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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尝试解开洗漱间中的线索时,意外出现了,之前已经消失的红衣女郎不知为何出现在异常镜像之中。使用“神秘”的话,就算在正常世界里,走入镜子中的世界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这里只是境界线。问题在于,她在镜像的世界中看到了镜子另一侧世界中的我,她说我是小偷,先不理会这句话的含义,她已经掏出菜刀对镜像中的亨利发起攻击了。

镜像中的亨利相对应的,毫无疑问就是站在镜子前,拿着梳子的我。只要稍微了解过神秘学中关于“镜子”的经典描述,就能想象,一旦自己在镜子中的映射人物被另一个镜中人伤害,这种伤害很有可能会反馈到自己的身体上。这种“神秘”的杀伤力在于,你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位于镜子中的影像,你可以后退,逃跑,离开镜子,但你通常不会比要伤害你的镜中凶手更迅速,也无法知道,在你离开之后,自己的镜像是否真的不会被对方捕捉到。

镜子中的世界,映射着镜子外的世界,然而,在“神秘”中,却并非是一种单纯的映射。

我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类型的危险,我的直觉比思维更快地行动起来了。我毫无经验,所以,也只能依靠直觉,依靠深藏在*和意识深处的自我异常和自己所拥有的“神秘”。

我挥起消防斧,第一时间敲碎了亨利镜像所占据的那一片镜面。玻璃碎片在红衣女郎手起刀落之前就哗啦啦落下,之后数秒,在我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伤口。当然,因为镜子的碎裂,连带着呈现在镜子中的玛丽亚,也只剩下了肩膀以下的部位。即便如此。袭击事件并没有就此结束,玛丽亚仍旧存在,只是通过破碎的镜子,无法观测到她的全身,这也同样意味着,这面镜子仍旧维系着着勾连镜像世界和镜外世界的通道。

通过镜子为道具之一而具现的异常并没有因为第三者的插足和攻击消失。

我快速向后滚动。当然,如果使用速掠的话,要避开物理性的攻击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不过,我可没有忘记,无论感觉上多么像是物理存在,其本质仍旧是意识,这里是由意识构成的境界线世界。我的背部抵在了洗漱间的门板上,让我产生不太秒的感觉。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关上房门。不过,无论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前最危险的仍旧是那面镜子,一只纤细的手握住菜刀,正从碎裂的镜子中探出来,红衣女郎似乎要从镜像世界中钻出来。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玛丽亚镜像的存在,意味着异常没有消失。冲上去的话,自己又会在镜子中形成影像。就算拥有速掠超能。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是否可以比在镜像世界中守株待兔的红衣女郎更快,拥有闪现能力的她,速度也并不慢。而且,我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对存在于镜像世界中的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我的想法中。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暂时离开洗漱间重整旗鼓。

如果红衣女郎真的打算从镜像世界中出来,正面和我交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凝视着那只从破碎镜子中伸出的手,快速摸索身后的门把手,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这扇门此时的状态和预先就想到的糟糕情况完全相符它根本打不开,异常出现的一刻,这个洗漱间便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只伸出镜子的手将菜刀朝我掷来。

我轻轻闪开,菜刀扎在脑袋旁的门板上,不过,发出的并非是刺穿木头的声响,而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的左眼球突然自己转动,将那处景象收入眼中。被菜刀刺中的位置,从木板变成了一块洞穿龟裂的玻璃。可想而知,一旦被扎在身上,会发生怎样的情况。这又是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没有出现过的新力量,这个红衣女郎在这个境界线中,实力和龙傲天一样大为上升。

也许,这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和能力性质,十分契合这个境界线的本质,还拥有丰富的意识行走经验。毕竟,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最初的红衣女郎,就是以极为接近“恶灵”的形态出现的。

在这个境界线中,无论是魔纹使者的等级判定,还是更为广泛的纸并强凶狂的神秘等级判定,都已经不再适用。意识化的存在,意识化的能力,就和意识本身一样,十分微妙和诡异,正常世界中的强弱划分,在这里变得无法适用。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找到红衣女郎的意识弱点前,她绝对不是脆弱的那一方。

