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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莞喜欢喝茶,喝茶有生津止渴的功效,对身子也颇有益处,所以时常会让霜鹭给她煮茶或泡茶。她这个习惯很早就有了,霜鹭为此还特地去学了煮茶之道。

一日,霜鹭发觉茶叶没有了,以往还没用完就有婢女送上门来,近来却没有,她只好将此事告诉嫣莞。

嫣莞闻言,也不放在心上,淡淡道:“许是管事的嬷嬷忘了吧!既然没了,那就不喝了,再等几日,说不定就送来了呢!”

霜鹭点点头。

后来霜鹭发现,不仅茶叶,还有别的妃子都分到的东西,唯独自家娘娘没有,因此很是不服气,“娘娘,我听说不管什么东西,分给嫔妃都是按等级来的,娘娘怎么说也是正二品啊!怎么她们都有,就您没有呢?”

嫣莞很平静地翻了一页书,眼睛抬都不抬一下,淡淡道:“没有就没有,何必太在意呢?”

霜鹭闻言,更加不服气了,道:“娘娘,你怎么能不在意呢?要不要我去告诉圣上,让圣上好好责罚了那管事嬷嬷?”

嫣莞瞟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轻笑道:“这点小事,告诉圣上做什么?上一回我说了一些话,惹皇后娘娘生气了,她这是故意惩罚我呢!随她去好了。”

霜鹭闻言,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是皇后娘娘干的。

那一夜,她觉得自家娘娘明明没说错什么,怎么皇后娘娘就这样斤斤计较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人怎么能不生气?

恰在这时,外头有人来了。

霜鹭跑上去打开门,见是耶律制心,嫣莞注意到了,道:“把他请进来吧!”

霜鹭点点头,将耶律制心请了进来。他进来后,嫣莞先邀请他入座,又和善地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耶律制心恭谨道:“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那天的事情,我也有过,娘娘您少的那些东西,我必定用俸禄给您补上。”

嫣莞淡淡道:“不必了。”

耶律制心摇摇头,道:“皇后娘娘不懂事,我还是明白事理的,你明明什么都没错,她这么对待你是不应该的。”停顿一刻后,又道:“娘娘,你也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嫣莞望着他,点了点头,后来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她也实在是拗不过他,就接受了他的东西,同时她打心底佩服起耶律制心的为人。

之后的日子,萧菩萨哥的态度还是有些转变的,原本少了她的,都给她补上了,也不知是耶律制心劝说了什么,还是萧菩萨哥自己意识到了什么。也或许,萧菩萨哥只是想这么惩罚一下她,如今气都消了。

这件事过去后,萧菩萨哥每次摆宴都会派人来请她过去,嫣莞想起了两人之前发生的一点不愉快,又想起了别的嫔妃有请必去,唯独自己婉拒不大好,所以也就过去了。

摆宴的毡帐里头,依旧是那般瑶觞照席,光彩陆离,不同的是舞女换了一批,弹琵琶的人也换了一批。这些舞女跳舞的时候,舞姿娇柔,步伐轻缓,耳畔的琵琶声婉转低回,没有北方女人的豪迈血性,倒是很像秦淮河畔的舞女们。

萧菩萨哥握着酒杯,懒懒饮着酒,萧德妃则恭谨地坐在一旁,两人不时笑语相谈,看起来真是姐妹情深。

待到一曲舞罢,萧菩萨哥让舞女们都退下去,然后放下酒盏,目光扫向众人,道:“以前那些舞女都是本土人,大家看着一定有些腻了,这些舞女都是从江南来的,别有风味,你们说是吧?”

一旁的萧德妃道:“皇后娘娘,臣妾甚是喜欢呢!”

萧菩萨哥笑道:“你们喜欢就好。”继而又将目光转向嫣莞,道:“听闻你也是江南人,不知你能否跳成这样?”

继而,萧德妃也将目光转向了嫣莞,笑道:“皇后娘娘太爱说笑了,这些舞女还年轻着,而顺仪姐姐年纪大了,怎么可能跳得成这样?”

嫣莞顿然蹙起了眉头,紧盯着萧德妃看,倒觉得看不懂她了,以往不是挺聪明谨慎的一个女人吗?今晚说出来的话倒真像无脑的女人。萧德妃这意思是,她老了,不能跟这些年轻貌美的妃子比了。

接下去,萧菩萨哥望向萧德妃,脸色不悦道:“这儿有你什么事啊?”

萧德妃立即低下头去,道:“臣妾错了,臣妾不该插嘴,请皇后娘娘责罚。”

萧菩萨哥扭过脑袋,不说话了。

就在这一唱一和之间,嫣莞觉得这件事跟萧菩萨哥肯定有关系,难不成她对之前那点小事仍旧怀恨在心?

