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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理性驱动行为,我认为这是自己之所以还没有崩溃的原因,因为,理性地去看待自己的生存环境,以及那仿佛隐藏在无尽黑暗中的秘密,只会更加绝望吧。但是,从感性出发,就不需要理会“成功率”之类的问题,而变成“一定可以成功”,“一定可以拯救”这种不需要数据去计算的结论,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会被失败那巨大的可能性所吞没。从感性出发,看待自己身边的一切,就可以忽略肤色、国别、年龄乃至于物种,可以理所当然去接受任何古怪诡异的东西——只要自己感觉好就行,只要符合审美观就行,只要自己认为正确就行。这些从自我中心出发的,充满感性的想法,我觉得才是人类之所以可以冲破绝望和迷障,创造奇迹的力量。

最感性,无疑是“爱”。而仅以自我中心出发的“爱”,就如同岩浆一样炙热,会灼伤他人,但是,却不可否认,是让行动力千百倍膨胀的力量。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人们都承认“爱”的力量,在无数的文学作品中,都将它视为拯救世界的力量,这种力量充斥着人类的愿景,我相信,即便到了遥远的未来,以它为核心所推动的一切,仍旧不会消失。

是的,无论人们如何用冷冰冰的视线打量自己所在的世界,我仍旧相信,他们的内心,仍旧是期盼着“爱”。希望可以看到用“爱”创造出来的奇迹。他们嘴里不说,甚至于,拼命去否定。可是,他们的身体、思想和灵魂,那散发出寂寞和孤独的本质,都期盼着,被“爱”温暖。爱有很多种,但是,对人类来说。其中的分界,也往往是不重要的。

我以感性。以自己对“江”的爱,驱使自己去面对重重的迷雾,和那让人绝望的,深不可测的深渊。

而同样决定用感性。去针对某些事物,而让自己爆发出强大行动力的格雷格娅,让我觉得,她就是我的一个侧影。而我也与此同时想着,她的心中,也一定有某种爱,支持着这种对心中正确的坚持吧。

单纯以理智去判断,格雷格娅试图去做的事情,在可见的未来内。会让我的计划的执行难度提升——既不能削弱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处的怪物,甚至会让一度回暖的敌我关系,变得冷却下来。可即便如此。在我告知其严重后果后,眼神仍旧执着的格雷格娅,在我的眼中,绽放着耀眼的光芒。我觉得,现在的她是美丽的,而这份美丽。正是我愿意支持她的原因。

既然从一开始,就并非用理智支持行动。那么,用理性计算出的,计划难度上升,其实也并不是很重要。我的心中,对“江”的爱和信任,从来都没有削弱过。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无论难度如何上升,我仍旧相信“江”的力量,相信自己的胜利,这是盲目的,毫无道理的,不需要较真和计算的。

我最后一个发言,我的发言,影响着这里每一个人的判断,但是,在那之前,格雷格娅就已经鼓动了所有人。哪怕是最喜欢用理智去考虑的主教,也已经受到影响。这不是我的胜利,而是格雷格娅的胜利。

“他们的据点查清楚了吗?”左川问道。

“是的,一共五个据点。”格雷格娅说:“我们消灭四个,监视一个,顺藤摸瓜找出他们口中的主。”

“那个主可能不会在噩梦拉斯维加斯现身,要收拢手下,不需要在这里进行。”主教也认真起来,虽然一开始反对格雷格娅的做法,但是,她的那些话在特定时候听起来,也有些像是激将,如今队伍的目标已经定下,她也同样用最快的速度投入其中,“如果想要顺藤摸瓜,最好可以定位他们在现实的本体。除此之外,也可以考虑一下nog的反应。nog是正派组织,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这要求他们在明面的作为,都必须符合正派的风格,而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支持黑烟之脸计划,哪怕是暗地里行动的那批人,一旦被曝光,nog也不会姑息。从nog打出的口号来看,黑烟之脸之类的东西,不管不问,就已经是极限了。我觉得,支持黑烟之脸计划的,仅仅是nog中的一小部分人士,而且,这些人在nog中的份量不会太大。当他们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被nog视为弃子了。”