投掷了菜刀的那只纤细苍白的手臂,按住墙壁,似乎要将镜像中的本体拔出来。我猛然抓住菜刀的刀柄,这把刀顿时尖叫起来。没有错,的确是尖叫,刀刃上裂开了一张嘴巴,发出充满人性负面情绪的叫声。尖锐,刺耳,如同针一样穿透耳膜,直抵大脑,让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不过,这种不适的感觉,很快就被灵魂燃烧一般的灼热和血脉奔流的感觉压制了。我死死抓住这把菜刀,防止它飞回主人的手中,或者被遥控着从我身后发动攻击尽管,目前它并没有这么做的迹象。我挥动消防斧,劈在身旁的木柜上,随后将木板碎片和杂物接连不断地朝已经破碎了三分之一的镜子砸去,就连那只已经伸出来的手臂也在攻击范围之内。

不一会,镜子就碎了一地,就连伸出手臂的那一块镜片也不例外,只剩下镜框边缘的一些碎片还存留在原位,而那只纤细苍白的手臂,也被我砸得四处淤青,仿佛快要折断了的样子。即便如此,这只手臂仍旧顽固地暴露在镜子外,撑着地面用力将身体往外拔。

我的攻击给它造成了不少麻烦,否则红衣女郎早就将自己从镜像中拔出来了。当前这么小的一块镜片,也不让人觉得她可以顺利通过。

我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拔回嵌在木柜中的消防斧,小心翼翼地朝那只手臂走去。我看到了,在那些零散破碎的镜片中,玛丽亚的镜像仍旧存在,尽管,因为镜子的碎裂。她看起来也四分五裂。不过,似乎并没有真正对这种异常的存在造成真正的伤害。虽然在理论上,如果我能看到镜子中的玛丽亚,我自己也会在镜子中留下影像,但实际情况并不这么简单,这里的镜像映射是一种异常,又是一种意识本质产生的异常,所以,正常的理论并不完全适用。至少。我很快就发现了,在大多数镜子碎片中,并不存在红衣女郎,仿佛她完全缩入了手臂占据的那一块玻璃中。

我找到一块映出玛丽亚头发的碎片,放下消防斧,拿起梳子对准镜像中的头发梳起来。

只是梳了一下,应对这场异变的变化就产生了。我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震动,宛如橡皮泥一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撕扯。当这种感觉消失的一刻,我再一次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本来被打碎了,落得满地都是碎片的镜子,完好无损地挂在眼前。

洗漱间完好无损,光线明亮,气氛平缓且生机勃勃,玛丽亚就坐在我的身前。我手中的梳子正放在她的头发上。

之前所发生过的剧烈交锋,以及充斥在空气中,无处不再的忧伤颓废的感觉,似乎只是一场幻觉。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一时间。思维和动作都定格下来。

“我知道,亨利。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实在无法放弃这份工作。你知道吗?它实在太令人震惊了。”身前的玛丽亚背对着我说到,透过镜子,我可以看到镜像中的她在凝视我,这一次,镜像中的我不再是亨利,而是我自己,然而,玛丽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我顿时回过神来。这里仍旧是幻象,意识具现的场景,过去的玛丽亚正在讲述将那时未被封存的秘密。

“危险?是的,十分危险,但也十分诱人,不是吗?别担心,亨利,你知道我们已经准备了我们能够做到的安全措施,如果这些措施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那么这个基地里的所有人也逃不过那样的灾难。你不是希望我们有个孩子吗?如果我解开了它的秘密,也许就能办到。这是我喜爱的工作,也是达成我们梦想的途径,我觉得冒这点险是值得的。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系统中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后门。如果它真的不受控制,你可以通过这个后门将它彻底封闭在保险装置中。它会被藏起来?不,不需要担心这一点,只要它还在这个基地中,你就一定可以找到它。记住,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玛丽亚说完这番话,身体好似被电流击中一般抽搐起来。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只是一阵阵杂音,就像是收音机正在错开调频。这不像是玛丽亚记忆中自己的遭遇,更像是对这个秘密的安全保险又在起作用了。我刚刚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继续观察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该如何才能脱离当前的记忆幻境时,玛丽亚的抽搐猛然停止了。

我眼前的玛丽亚就像是被定格的画面,这种突兀的静止和之前剧烈的抽搐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让气氛生出一种诡异的气息。大约停顿了一秒左右,玛丽亚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虽然长度上的增长不大,但从镜子里望去,她的脸面几乎被头发掩盖起来。她的轮廓也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区别,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个危险的人物红衣女郎。

