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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向市郊,从地图上看,这条路的分岔有一条通往机场,不过,走火和耳语者一行并非前往机场去接人。火炬之光的人也已抵达伦敦,情报显示,这批人分成了两路行动,一路进入市区,另一路则驻扎在连接机场和市区的某条郊外路上的汽车旅馆中,而呆在汽车旅馆中的这批人,才是火炬之光派遣到伦敦的队伍中,最核心的一批。亚洲人面孔的来客,就混杂在这支队伍中,目前为止都很安分,不过,正应了善者不来这句老话。

“达达是火炬之光的人?”义体高川在了解关于火炬之光这个神秘组织的详细情报时,注意到其中的成员有一个熟人。在五十一区事件时,双方有过合作,而且,也是走火特别关注的神秘力量持有者,因为对方的能力是相当稀少的治愈系神秘,据说已经达到了可以将刚刚死亡的人复生的程度。当然,具体情况没什么人了解,也没有找到实际的例子,但风传如此,也在理论上验证过可能性,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能够让死者复生,这种程度的神秘,即便没有丝毫攻击性,也足以将重视程度提高到最顶级的范畴,即便纵观神秘的历史,也是十分罕见且强大的能力。无论哪个时代,都足以让人为之疯狂,而在目前已经知晓的神秘中,理论上可以达到这种层次的神秘还有一些,但是,并没有达达那么凸显。

义体高川在五十一区事件时,并不清楚达达的神秘已经达到这个层次,当时对于双方来说。彼此都是第一次进行合作的陌生人,并没有更深入的交谈。也没有感到彼此之间的强度和特别的不同之处。义体高川只是觉得,在上一个世界线中,达达或许并没有这么强大,仅仅是在这个世界线中,才达到了这个层次。世界线的差异,很多时候就体现在这些细节上。总能让义体高川感到惊异。

到底是怎样不同的遭遇,让本该相同的两人,产生了如此之大的差别呢?义体高川想着,但是,也仅仅是浮于思维的表面,并没有刻意去深入思考。思考,在很多时候。仅仅是一种习惯。

“我上一次见到达达的时候,她说自己隶属于欧米茄。我记得欧米茄也是十分有名的大组织——”义体高川说的“上一次”。实际指的是上一个世界线中的五十一区事件,对于这个世界线中,自己所代入的高川角色是否在五十一区事件中同样遇到了达达,并不十分清楚,当他于少年高川和“江”的复苏,而跳跃到这个世界线的时候,实际已经处于当前世界线五十一区事件的尾声了。而且,将上一个世界线中对达达的了解。和这个世界线中,当前所获知的资料进行对比,立刻让义体高川产生一种矛盾的感觉。

在网络球之前,最顶级的欧美区神秘组织一共有五个。其中三个已经彻底消亡,剩下的两个分别是火炬之光和逐日者,即便在修养生息的时候,也是名望上可以和当前的网络球相持的神秘组织。上一个世界线中,达达说过,自己所在的神秘组织“欧米茄”也是和网络球的影响力不相上下的大型神秘组织,而在这个世界线中,义体高川所知道的,真正能和网络球相提并论的大型神秘组织,着实没有多少,而在上一个世界线里似乎极有名望的“欧米茄”,在这个世界线中,却少有听闻……不,应该说,连听都没听到过。义体高川的思维飞速运转,这种矛盾,世界线究竟是如何进行调节的呢?

咲夜和格雷格娅也完全没有听说过“欧米茄”这个组织名字,对于义体高川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也是第一次听闻。她们可以肯定,在耳语者的情报资料中,并不存在关于“欧米茄”的信息,那么,这位耳语者副社长的情报,究竟来自于何处呢?格雷格娅感到好奇,这段时间的实际工作,已经让她逐渐熟悉了耳语者的运转方式,但是,高川似乎在情报工作上,别有另一套连咲夜和八景都不清楚的路子。当然,并不是说,个人所得到的情报,都要在耳语者中汇总分发,但是,这种拥有自己独立情报源而不进行内部分享的风格,和她所认知中的高川并不相符。

咲夜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格雷格娅觉得其中必然别有内情,好奇心滋生的同时,也期待着咲夜会作出怎样的反应。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咲夜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并不打算采取实际行动的样子。她便又开始好奇,咲夜到底想到了什么。