一旁的元妃萧耨芹冷眼观看,早就看出了端倪,笑道:“做皇后的,难道不应该端庄大度吗?”

话语之中,暗讽之意十分明显。

萧菩萨哥怫然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

虽说嫣莞一直安静坐着,好像一切跟她无关,但平日里几个与她交好的人就看不下去了。柏儿先起身说道:“皇后娘娘,不知这是何意啊?”

萧菩萨哥不悦道:“何意?你问我做什么?要问也该问萧德妃啊!”

一旁的耶律制心起身道:“德妃娘娘,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你快道个歉吧!”

萧德妃一脸诧异道:“道歉?为什么?”

柏儿不悦道:“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萧德妃捏着衣裳,手心都渗出汗水来了,她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啊!被这些人当成敌人的感觉真不好受,她觉得很紧张,想转头向萧菩萨哥求助,但一转头,明眼人不就全看明白了吗?

在这么多人咄咄逼人的情况下,萧德妃只好佯装镇定,与嫣莞道:“我年纪轻,说话也比较直接,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嫣莞淡漠一笑,道:“我岂会放在心上?”

萧菩萨哥见状,笑道:“好了好了,让这些不开心的都过去吧!我们继续看下一支舞吧!”

众人闻言,脸色虽然仍旧不大好,但还是听从皇后的话,一一坐了回去。很快,几十个衣着华丽的舞女进来了,翩然起舞,悠扬的琵琶声也响了起来,适才所有的不愉快都似乎在此地消散了。

嫣莞轻叹了口气,然后淡淡抿了一口茶。

霜鹭怕她心里难过,低下头来说道:“娘娘,适才德妃娘娘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嫣莞闻言,不动声色,继续悠悠饮着茶,淡漠地扫视着此处的人。

前方的萧菩萨哥饮着酒,目光有意无意往她这儿瞟,两人的目光不小心撞上的时候,只是各自笑了笑,然后又看向别处。

嫣莞不由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萧菩萨哥只有十五岁,娇俏可人,天真无邪,如今却变了。当然人都是会变的,因为年纪的增长,因为野心的膨胀,或者更多的原因。这儿的妃子,谁都做不回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女了。

待到宴席结束,已经很晚了。月亮正挂在中天,星光有些暗淡,墨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云,四周好安静,万籁俱寂。

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官员被仆人扶走了,几个妃嫔也纷纷离去。

由于实在是太晚了,外头风大,嫣莞也不多做停留,很快赶了回去。霜鹭给她铺好了床,她正准备睡觉,突闻外头有人道:“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嫣莞打起了几分精神,想了想,这好像是萧德妃的声音。

一旁的霜鹭听见了,则皱起眉头道:“她来做什么啊?今天在宴席上,这个德妃娘娘这么过分,娘娘还是不要见了吧!”

嫣莞想了想,没有说话。

外头的萧德妃见状,不肯罢休,道:“姐姐,我希望你能见一见我,我有一些很重要的话想与你说。”

好一会儿后,见里头还是没什么动静,萧德妃急了,道:“姐姐,如若你不肯见我,那我今夜就不走了。”

霜鹭皱着眉头,小声道:“这德妃娘娘吵吵闹闹的,真烦人。她今天这么过分就算了,现在还想过来欺负娘娘吗?”

嫣莞不动声色,萧德妃便一直在外头说着话,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再这样下去,今夜就别想好好休息了。

嫣莞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让霜鹭把萧德妃请进来了。如果她非要见她一面才肯罢休,那么她便见一面吧!

萧德妃进来的时候,竟直接跪到了嫣莞面前,满面愧色。

嫣莞见了这副状况,不知所措道:“你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

萧德妃悲伤地望着她,含泪道:“姐姐,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都是皇后娘娘让我这么说的,她就是想让你难堪。姐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为了我的家族权益,不得不攀附皇后娘娘,我是不敢不遵从她的命令啊!”

嫣莞望着她,平静道:“你先起来吧!你的份位比我高,这样跪着可不合礼数。”

萧德妃见她神色平静的,方放下心来,缓缓站起来说道:“姐姐,我与你接触的时间不短了,我觉得你是个很大度的人,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原谅?她原谅了她好几回,还要原谅下去吗?

