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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三秒,文蛛就杀死了三千多名纳粹士兵,它的速度很快,但让纳粹士兵无法及时做出应对的原因,仍旧是涵盖了这片海域的蛛网。纳粹士兵们不得不做出多余的行动,哪怕在使用了非常规的方式脱离束缚后,仍旧无法立刻摆脱蛛网的各种制约。蛛网伴随着文蛛的每一个行动产生有利于文蛛的动静,同时又以无法计数的小动作去干扰位于网中的猎物,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动作,也会引起一波又一波的反馈,这种反馈普遍以“震动”来表现,但又绝非只有震动,要说到底有多少种便于文蛛行动而纠绊敌人行动的方式,就连驾驶文蛛的高川也无法尽数。

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段,例如一秒之中,所产生的增益和减益是有限的,但是,不同的时间段中产生的增益和减益的种类却又有三分之一是不同的。这种在多个时间段内不会重复的变化,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难以计数”的感觉,无法针对性做好准备。

若没有这些增益和减益的加持,文蛛的速度虽然仍旧可以称得上快速,却绝对无法制造出当前的战果。而当敌人开始习惯这种变化莫测的战场后,先期所展现的增益和减益效果也渐渐衰减下去,尽管在理论上不可能被减至没有效果,但是,眼前的纳粹士兵们已经酝酿起反击了。

更加密集,更加深思熟虑,更加秩序化而提升威力的冲击,以多种或诡异或瑰丽的现象,从这些纳粹士兵占据的坐标彼此连接,转化,火变成冰,冰变成毒,毒变成射线,射线变成物质,时间产生微妙的前进、中止和倒退,空间叠加交错,有时看起来被压缩成平面,有时更是只剩下一条只在某个角度下才能看到的“线”,有时又变得极为复杂,好似钻石切割所形成的剖面,每一个剖面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在这些现象中,有的宛如幻觉一般,除了可以被“目击到”之外,不会产生更多的影响力,而有的则具备可怕的物质性和能量性的杀伤力。

这些现象有的是通过纳粹士兵们随身携带的炮火军备产生的,有的则是一部分纳粹士兵自身激发的。这让它们看起来既像是精擅协同作战的士兵,又看似天然具备某些天赋的神秘专家,常规的火力和非常规的神秘,以一种扭曲而怪异的方式,在这些士兵身上体现出来——而这也正是联合国和一些神秘组织所追求的平衡点。

这一万名纳粹士兵倘若从一开始就占据主动,悄无声息地发动攻击,高川也自认必须暂避其锋,哪怕之后再反攻回去,所制造的战果和所要消耗的精力,也绝对不是眼前如此轻易。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每一场战斗,都必然有一方尝到失败的苦果,高川也绝对不会为自己趁虚而入,抢占先手而觉得不妥。

这是战争,哪怕不是战争,而仅仅是神秘圈内的一场小争斗,神秘专家也绝对不会在面对敌人时故意谦让,以昭显自己的风度。

能够最快最简单最直接的剪除威胁,就必须那么去做,倘若不小心放松了,自己就会被趁虚而入,被对方用最快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杀死。

从综合实力而言,能够如同捏死小虫子一样杀死敌人,是每一个神秘专家都不会拒绝的。正如眼前,文蛛所带来的震撼,还远远不是终于稳住阵脚,试图反攻的纳粹士兵们所能够预料的。

在那集中呈现的复杂现象所代表的神秘力量排山倒海般吞没了文蛛后,纳粹士兵们也没有停止攻击,它们用特殊方式挣脱蛛网,进而变得扭曲的身体,已经因为竭尽全力的攻击输出而变得更加扭曲了,看起来就像是如此强有力的攻击,是建立于自身受到损害的基础上。

即便如此,在他们面前那一处因为格外的密集现象叠加而变得混乱一团的空间中,灰雾不停从现象变幻中溢出,就好似一个现象的变化过程中,以及一个现象和另一个现象的叠加中,充斥着肉眼无法看到的缝隙。

纳粹士兵们如临大敌,因为这些灰雾并不是他们的同源兄弟“末日真理教”的东西,虽然在本质上或许是一样的,但是,使用者则在立场上完全相反。

灰雾很快就深入周遭的雾气中,让这片海域变得更加阴森,被蛛网笼罩,又被纳粹的神秘力量镇压的海面,再一次翻滚沸腾起来。每一次波涛的涌起,都会拍打蛛网,那力量似乎在积蓄,让人觉得或许会有一刻,能够撕裂这片蛛网。可是,蛛网却在被撕裂之前,就已经随着波涛掀起更大的动荡。

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连锁判定的观测已经停止,因为,此时的运动现象已经超过了连锁判定正常负荷下所能观测的极限。为了保证脑硬体对文蛛的控制,本来用于解读观测数据的资源,已经没有空余了。满屏幕的红色警告窗口层层叠叠,集中在视网膜屏幕的左上角,高川起初还尝试消却,但是,伴随着这一片海域的神秘性越来越强,运动强度和密度也愈发提高,这些警告框的增加速度和数量已经无法清理一空了——每一个微秒内,危险提示都在增加。

然而,高川并没有觉得,眼下的情况已经抵达自己的极限。

能够反击的纳粹士兵越来越多,反击也越来越激烈,但是,这些反击所造成的异常现象,无论是物质形式还是能量形式,无论是可以观测到的还是不可观测到的,在这次刻意的耐压测试中,仍旧无法正面击穿文蛛。

是的,深藏在文蛛内部的高川,没有任何“被伤害到”的感觉。无论眼下看似有危险的状况是何等的惊涛骇浪,他都觉得自己好似置身******的深处,完全不受到海面上风暴的影响。