然而,咲夜无论想到了什么,都不打算对格雷格娅述说,事关高川的问题,在她的心中,全都必须谨慎处理。尤其在连系到义体高川曾经对她说过的,她看到的他实际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线,这样的话,在正常人眼中就是无稽之谈,在神秘的世界中,也是极为罕见,让人觉得不太可能的情况。但是,义体高川身上表现出来的东西,却似乎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进而间接证明,自己所认识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他并非活在同一条线性的时间上,但这反而暴露出更多的矛盾,自己过去所认知的高川,又到底是什么呢?过去的高川和现在的高川,又有怎样的关系呢?说是完全不相关的两者,自然不可能,但是,这种关联如果并非线性的话,那么,面前的高川,对自己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复杂而悖论的逻辑关系,带来复杂而矛盾的哲学心理,当咲夜意识到这些伴随时空问题而来的一团乱麻后,立刻就放弃理清它们。她的心中,开始出现一个模糊却独特的想法——如果将实际单体的“高川”,视为泛概念上的“高川”。就能有效解决所有的问题了。这样的概念和她一直坚持的“高川就是高川”的想法不谋而合,对于咲夜来说。反倒是十分容易接受的想法。

“欧米茄的意思知道吗?”对于义体高川的疑惑,走火反问到。

“偏差。”义体高川回答到。“欧米茄”是一种符号文字的发音,在神秘学中经常会出现这一系列的符号文字,其本身在人们的印象中,就带有“神秘”的韵味。而“欧米茄”符号,其通常代表的含义就是“偏差概念”和“偏差值”。

在义体高川关于上一个世界线的记忆中。也没有多少人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个神秘组织使用这个含义是“偏差”的符号文字,但是,谈起“欧米茄”,欧美地区的神秘圈子的第一反应,通常不是这个符号文字的含义,而是以这个符号为名的神秘组织。

“是的,偏差。形象来说,欧米茄就是火炬之光的一个偏差概念分支。”走火解释到:“火炬之光在成立之初。就有着和其他神秘组织截然不同的内部结构,大概是为了应对理念分歧的保险措施,火炬之光中出现了欧米茄,而欧米茄,也能在必要的时候,代表火炬之光。这种分支和代表权,并不是通过组织内部争夺而来的,而是组织成立本身之处就已经存在并默认许可的。”走火说:“实际情况要更加复杂。似乎关系到神秘,以及这个神秘组织中的先知预言,也算是火炬之光中最深层的秘密之一,就连他们的外围成员。也很容易被这些似是而非的概念弄得头晕脑胀, 所以一般而言,都会将欧米茄当作火炬之光的另一个组织名字。”

“欧米茄等于火炬之光?是这样的感觉吗?”格雷格娅不怎么肯定地说,即便听了走火的解释,她也仍旧无法对欧米茄产生一个更清晰的认知。或者说,走火的解释,在她听来,就像是将一个本该清晰简单的关系变得复杂化了。

“不。”走火的干脆否定,出乎格雷格娅的预料,只听到男人说:“应该说,欧米茄不等于火炬之光。用文字也许模糊,但是,用算式符号的话,相对会有感觉一些。”说着,走火从口袋中掏出油性笔,在车窗上写下了两个不等式:Ω≠tl和Ω≈tl。然后继续解释到:“这里的tl不仅仅是火炬之光的英文缩写,还有别的意义在内,但是到底是怎样的意义,就连我们网络球也没能推断出来,只能推断在t和l并非单纯的字母,而是一种意义符号,并且,在两者之间,还有某种算式符号将它们连接起来,构成一个完整的算式。之后通过这两个算式,就可以推算出更多的意义,逐步接近火炬之光和欧米茄的真正构造和原理,帮助我们去理解这个组织于未来上的意义。毕竟,这个神秘组织并不是一个利益组织,和网络球一样,是以先知为核心,注定要承载某些责任的组织。”

“但是,因为太过复杂,也太过印象化的缘故……”义体高川在这里顿了顿,才说:“或许,也有神秘的缘故,所以,你们的解读进展一直没有太大成效。”

“是的。”走火直接就承认了,“我们相信,导致这个神秘组织给人印象模糊的原因,就在于欧米茄,或者说,在于‘偏差’。我们相信,所谓的‘偏差’对于火炬之光来说,并不是一个名字符号,而是一种固有神秘特性的象征。”

“只要存在欧米茄,就没有人可以真正看穿火炬之光,因为所有的推断和观测,哪怕是已经抓在手中的东西,都会发生偏差,是这样的意思吗?”咲夜插口道。

“大概就是这样,而且,这样的解释也能和过去关于火炬之光的种种资料特征对上号。”走火说:“明明身处于末日真理教的最前线战场中,却没有被干掉,我觉得,偏差这个概念性神秘一定起了不少作用。末日真理教针对火炬之光的一切,都因此发生了偏差。”

