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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界到底在酝酿多大的风暴,亦或着各方神秘组织背地里的蠢蠢欲动,对耳语者来说,结束和黑巢两位成员的会谈后,剩下的是一段难得平静的时光。三人抛开纠缠在身旁的琐事,只当是第一次来到这片异地他国的游客,尽管没有太多时间离开宅邸,观光这个闻名遐迩的伦敦城,但是,宅邸所覆盖的范围内,那种仿佛仿佛坐落在荒郊中的幽僻感,却带给了众人相当新奇的体验,简直就像是身临故事中,那些背后拥有种种故事,而显得诡秘的舞台。

除了在临时集市上,耳语者三人并没有碰到太多的他方神秘组织,离开集市之后,除了驻扎在密林边缘的最后幸存者外,仿佛又回到了那种访客稀少的感觉中。不过,三人都十分清楚,这个看似并不能安置那么多人的宅邸,却足足有上百名神秘组织成员暂住其中,只是,因为“神秘”的缘故,而让彼此之间,失去了经常碰头的可能性,仿佛每一个神秘组织,都被隔离在专属于自己的领域内。要打破这种“神秘”应该不是难事,如果专注去寻找其他人的话,应该不会受到这种隔离性神秘的太大影响,毕竟,网络球不可能真的将每一个盟友都彻底进行隔离,这不仅不礼貌,而且在当前的状况下,更显得尤为危险。

如果将各方盟友与网络球的交情转换为数据,这个数据一定是不断在浮动的,一旦降低到一个数值,这种盟友关系就随时面临破裂的危险,而他们对网络球的满意度,自然也会参考网络球在各种情况下,对各方神秘组织的态度。无论什么原因,禁锢社交。窥视意识,都是必须再三考量的作为,并非说完全就不能这么做,但是,一旦做了,就不能抱有对方不会察觉的期望。否则很容易越过神秘组织所默许的底线而不自知。

耳语者三人确信,在发生了*杀人事件后。宅邸范围内的警戒程度必然大幅度强化,因为面对的是神秘世界的圈内人,所以也会从神秘上着手,从正常的安保措施上,是感觉不到这种程度提升的。而神秘方面,也恰恰是最为隐蔽的,虽然知道,但是,无法察觉。无法探知是用了怎样的方法,但是,在这个宅邸中,必然会有人察觉,甚至有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在底线被接触前。仅仅维持着一个默认的态度,进行自我保护的反监测手段。无论义体高川、咲夜还是格雷格娅,都不具备这种反监测的能力,而他们也相信,和自己等人深入接触的黑巢,必然有方法屏蔽自己的信息,所以。也并没有刻意去思考,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受到了何种程度的监测。

只要将看不到的东西却存在的情况,全然当作不存在的话,在宅邸中的生活还是挺惬意的。女仆随时待命,餐饮也十分高档,排除神秘所产生的诡异气息,宅邸那幽静的氛围,也十分适合放松精神。仅仅是走在过道上,聆听那阵阵清脆的脚步声,就不禁让人的心境平和下来。

“真是我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最悠闲的时光了。”格雷格娅感慨地说,用手指提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红茶,她品不出这些高档茶叶到底比普通茶叶好在哪里,但是,高档名牌本身就会给人十分强烈的虚荣感,这种附加价值,是坐在自己家的客厅中,喝着随手泡的普通茶水所无法比拟的。也许,次数多了,这种附加价值般的感受就会迅速下降,但是,格雷格娅却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体验。就算明白这种新奇感和满足感必然会贬值得非常厉害,但还是禁不住想到,要是每天都能这么过就好了。

“是啊,神秘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麻烦呢。”咲夜温和地微笑着,为她添了一杯,“不过,我倒是觉得,会主动进入这个世界,或者被神秘盯上,而不得不进入神秘的人,无论外表性格如何,内地里的不安分都是一样强烈的。想要结束平凡无奇的生活,想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故事中的幻想,哪怕是一次也好,哪怕明明知道充满了危险,也想尝尝飞蛾扑火的感觉。”

“咲夜是这样的吗?”格雷格娅反问到。

咲夜沉默了一下,又挂起那温和的笑容,说:“我也应该是这样的人吧,因为,阿川在我之前,就已经走进了这个世界。我想更靠近他,我想留在他的身边,想要看他所看到的景色,哪怕是……”她没有说完,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过去中,回味选择所带给自己的痛苦和欢愉,但是,即便她不说下去,格雷格娅也明白她想说的事情。