事实也证明了我的联想无比正确,玛丽亚身上的衣物转眼间就变成了红色吊带裙,现在,她全身上下都和红衣女郎没有半点差别了。

这样的景象似乎在告诉我,这个记忆幻觉般存在的玛丽亚,被红衣女郎通过某种神秘取代了,而我此时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安全的回忆再现场景。在这个意识构成的境界线里,幻觉也好,回忆也好。全都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变成更为实质的危险存在,这个想法在此时被确认。不过,比起这种解释,我更加相信直觉浮现的想法

“原来……你就是玛丽亚。”我对红衣女郎说。

虽然证据并不充足,但是,这种猜测却可以解释红衣女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乃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为什么会和精神统合装置扯上关系。证据什么的,我并不需要,每一个和“神秘”打交道的人,比起证据,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神秘”很多时候是无法取证的,而直觉却能通过一个更加直接的渠道末日症候群患者的集体潜意识来获得更加个人化的更为直观的答案。

因为,整个末日幻境的世界。都是以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识为基石构架起来的存在,如果说,正常社会是这种集体意识海洋的表面浮游物,受到洋流般的潜意识影响,那么,这个境界线则是更为接近深海,更为接近末日幻境的本质核心的所在。

在这里,直觉的力量理所当然会被放大。

即便是普通人。也会被这种放大的直觉影响,对直觉得到的答案产生强烈的信任感。更别提像我这般习惯使用直觉的人了。

当我说出“你就是玛丽亚”这句话时,我已经完全肯定,即便红衣女郎不是玛丽亚,也和玛丽亚有着极为直接密切的关系,或许,可以说“至少她也会是玛丽亚的一部分”。

从已经获得的线索来看。她曾经抵达过精神统合装置所在的地方,甚至接触过精神统合装置的力量,对精神统合装置的效能有过深入的研究。

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包括爱人亨利的死亡,曾经的心灰意冷和绝望。被精神统合装置的力量侵蚀,乃至于变成现在的这种模样。她的异常,很可能是由精神统合装置造成的,自然也就成为瓦尔普吉斯之夜中,那枚精神统合装置碎片的关键点。

在正常世界中的她,是否还是这个五十一区基地的成员?她是否已经反叛了五十一区,盗走过精神统合装置的碎片?更进一步,正常世界中,她是否还活着?无论是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她,还是这个境界线中的她,都无法证明她是正常世界中也是实质存在。

细节的地方,我当然只能依靠想象,但是在大概轮廓上,已经足以让我猜测到眉目。所以,她在境界线中伪装成那种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会如此巧合地来到这个房间,没有触发记忆的安全保险,会说我是“小偷”,甚至是施展出超乎想象的威能,全都可以用这句话来解释。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属于这个女人的领域,是他人不能触碰的禁忌之处,而且,她的意识行走经验,甚至是意识存在化的经验,很可能比任何人都要丰富。

尽管,她的秘密是被“江”挖掘出来的,但是直接触碰这些秘密的人却是站在这里的我。

在这种状况下和她正面遭遇,真不是什么好事。

红衣女郎“玛丽亚”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垂着头,全身散发出诡异的气息。我想,如果我拥有龙傲天的意识行走知识的话,说不定会更加理解此时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但是,恐怕会选择第一时间逃走,而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和她面对面地僵持吧。

我的手掌一轻,原本紧握着的菜刀陡然消失,转眼出现在红衣女郎的手中。她的动作十分迟缓,到现在都还没转过身来,却给人一种极度的压抑感。如今,我的劣势再一次被放大,因为,进入这个记忆幻境中的时候,消防斧无法带进来。所以,当记忆幻境变得更实质化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消防斧。

也许,当菜刀在我进入记忆幻境的时候,仍旧被我抓在手中时,我就应该想到红衣女郎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而且,也根本没有猜想过她就是“玛丽亚”,更没有想过,红衣女郎会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手无寸铁,身体也十分孱弱,唯一拥有的神秘,就是传承自少年高川幻象的二级魔纹和速掠超能。我站在原地,凝视着缓缓转过身来,手持两把菜刀的红衣女郎,扪心自问,自己可以在这场战斗中取胜吗?

我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某个镜子里,或是一场极为逼真的幻觉中,不过,这些环境因素放在正常世界中,也许是极为值得重视的因素。但在这个意识的境界线中,应该是不需要在意的吧。这个洗漱间是如此完整,虽然和之前所在的洗漱间有很大区别,例如更加光鲜明亮,更加充满了有人在这里生活的味道,但是,只要可以开门出去,仍旧会回到五十一区基地的大地图中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