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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限制级末日症候 > 1705 高川意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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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川完全不理解哥特少女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那无形无状的怪物完全没有挣扎之力。明明从感觉上来说,它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庞大,但是,这种“庞大”所带来的压倒性的力量感一下子就变成了虚幻。被那同样只能感觉到,而无法目视的漩涡吞噬后,高川仍旧可以感受到那个怪物的存在,但是,从距离感而言,已经是在十分遥远的地方了。从不知道多深的黑暗中,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就像是万千人在说话,也像是只有某一个东西在蠕动。

高川突然感到恐惧,哪怕是那个被哥特少女称为“情绪”的怪异出现时,也没有带来这种恐惧——针对不同的源头所产生的恐惧的滋味是不一样的,此时传达进高川心中的恐惧感,和“病毒”不一样,和“江”不一样,和弱上好几筹的那些神秘专家、怪异生命和神秘事件本身都不一样。这种恐惧不是单一的源头,而是多个相似的源头,汇聚在一起。这种恐惧感并不是一直高扬而压抑的,它有着复杂却和谐的频率,就像是一首旋律。

高川猛然想起来了,它像是八音盒的旋律,但在尝试去“聆听”得更清楚时,却又有一种渐渐变调的感觉。变调的旋律,愈发让人在脑海中回荡在教堂中听到的歌声——不,勿宁说,在这个至深之夜中出现的八音盒旋律和歌声,其实就是仿照这种恐惧的旋律改编而成。

虽然这是一种恐惧,好似爬虫一样,缓缓在脑皮层中蠕动,仿佛随时都会伸出口器,刺穿大脑,吸食脑髓,但是,却同样有一种麻痹感让人无法激烈地去排斥,去抗拒,甚至于,也会产生别样的快感,让人不由得沉溺在这份扭曲中。

高川的脑硬体和自身的意志,让他不至于受到这种程度的侵蚀,但是,他同样无法彻底驱走仿佛在脑海中扎根的这种旋律般的恐惧感。这个旋律,就像是持续的幻觉一样,频繁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它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在他去想别的事情的时候,在他尝试将注意力转移的时候。

如果要说这个怪物的消失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许如今的情况就是吧。总而言之,换做是一个普通人,势必要发疯不可。

在高川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种代表了“恐惧感”的旋律也悄然退下。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哥特少女喃喃自语着。

“你消灭了它?”高川问。

“不,它是无法消灭的,我只是削弱了它的影响力。”哥特少女说。

“这种做法会对全人类都有影响?”高川继续问到。

“是的。”哥特少女又一次凝视着高川的双眼,“你感觉到了什么?”

高川沉默,但是,哪怕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仅仅是沉默本身,就已经足以让哥特少女找到正确的答案。

“啊——原来是这样。”哥特少女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那平稳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丝丝动摇。高川觉得她并非盯着自己,而是盯着一个更加广袤的世界,只听到她说:“你的意识竟然是和人类集体潜意识并行的。你……已经不是人类了。”

“意识行走者难以打开你的意识大门,你也无法进行意识行走,才是正常的。如今你却拥有了意识行走的力量,而我能够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如此轻易的观测到你,这才是最不正常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接连说了好几个“原来如此”,显然她从人类潜意识中找到了太多的资讯。然后,她如此对高川说到:“你也同样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不,从一开始,你就是被刻意仿造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制造的怪物。你,真的是高川吗?现在的你和我曾经见过的过去的那些你有着本质的区别。”

“是的,我是高川。毫无疑问。”高川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回答:“高川的人格,高川的思想,高川命运和责任,高川的未来,延续着这一切的我,不是高川又是什么呢?我是不是高川,和生命的表现形式完全没有关系。对高川而言,在作为高川而存在之前到底是什么,在成为高川之后又变成了什么,是无关紧要的。高川一直都在改变,高川也从没有改变,高川就存在于改变和不改变的矛盾统一之处。”

“我讨厌太过于哲学的东西。”哥特少女轻轻挥动洋伞,那吸走了情绪怪物的黑洞裂成一个巨大的口子,将那孤独的灰雾巨蛋也吞了下去。

“正好相反,我还是挺喜欢的。”高川如此说到,因为,没有哲学,他就会被那无比可怕的悲伤、痛苦和绝望击倒。

“那么,我们还是少见点面比较好。”哥特少女说着,从高川身旁走过,就要走进门外的黑暗中。

“等等。”高川抓住了她的肩膀,然而,手中的触感却是一阵空虚——他明明抓住了什么,却觉得什么都没有抓住,这明明有质量,可以触碰的身体,却仿佛是不存在的。这样矛盾的感觉,让高川感到无比的别扭,就像是有一根刺扎在心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拔除。而这矛盾的感觉在下一瞬间,就放大了无数倍,从内心传递到身体,从感觉演变为如有实质的力量,高川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整个人向后摔飞在长椅中。

这种程度的攻击并没有给义体造成任何损伤,也没有让脑硬体在运转效率上失常,说到底,在这个明显倾向于意识态,就仿佛是一场梦般的地方,自己所感觉到的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意识的投影,还是实质存在的物质,让人难以辨认。即便如此,高川那百分之四十的血肉部分,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变质,扭曲,变成看起来仍旧是血肉,但在感官上仿佛已经是别的某种活物。这血肉的活物长出一根根触手,将高川自个儿捆束起来。