两人不约而同从窗台处眺望庭院,隔着一条马路的另一端的景象,充满了平凡的日常气息,这里和那里,仿佛就是两个世界。

义体高川已经在卧室中睡下,虽然并没有睡意,但是之前的状况,让咲夜的担忧写在了脸上,所以,就算是明知无用功,他也打算做点什么,让她安心下来。虽然对自己来说,睡觉与否都只是小事,但是,在咲夜看来,大概是她觉得唯一可以让自己好起来的方法了吧,意识态的情况,除非意识行走者,否则他人是无法插手的。义体高川能够理解咲夜的心情,就像是,自己面对少年高川和“江”的出现时,却一筹莫展的心情。

虽然明明知道这个世界的情况,也清楚自己面前的她,和完全概念上真实的她并不一样,也明白,有许多事情,即便自己做了,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甚至不会有一个结果。真实的世界,只会返还真实的结果,无论以“现实”的角度,还是以“末日幻境”的角度,都是一样的。末日幻境的真实,就在于,它虽然号称幻境,却是无数末日症候群患者意识交互的地方。没有物理上的真实,却有着意识上的真实,在“现实”中,或许物质会压抑掩盖人们真正的想法和情感,但是,在这里。看似物理的一切,才是虚幻的。物理上的真实,并不存在,而只有真实而*的意识互动。

尽管,“病毒”的存在,让这个意识的世界,充满了痛苦,但是,正如同从来都不存在完全的快乐,完全的痛苦。也并不存在。在末日幻境的意识真实中,将会返还最强烈的,情感和想法所产生的果实。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不是虚假的,甚至可以说。比物理性压倒一切的“现实”,更加深刻地烙印在心中。

末日幻境的物理性,是假的,但是,基于人而成立的一切关系,一切情感,一切以意识为核心诞生的东西。再真实不过了。大概因为这样,这个世界里,才会有如此多人,抛开所谓的“实际”,去期待一些“不合实际”的东西吧。义体高川想,即便是拥有脑硬体的自己,也无法避免,去迎合那些几率可能还不到百分之一的妄想。即便知道,概率并不代表一切,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概率中所隐藏的希望,也希望,自己可以回应,那些自己几乎无法做到的期待。

成为英雄,不就是超越了自身能力的事情吗?明明知道,却……

无法放弃。

即便,这样的想法,被一步步压缩到,只能回应自己身边人的地步,甚至于,就连回应她们,也已经成为了一种极为残酷的考验,也仍旧想要继续。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这样的想法,似乎先天就和高川有所排斥呢。

哪怕是再小的期望,也要竭尽全力去回应——这样的想法,似乎才是高川行动的动力。

在过程和结局两者间,大概高川是选择了前者吧。真的是——

不合时宜的笨蛋。

义体高川回想了许多,但又似乎只是走马观花,什么都没有剩下。然而,心情却出乎意外的平静,合上眼睛时所看到的一无所有的黑暗,虽然仍旧觉得有一种吞噬自我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却仿佛湖水一般,有一种浮力托起自己的灵魂。

虽然明白,自己并没有睡着,但是,身旁那些来自于环境的杂声,却渐渐于他的心中消退,只留下这片彻彻底底的黑暗之湖。在这里,义体高川,依稀听到了,截然不同于外界环境的另一些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不清楚,但是,总觉得那一边,对自己而言十分独特。

是……什么呢?义体高川的思维,渐渐缓慢下来。当思维重新开始运转,并被他感知到的时候,清醒的感觉,似乎根本就不存在那种渐升的过程。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的确遗失了一部分时间感,他迅速坐起来,就好似反射机关被打开了一般,视网膜屏幕上,跳跃着计时器的微光。房间有点昏暗,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随即门被打开了。

准星锁定了门口,在那人的轮廓清晰起来前,数据的结果已经告诉义体高川,来者是走火。

义体高川坐在床上,走火将房间的窗帘拉开,阳光的亮度和色泽,让房里的空气充满了午后的味道。

“睡得如何?高川先生。”走火拉过椅子坐下,“听说你的状态不怎么好。但是,很遗憾,有些事情必须由你去处理。”

义体高川用鼻音叹了一口气,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渡过了那短暂的时间后,那种平静的味道,真是让人有些恋恋不舍。