我私心赞同主教的分析,将这“一小部分人”,视为“nog队伍中的五十一区人马”,看起来黑幕重重的黑烟之脸计划,就变得清晰起来。

nog和五十一区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哪怕暂时并肩行动,其目标和宗旨,仍旧会让他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nog当然不可能一直为五十一区的人撑腰,而五十一区想做的,无非就是趁这段合作的蜜月期,增加己方的力量。以实力增强己方的说话份量。nog队伍被众敌环视,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压力,让他们不能太过打压五十一区,但同样不会仍由他们发展。其中有一个标准,越是接近这个标准,双方从合作变成竞争的时间就越近。

我猜测,如果“剧组”的主,就是巴黎华击团的光人,那么,五十一区其实已经做好和nog队伍分道扬镳的准备了。哪怕我们现在成功狙击一次他们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中的据点,也大致是无法真正阻止他们的。耳语者的人数太少,发展模式也和大型组织不一样,五十一区却是经典的大组织模式。从这个角度来说,耳语者要面对的,来自nog一方的压力,也应该不会达到最糟糕的程度。nog对耳语者很了解。他们也知晓,光靠耳语者自己,是无法真正狙击五十一区的。但却可以给五十一区造成足够的麻烦。

如果不是要消灭对手,而仅仅是拖延对手的发展,以维持自己的主动权。那么,通过耳语者打击五十一区,再通过五十一区,牵制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处的怪物,就是一个相当完美的势力生态。

虽然我是以感性赞同了格雷格娅的决定。但是,理性分析起来。她的决定却不是最差的。

而且,如果有了一个明确的敌人,一个相对清晰的行动纲领,耳语者自身的成长。也会得到加速。

以五十一区和黑烟之脸作为目标,其实也不错。至少,我对五十一区不是很熟悉,可没有对网络球的那种好感。虽然nog和五十一区表面上仍旧处于合作的蜜月期,但是,nog中的网络球,大概会盘算得更深吧,这次行动,也可以试探一下约翰牛的反应。

在我沉思的时候。格雷格娅已经在桌子上铺开噩梦拉斯维加斯的地图。这份地图是根据现实中拉斯维加斯的地图,再对照噩梦拉斯维加斯中的环境细节进行修订,不同颜色的数字和标注。以噩梦拉斯维加斯中,电子恶魔使者的已知大型集会场所为中心,向外扩张,此时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城区。这个区域,同时也是外出冒险的电子恶魔使者们,至今为止的成就。集会地点不算十分安全。但是,未曾得到有效探索的城区。只会更加危险。而这张地图,注明了一些在特定区域中才会发生的异常和危险,在这个范围中行动,安全性至少可以提升一倍。

当然,可见的,有规律的危险可以规避,但是,这个噩梦的世界,可不是所有的危险,都是可见而有规律的。假设碰到那样的诡异,就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毕竟,稀少和不可预见,正是众人闻之色变的原因之一。也有人提出,如果可以在那种毫无征兆的异变中存活下来,就有机会获得“奖励”,不过,这种说法没有得到考证,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没遭遇那些异常时,相信这种话,而刻意置身于险地。如果碰到了,那么,这样的说法,稍稍可以增强一些当事人的心态吧。

“我没有查出据点之间有什么不同。”格雷格娅指着已经被圈出的五个制造黑烟之脸的据点说:“所以,我打算以当前这个集会场所为中心,根据距离选定四个较近的据点作为目标,予以摧毁。”

“我可以负责监视。”左川说:“教师的说教能力,可以让活下来的人,吐出一部分情报,如果只是他们于现实中的本体位置,更是轻而易举。”

“要注意一下,是否存在特异性的电子恶魔使者。”我提醒到,“他们可以制造固有结界,有可能据点本身,就是他们的鬼影噩梦。”

我简单提了一下特异性电子恶魔使者的情况,以及对“固有结界”的总结和推测。不过,如果据点本身就是用“鬼影噩梦”改造而成的“固有结界”,那么,格雷格娅当时的侦查十有*已经暴露。敌人当时没有对格雷格娅进行抓捕,有可能是存着“钓鱼”的心理。当然,情况或许没有这么遭,但提出最坏的可能性,却是我在执行计划前必做的工作。

“固有结界?听起来,像是主动让人获得地利优势的力量。”主教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据点是固有结界,那么,当我们闯进去的一瞬间,就是落入了他们的手掌中吧?”