这种行动上的禁锢在高川看来仅仅是小事,但是,之前那种矛盾的冲击感,哪怕在实质化释放后,也仍旧有一小部分顽固地残留在他的内心中,有一种难以释怀,因此无法敞开手脚,释放出所有力量的拘束感。

高川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古怪的攻击,哪怕在对抗别的意识行走者时……不,正如哥特少女所说,大多数意识行走者是无法对他进行干涉的,因为他的意识不仅是“自我封闭”,而且相对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位置关系”也和其他人不一样。这种种不一样的地方,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特地为义体高川量身打造的防御体系,既让他从理论上不可能获得意识行走的能力,也让意识行走者难以进入他的意识中。

然而,理论上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在哥特少女面前,高川已经渐渐意识到,他的意识防御层已经出现漏洞,也许对大多数意识行走者来说,仍旧兼顾,但哥特少女之前对他意识的窥探,以及刚才那古怪的攻击,已经足以证明,他的防御在她已然失效。

高川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这种意识防御层会出现这些漏洞——因为,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虽然用特殊的手段,对他的意识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位置关系”进行了调整,但是,连接他的个人意识和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东西,并不仅仅是“人类”这个概念,还有“病毒”。

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既然存在着非人的怪物,那么,不是人类的东西,就有可能也被牵连到人类集体潜意识当中,这不是很浅显的道理吗?因为,所谓的“人类集体潜意识”,已经不仅仅是属于人类的了,在“病毒”的作用下,或许从基础构成上,也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人类”。

“……病态恶化吗?”高川从长椅上挣扎站起,在意识层面袭来的干扰不仅让他觉得无法发挥出全部力量,还让他觉得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失衡了。哪怕是维持站立姿势,其实也是从生理到精神的极为复杂的配合,一旦这种配合出现差错,站立也会得十分困难。哥特少女释放的无形攻击效果,持续存在着,若非脑硬体和百分之六十的义体足以接管这副身躯,否则,恐怕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吧。

高川刻意发出的声音和说出的词句,让哥特少女在门前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你说了很有意思的东西……让我再看看……”哥特少女这么说着,却眉头一皱,“这是什么东西?”

高川不知道她以“病态恶化”这个关键词,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检索到了什么,但显然无法满足她的探究心。

本来,仅仅是“病态恶化”的话,相关的东西在人类潜意识中要多少有多少,要找到特定的东西,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但哥特少女是不同寻常的,她肯定有办法继续筛滤,最终只剩下和“高川”有关的东西。

即便高川无法理解,无法观测她到底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意识到了什么,碰到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一点,既然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将他调整成眼下的这个样子,植入了包括脑硬体和义体在内的种种东西,并在意识层面上布置了防御手段,那么,当这个防御层产生变化,被他人入侵的时候,她们不可能没有半点反应。哥特少女的意识行走能力虽然很强,但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也不弱,不可能出现一方压倒性胜利的情况。

义体高川的身体和意识,原本就预想过,有可能演变成一个巨大的战场的情况——于是,为了抓住主动权而特地对这个战场进行调整,设想是将之变成一个针对“病毒”的陷阱。

哪怕眼下的地方是新世纪福音复制的至深之夜,可以说是哥特少女的主场,但是,换个角度想想,一旦她如此肆意地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接入高川意识,不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战场吗?

无论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如今在忙什么,她们之前是否可以找到哥特少女,如今,在伪物江和伪物高川都已经出现,至深之夜明显和病院现实产生了十分密切的关联,高川意识被入侵的情况下,有着太多的“坐标”,足以让她们通过事先预备好的种种机关去锁定高川所在的位置。

只要哥特少女不断深入高川意识,就一定会遇到“陷阱”。

倘若说近江是一个“陷阱”,针对是以“江”这个姿态显现的“病毒”。

那么,义体高川就是另一个“陷阱”,针对的是特殊情况下,“病毒”以本来面目入侵高川意识的可能情况——当然,相对于“病毒”那不可预测的力量,这个陷阱的份量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用来对付其他弱于“病毒”的东西,却就不是微不足道了。

这些情况,有一些是超级桃乐丝透露过的信息,有一些是高川经过情报收集和逻辑推理,最终得出的结论,但结合所有这些可能性,“高川意识陷阱”存在,且十分强力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哥特少女的意识行走,以及她收集情报的方式,有着极为强烈的个人风格,然而,这种风格所导致的行为方式,在脑硬体的对比推断中,触发这个极大可能存在的“高川意识陷阱”的可能性也同样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才是高川在哥特少女的地盘上对抗哥特少女的手段所在。他的沉默,他的行为,他每一次注视的眼光,每一次的说话,每一次在姿态上的表现,都是为了打出这张牌做铺垫。也许不需要打出这张牌,但是,最终的结果,仍旧证明了这些准备的必要性。

“这是……陷阱?”哥特少女的脸上第一次浮现惊愕。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呢。”高川沉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