“和耳语者有关吗?”义体高川听得出走火的用词蕴含着怎样的事态。

“亚洲有一批客人不请自来。”走火简明扼要地为他复述了关于火炬之光的情况。

“是达达的组织吗?”义体高川自言自语,在五十一区的时候,那个使用治愈类神秘的女性,还是挺受关注的。从她那里,义体高川才第一次知晓火炬之光的存在。在更早之前,彼此之间完全没有接触,先不提美洲和亚洲的地域之隔,就算是统治局遗址,也几乎没见过这个神秘组织的活动——也许是刻意避开了网络球的活动时间和活动范围吧?不过,这种刻意的避让,也许从今天开始就结束了。

以美利坚为依托,重新走上舞台的老牌顶级神秘组织吗?做对手的话。真是十分棘手的存在。在末日真理教的活动核心范围内,竟然还有这样的庞然大物死灰复燃,如果不是得到了强硬的支持,恐怕是做不到的吧?义体高川透过不怎么详细的情报,尝试对这个神秘组织做一个判断。

“对亚洲那边的客人,高川先生一点印象都没有吗?”走火拿出目标人物的照片。递给义体高川,但是。结果却一如预想那般,不怎么美妙。

“他们不是火炬之光的人?”义体高川反问到。

“不清楚,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做最坏的考量比较好。”走火若有所指地回答到,“虽然我们一直在关注火炬之光的动静,不过,这些年来,他们的动作并不大。也可以避开了我们的观测。就连五十一区的时候,他们的加入也是有些出乎我们预料的。虽然在合作中,他们的人有点被忽略的感觉,但现在想来,总觉得是五十一区方面刻意掩饰的结果。”

“达达一个人,就让人记忆深刻了。”义体高川的回答。让走火点点头。

“如果是亚洲出了一些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走火十分直白地问道。义体高川知道这句话涵盖的范围,亚洲的来客,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即便真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其出身也不得不让人慎重考虑。

“我并没有接到总部的通知。”义体高川只是这么说,不过。走火却了然地点点头。他明白了义体高川的暗示,这样一来,自己之前所预测的那些情况,几乎中了八成。

“一会我要去拜访他们,我希望你们可以一起过去。”走火说。

“没问题,我们这边,也想在第一时间确定情况。”义体高川闭上眼睛,仿佛在消化之前的信息,一边说:“他们的事情,我会询问总部。”

“希望有好消息。”走火平静地说,根本体味不到任何“希望”的情绪,就像是在说客套话一般,“如果,我是说如果,对方打算针对耳语者的话……”

义体高川缓缓睁开了眼眸,当走火和他的视线对上时,顿时感受到一股猛烈的风火席卷了自己身体,然后一个恍惚,又察觉那似乎只是个错觉。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义体高川平静却充满了压迫感的声音,让走火的顿了顿,随即露出安慰的笑容,这样的高川还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比过去的那个他,更让人对其有所期待。

“既然您已经有所决定,那我就放心了。”走火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走向门外,一边说到:“车子已经在楼下。”同时,对擦身而过的咲夜和格雷格娅颔首打了个招呼,没有任何继续关注耳语者这边情况的意思,径直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高川,看来真的有人瞄准我们动手了。”格雷格娅一走进房间就匆匆说到,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或者说激昂。反倒是一旁的咲夜,仍旧是那副平静而沉默的表情,这个态度,一如既往地宣告,她仍旧和过去一样,遵从高川的决定。

“希望不是敌人。”义体高川掀开被褥,边下床边说。

“别说得那么轻巧呀,高川!你都没一点生气吗?”格雷格娅不忿地说。

“为什么,要生气呢?”义体高川看向她,“如果选择和我们成为敌人的话,那是他们的不幸,对于自讨苦吃的人,没必要生气。”

格雷格娅张了张嘴巴,最后只是耸耸肩,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真是理所当然的想法。”她说。

“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咲夜回答到,虽然是平静的声音,但是,却在那么一瞬间,让格雷格娅的背脊冒出了冷汗,有什么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的东西,正从这位主管一线战斗的二把手的体内散发出来。这是,从来都没有体验到的感觉,即便,格雷格娅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神秘圈内人接触,自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是首次明白,咲夜为什么是战斗人员,而并非后勤人员的理由。

这个家伙,比起变身的时候,还要恐怖。不,应该说是,变身并非她真正的力量所在,她的神秘,是在正常状态下,却更深入本质的一些东西吗?格雷格娅不由得想到。但是,为什么过去都没有表现出来,却在这个时候,仅仅是因为,被挑衅了吗?但是,这种挑衅,在过去应该不是没有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