究竟是因为文蛛的外壳太厚太坚固,还是有某种神秘性以凌驾现有神秘现象的程度,覆盖了整个文蛛?高川无从知晓,但他十分清楚,只要没有外力的干扰,自己全歼这一万名纳粹士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海面失去神秘力量的束缚,大幅度反弹起来的波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蛛网,最大的浪头已经涌起两百多米高,而这一片海域的物体,立方体的冰山也好,蛛网和文蛛也好,余下数千人的纳粹士兵也好,被这一股股浪头推起,落下,淹没,又露出——可是,哪怕是如此让普通人心惊胆战的天威,也无法让这些存在产生足够的位移。反而是远处正在朝这边接近的新泰坦尼克号,被这股浪头迎面拍打,在幅度落差极大的沉浮中,一个呼吸间就又远离了许多。

海上的惊人变化是由灰雾造成的,而释放这股灰雾的是文蛛,所以,要说高川延迟了新泰坦尼克号撞击冰山的时间也无不可,但是,以这样的方式,就算在高川看来也是迫不得已。

声势浩大的海浪在几个呼吸后就一去不复返,海面再次恢复那诡异的风平浪静,立方体的冰山一如既往漂浮在海面上,在数据中,沉入海水的面积数值,哪怕精确到小数点之后十位,也看不到任何变化。仍旧置身于蛛网中的纳粹虽然东倒西歪,却也没有一个丧命,只是,对文蛛的集火攻击不得不暂停下来,在他们面前,遮掩了文蛛身形的灰雾正渐渐散去。

文蛛那巨大而坚固的身体,再一次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那崭新如故的表面,让纳粹士兵们也不由得产生一些骚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束手无策,不得不重新检讨自身的战术,可是,无论如何思考,文蛛都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敌人的无法战胜,就意味着己方的绝对失败,纳粹士兵是战争工具,却又并非是毫无知慧的机器。诚然,它们的存在方式让它们天然就不具备人类的负面情绪,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够对一场看起来超乎意料,毫无胜算的战斗无动于衷。

纳粹是从旧时代的末日真理教中分裂出来的组织,继承了不少末日真理教的特色,但是,在长期的分离中,它们也产生了许多和末日真理教不太一样的地方。这些不同之处,让这些士兵在面对相似的情况时,第一反应和末日真理教的成员同样有所差异。受限于一些认知和情报因素,高川无法详细去描述这种差异,却能通过敏锐的直觉感受到。

纳粹的行动开始变化了,这种变化是细微的,在高川的感觉中,却又如同在毫无味道的水中,加了一点盐分。

很淡,但不会被忽略。

纳粹士兵们的死亡数据一直被收集和整理,在异动中,这些数据终于被用上了。

新的预见画面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徐徐展开,虽然有一些纳粹士兵的动作,和这副画面不太一样,但是,大部分纳粹士兵的行动还是和这副预见画面重叠的。这意味着脑硬体得出的结论近乎准确——它们已经开始仪式,试图激活超过它们自身神秘性规格的力量。

这是献祭仪式,祭品就是纳粹士兵自身,而献祭结果未知。究竟是让这些纳粹士兵自身发生某种聚变,亦或者召唤出恶魔,乃至于是为了牵引中继器的力量,都无从知晓。

不过,这种行动本来就在预料当中。而高川也十分清楚,既然它们开始了,就无法再中断,这是末日真理教献祭仪式的特点,也定然存在于纳粹的仪式之中。既然无法在它们开始仪式前就把所有人都杀死,那么,眼下这一情况的变化,就可谓是“理所当然”了。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纳粹们的动作虽然在局限在某一个个体上,只尽是一些小动作,但是,将这些小动作串联起来,以一个整体的角度去观测,就能察觉到某种仪式化的神秘韵律。通过蛛网,高川可以感觉到,有一种极具穿透性和附着性的力量仿佛无中生般,穿透了蛛网的禁锢,向着四面八方绵延开来。

不用高川动手,纳粹士兵们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蛛网也无法约束它们这种自杀行为,它们身上的武器对准了自己的战友,而又不让人感到内讧的味道,反而有一种宗教性的神圣感。纳粹们将屠刀砍在身边同僚的脖子上,也同时被对方砍中,有时不是刀剑,而是子弹,但是,并没有动用更大威力的武器。它们也不为杀死了同僚,亦或者自身被同僚杀死而抱有怨恨。那是一种纯粹、邪恶又充满了恶意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感和狂热感,完全就像是电视上一直都有报道的,以献身成仁的方式成为邪教团体一员的人。

这种时候,到是和末日真理教很像——高川不由得这么想到。

高川想看看,它们到底会拿出怎样的底牌。

之前在战斗中涌出的血液从海水中,从蛛网中分离出来,就好似在某种力量的召唤和指引下,覆盖了纳粹们的尸体。这个过程很快,每一次眨眼,蛛网都会被染红一大片,只是,高川并没有感觉到蛛网有产生异常。

产生异常的,不出他的意料,是尸体本身,无论是残缺的,还是完整的,猩红的血搅拌着肢体和尸体,变成了浓稠的,如同是泥浆一样的东西。一个巨大的轮廓就被这团泥浆塑造出来,随之,一个又一个的纳粹士兵跳入其中,成为了这个泥浆轮廓的一部分。

下一刻,数千的眼球就从这个泥浆轮廓上冒出来。

即便在这个时候,高川也仍旧不觉得,这个泥浆轮廓有威胁到文蛛的能力。这团泥浆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变成人形,而是保持着这种不定的流质形态朝文蛛涌来。

高川驾驶文蛛,第一时间就跳到了另一边,而这股血色的泥浆没有追上来,而是就这么迎面朝冰山推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