“不,固有结界也有极限。”左川说:“构成范围,时长和内部规则,都不可能是没有极限的。而当两个固有结界发生碰撞的时候,有一个优先度的问题。我也已经完成了固有结界,而且,优先度很高。”

其他人都有些惊讶,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左川已经完成了固有结界。左川本就不是普通人,其身份和过去,拥有相当的特殊性,在未曾得知“特异性电子恶魔使者”这个概念时,我对左川的特异性,就已经有了朦胧的想法。她获得固有结界,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我仍旧觉得,左川的固有结界,或许和其他电子恶魔使者的固有结界。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优先度会影响固有结界的发挥?那么,如何分辨优先度?”塔对这个问题显得很上心。

“一般而言,在相同程度的神秘下,固有结界覆盖的范围越大,其强度自然会有所下降。”左川说:“这是一种地域性的神秘,会对范围内的一切物事都产生影响,所以。范围内的物事越复杂,固有结界的影响效果也会相应降低。这不是铁则。但应该是普遍适用的规律。像我们所在的这个酒吧,其实就是一个固有结界,其范围和支持复杂活动的物事和规则,都注定了它不可能产生太过巨大的杀伤力。一旦遇到外敌,大多是依靠驱逐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左川用一种确凿的语气说:“尽管这个酒吧有许多有趣的效果,但是,如果是战斗的话,我的固有结界会获得更高的优先度,这意味着,酒吧中的任何效果,都无法侵犯或扭曲我的固有结界,这让我可以在一分钟内彻底摧毁这个酒吧。”

“左川的能力。是战斗类型的吧?”塔问到。

“是的。”左川回答后,转回正题说:“像据点那么大的范围,如果真的是固有结界。那么,对我而言,其防护能力就如同纸张一样轻薄。只是摧毁它,这么简单的要求,根本不需要消耗太大的气力。”

“据点中有大量的黑烟之脸,我想。那才是他们的信心所在。”格雷格娅说:“这里有谁和黑烟之脸交过手?就个人能力来说,我要应付一个黑烟之脸也相当困难。”

“我的‘不可述说的秘密’应该可以禁锢它。”女领班说。

“我的‘说教’对它应该无效吧。”女教师耸耸肩。“黑烟之脸看起来像是负面情绪的聚合物,而不是有智生命。”

“我没问题,正面作战的话,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主教没有说自己的电子恶魔使者的能力是什么,加入耳语者,一起行动,也从来不强求公开自己的神秘。而严格保持秘密,本就是一个合格的神秘专家,都应该遵守的行为守则。神秘虽然多种多样,充满了不确定性,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每个人所掌握的每一种神秘,在理论上都是没有扩展极限的,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组合出丰富的手段,但是,对于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人,自己的神秘表现被针对,也不是没有的情况。所以,保守自己的秘密,也是新手期生存下来的重点。

例如,我刚成为二级魔纹使者的时候,连超能都没有,可以发挥杀伤力的,还是尚不能被称为神秘的“连锁判定”,配合枪械和刀子,用精确而连锁性的实物攻击摧毁敌人。那个时期的我,虽然依靠重火力可以发挥出一人成军的效果,但同样是脆弱的,容易被针对的。我自己,都能想出多种击杀自己的方法,而我也确实在那段时间,遭到过好几次重创,如果没有“江”的话,大概早就死了吧。能够活下来,并非是我足够强大,足够全面,而是因为“江”的力量超乎所有敌人的想象。

所以,“主教”不打算公开自己的能力,我是报以赞许的。当然,因为不知晓同伴的能力,所以会出现一些配合上的问题,但是,以己推人,我仍旧不打算为了配合,强求他人公开自己的神秘。

“我可以担当主攻。”看起来没什么特点,性格也相当吻合的“塔”,在进攻能力上却颇为自信,“我的电子恶魔拥有超硬的身体,超快的速度,黑烟之脸虽然是烟雾的形态,但也是可以被打散的吧?”