可是不想原谅,她又能怎么办呢?她的身份太过低贱,根本动不了萧德妃,也更动不了皇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着,就是把所有的不快往心里憋去。

嫣莞想了想,轻声道:“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姐姐,我……”萧德妃咬了咬唇,满面愧色,瞅见嫣莞脸色很不好,她觉得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不如改日再来。

思及于此,萧德妃只好道:“姐姐,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出去便是了。”言罢,就恭谨地退下了。

待到萧德妃远去后,嫣莞屏退了霜鹭,一个人坐到了床上。她坐了良久,也没有要去熄灭烛火的意思,她似乎只想就这么坐着。

今天的事情,说心里头没有不好受,那肯定是假的。

想着想着,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其实她早就想哭了,但不敢再别人面前哭,都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现在这儿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真想痛快地哭一场。

其实很多年以前,她就料到了自己会有今天,她比隆绪大了那么多,她老了的时候,其他妃子都还年轻着,唯独她最老最丑。她这么特别的女人,是很难在这后宫中生存到最后的。

有那么一瞬,她很想要全身而退,远离这个地方。

外头突然传来了隆绪的声音,嫣莞重重一震,匆忙去熄了灯火,躺到床上佯装睡着了。她适才流了好多好多的眼泪,若是让霜鹭等人瞧见了,也真够丢人的。思及于此,她匆忙用被子将脸覆盖住。

好一会儿后,嫣莞察觉到有人进来了,烛火也被重新点上了,觉得很是紧张。若是她满脸泪痕被人瞧见了,那多丢人啊!

有人开始扯她的被子了,嫣莞紧紧攥着被子,不肯松开,好一会儿后,方听隆绪温和道:“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呢!”

嫣莞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又缓缓将被子挪开,坐了起来。她望着隆绪,什么也没说,很快投入他的怀中,将他抱得紧紧的,又哽咽着说道:“我能不能哭啊?”

隆绪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嫣莞以为他默许了,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将他的衣裳弄得湿漉漉的。

“今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边流着泪,边说着话。

隆绪点了点头。

“她们欺负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她哭得很难过,泪水也流得更加汹涌了。这么大年纪了,她觉得在别人面前哭很丢人,但是在隆绪怀里哭,她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心安。

隆绪本想说,近来奏章堆积如山,他比较忙碌,可是乍一想,说这些有什么用?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没能及时出面保护好她,本就是他错了,还找什么借口?

隆绪叹了口气,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嫣莞流着泪,没有说话了。隆绪轻抚着她的脑袋,轻声道:“这件事情,我定会好好处置了萧德妃的。”

“处置萧德妃有什么用?能抚平我心里的伤疤吗?”

隆绪愣了一下,有些心痛地望着她,同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说得对,萧德妃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即便处置了萧德妃,也根本无法抚平她的伤疤。

“那你告诉我,我该做点什么?告诉我,我就一定会去做。”

嫣莞缓缓松开了隆绪,又静静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她始终没有回答他的话,好久好久后只是说道:“虽然我们对彼此没有深爱,我们的感情也没有一世一双人的纯粹美好,但我们一起走过了二十多年,这份感情超脱了年龄、身份、国度,即便我们不能相伴走到最后,这份感情也是非常圆满了的。”

隆绪闻言,心头蓦然浮起了很不好的预感,惶恐道:“你说什么胡话?我要你陪着我,我要我们相伴到最后。”

嫣莞咬了咬唇,止住了泪水,道:“二十多年的朝朝暮暮,还不够吗?”

隆绪靠近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语道:“不够,我要我们相伴到最后,你哪里也不许去。”

嫣莞平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沉思了良久后,终是下定了决心,低声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不听,你也不许说。”隆绪有预感,他预感到,她厌倦了这个地方,想要离开了。

因此,他觉得很惶恐,慌张道:“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谁若是敢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嫣莞安静地望着他,眸子中含泪欲滴,轻声道:“有句话,我一定要说。”

“我不许你说。我保证,我以后一定让你过得开开心心,这辈子都不让你流一滴眼泪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搂着她,只想这么紧紧搂着她,好似这般就能地老天荒了。

“我想离开,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情。”

“别说了,我不想听。”

四周好安静,外头也好安静,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怀中的人没什么动静,隆绪方微微放下心来。嫣莞安静地依偎在他怀中,平静地与他共呼吸,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相拥着坐了好久好久。

好久好久之后,嫣莞方抬起头望着他,轻声道:“明日,我想去探望赛哥,搬去和她住一阵子,你看好不好?”

隆绪想了想,不放心道:“那你要去住多久?”

“十来天吧!”

隆绪很不放心,觉得她这是想要逃离自己,因此犹豫了好久,而嫣莞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停地说自己真的只是想和赛哥住一阵子。

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谈了好久后,隆绪终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