“真是很难理解,也很难想象。”格雷格娅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虽然感觉上很帅气很有型,但是。这种似乎理解了,又似乎完全不理解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大多数人都有同样的感觉。”走火点点头,回答到:“所以,在排除火炬之光的组织规模因素后,想要和他们亲密接触的人也并不多,因为,自己要面对的。实际是一个充满了‘偏差’的规模性神秘。”

“但是,现在就是这样棘手的家伙,打算对我们做点不好的事情,不是吗?”格雷格娅苦笑起来,“在知道对方是这样的一个概念之后,反而觉得放不开手脚。”

“没关系,我们要直接面对的敌人。并不是火炬之光。”义体高川平静地说:“而是那些不知来历的亚洲人。格雷格娅,八景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的样子。”格雷格娅说。“要催催吗?”

“没必要。”义体高川果断拒绝了,“以耳语者和国内的关系,既然短时间内查不到,就代表着情况并不坏。”

“我不理解。”格雷格娅摊开手,仿佛了思考般说到。

“很简单,如果中央公国真的要针对耳语者下手,那么情报反而会清晰起来。”走火说:“如今没有情报,反而证明中央公国仍旧处于沉默的态度。即便耳语者和这群亚洲人产生冲突。也仅仅是神秘组织和神秘组织彼此间的冲突,和政治立场没有任何关系。政府本身,在结果出来前不会产生任何偏向。”

“原来如此,就像是大人不插手小孩子打架的意思吧?”格雷格娅说。

“虽然这话很难听……不过。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走火扫了格雷格娅一眼,却发现义体高川和咲夜都对格雷格娅的说法没有任何表示。

不受到任何影响?走火想着,是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态度吗?还是……

就在这一瞬间,汽车猛然被掀翻了,同时响起的爆鸣声和剧烈震动,将走火的思维打断。汽车被巨大的爆炸抛到半空,翻了好几圈,砸在地上时,散碎成三段,浑身上下都冒着火焰,这样的景象充满了冲击力,周边有人影于灼热的气浪中浮现,发出依稀的欢呼声。这些袭击者仿佛就是火焰和空气的精灵,只有在热浪扭曲着空气时,才让他们的身影时隐时现。

“干掉了?真是太容易了。”

“就算拥有神秘,也还是人类呢,无法第一时间逃脱的话,就算不死也会脱一层皮吧?”

类似的谈论此起彼伏,但是混淆在熊熊的风火声中,并不是太清楚,不过那种幸灾乐祸的态度却被深刻地刻画出来了。

过了一阵,汽车完全被烧成了只余下框架的残骸,通体的黑色骨架中,他们没有看到人形的存在。在他们纷纷议论“是不是连尸体也被烧没了的时候”,声音虽然仍旧轻松,却不再那么确定,反而像是在警惕着什么意外的发生。走火也好,耳语者的三人也好,相关的情报没少收集,在确定来者是这些人后,他们才一意孤行定下伏击的策略,在其他人看来,这个举动无疑是鲁莽冲动的,也没有任何胜算,但是,在他们看来,却是为了达到其他的目的。无论是否可以杀死对方,这都是一个任他们挥霍的机会,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只是,敌人的强大,似乎真的和传闻中一般,在没有看到尸体和伤员前,一辆燃烧的汽车残骸,并不能证明什么。尤其在,车内一个烧焦的人形都不存在的时候。

一度喧嚣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静下来,渐渐变得凝固,这些伏击者似乎察觉到了隐藏在空气中的异常和危险,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躲起来,现在再想这么做已经不行了。至于,这份从感觉上,禁锢了自己等人的异常和危险,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暴露出来,而是于看不到的地方,酝酿着,发酵着,拖的时间越长,就越让这些伏击者刚到不安。

虽然是在公路上,但是,公路之外的荒地却有不少天然的掩体,例如巨大而茂盛的灌木,石头和坡道。如果敌人在第一时间用无法目测到的手段脱离了车体,那么,直接抵达掩体之后也并非不可能,而且,应该说,几率会很大。

那么,如果对方进行反击,会从哪个方向开始呢?正因为无法确定这个方向,反而显得四面八方都有着如同针刺一般的危险感。想要离开,也已经被这种危险感所包围,而无法寻找到一条安全一点的路线。

“你们在找我们吗?”声音陡然从远处传来的时候,人影却突然出现在了正前方,被针对的伏击者瞪大了眼睛,却也只能作出这样的动作,随后就被拳头打中了腹部,整个人被打得离地几尺,完全对折起来。

发生了什么?被攻击的伏击者刚生出这样的念头,意识就彻底陷入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