“物理攻击……不,应该说,因为我们都是在噩梦里,所以,所有看似物理方式的攻击,其实都是意识方面的攻击。”格雷格娅说:“如果黑烟之脸进入现实,会变得怎样,我不敢说。但是,在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任何攻击都是有效果的,只是,黑烟之脸的存在,十分契合这个噩梦的环境,所以才显得威力强大。”

“很遗憾,你说的不对。”我打断了她的话,“黑烟之脸,其实是针对现实人体开发出来的病毒性兵器。它的本质,是一种叫做特洛伊病毒的东西,这种病毒进入人体,造成一系列复杂的变异,才最终形成这种烟雾状。”我对黑烟之脸的解说,也让其他人有些疑惑,也许是在他们看来,格雷格娅才是这里所有人中,最了解黑烟之脸的成员,因为她在这方面下了苦工。

不过,最终都没有人进一步向我这个“头儿”提出疑问,我在想,或许这可以视为头目的威严?

“特洛伊病毒?”格雷格娅喃喃自语,“真的是病毒?”

“不是一般的病毒,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不过,应该不拥有感染性。”我说:“一份病毒,只能产生一个受体,而受体无法再产生受体。就我所知,这种病毒还有一个原型,那才是真正的,具备高感染性和高变异性的可怕病毒。”

“也就是说,黑烟之脸其实只是二线产品吗?”女教师惊讶地说。

“很遗憾,就是这么回事。在你们看来十分强大的黑烟之脸,只是一个二线的小角色而已。”我将语气放轻,说:“不过,正因为它只是小角色,所以,对现在的你们,才能起到锻练的效果。”

“啊,原来是小测验啊,这样想的话,就觉得还行。”因为缺乏自主性而显得温和的“倒吊人”软软说到,“我应该也没问题,但是,主攻的话,还是算了。”

格雷格娅统计了一下,有能力并愿意担纲主攻手的人只有左川和塔。剩下的人,除了女教师之外,都可以担任副手。而女教师的能力,或许对黑烟之脸没什么效果,但针对“剧组”的成员却有额外的用处。因为这次是第一次配合行动,所以,无法准确判断己方的力量层次。哪怕事先对“剧组”的据点有过一番研究,但她仍旧表现出忐忑的神色。

我倒是觉得,只要他们不分兵同时攻击四个据点,哪怕有危险,也应该可以化险为夷。左江很强,绝对强得出乎他们的预料。

“也许,一次攻击四个据点,有点儿贪心了。”格雷格娅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对方有后台,不要想一次性将他们全都解决掉。”主教不置可否地说:“无论是消灭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甚至是全部,都没有差别。他们肯定不止这么几个据点,也一定有能力构成新的据点。我们这次攻击他们,更多是宣告自身的立场,显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这是耳语者走上前台的首战,是不是很热血沸腾?”塔用温和的笑容,说着不那么温和的言辞。

“哦,哦!沸腾——”倒吊人软绵绵地附和到。

“我知道了。”格雷格娅揉了揉眉头,“那就这样吧,暂时不考虑战后的事情,先将那些人痛揍一顿。”

“很好,我喜欢这种简洁的目标。”主教点点头,“因为看不顺眼,所以要狠狠揍一顿,本来就不需要考虑太多。”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格雷格娅叫起来,“你不是说,应该多考虑事后吗?”

“不,我从来都没这么说过。”主教狡黠一笑,“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是否有考虑利益得失。但很显然,你考虑过了,而且很悲观,却仍旧想要将所有人拖下水。”

“我只是——”格雷格娅没能说法,就被主教打断了:“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你已经做好了觉悟,虽然悲观,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这就足够了。我可没有你这么悲观,我是做风险投资的,自己会分析风险下有多大的利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