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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白崇‘洗钱合伙人’说出来之前我都是平静的。

而现下几乎不能克制心里的淡然,他轻轻翻翻两片唇瓣就能随意污蔑人?

我坐不住了:“白崇,你不要血口喷人。”

记录白崇话语的记录员停了笔,对我看了一眼:“聂小姐,这只是例询问话,仅供参考,其余的会进一步调查。”

我便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记录员又加了一句,算是道出理由:“他的话只是引子,你要是没有参与就没有多大问题”

白崇应声轻笑:“我说是不?天生招人。”

审问官没有理会白崇,话锋一转,“说一说你和聂舒如何合作的,还记得上一次洗钱的地点吗?”

白崇一本正紧信口雌黄:“她负责赌场运作操控,我负责财产转移,之后洗好的钱会打到她账户上,最近一次参与洗钱活动是在一家叫‘东盛瀛洲’的特色海鲜店……”

我账户上?我极力维持端庄含笑的表情,我账户上哪来的钱?白崇用我的身份证开了新账户?

审问官继续:“开户行是哪个银行?”

白崇掂着心思,正色回答:“建设银行。”略一顿,“应该是这个,毕竟这件事是聂小姐委托人去做的,我也不太清楚。”他的神色间闪过得意,弯弯唇角继续补充:“之前我们走的是国外户头,近期开始往内转。”

被白崇荒谬的话语说的有些受不住,我开始自我调侃:“我还真有本事。”口吻间是满满的轻嗤,心头微恻,无端端消沉几秒,在这稍一沉默间,审问官的话继续:“白崇,你所言如果不实,后果你也知道,不单单革职这么简单。”

白崇直接点头,在记录的小本子上按了手印:“可以了?”

审问官看了一眼白崇的手印,又转头看我:“聂舒,烦请你到隔壁坐一会,纪检委要出去取证核对。”

我淡淡一笑:“好。”隧起身走到隔壁的等候室。

等候室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窗子也是密封的。

等了一会有点着急,我隔着窗子往楼下望,成排的广玉兰还没有开花,看着死气沉沉。

门恍惚之间被推开,转身后只见宋氲扬默着神情往里。

他仔细打量了我的神色,似乎意识到我此刻情绪焦躁。

我先微微笑:“宋少将。”

我和他还是找闫迦叶那次见的面,所以我对他的到来并无多大感觉,更没有自作多情多想。

听了我的称呼,宋氲扬不禁拧眉:“莉莉,你这称呼可真疏离。”

我清了清嗓子,不甚在意地“嗯”一声,没有给出解释。

宋氲扬失笑,自门的位置扫过来闲散的目光:“还在生气?之前对你恶劣是我的错,莉莉,你现在挺冷,不好相处。”

我略一抿唇,身体朝前挪了些,顺势坐在椅子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人都是会变的。”

就像田间的稻谷,未成熟的时候直立立的向着天,成熟后低垂着头颅,再也抬不起来。

我所经历的代价是我性格的随之改变,以前或许掺杂着彩虹,现在像雾像雨又像风。

宋氲扬睨一眼我的表情,低垂眼帘:“你不会有事。”

我眼里笑意荡漾:“谢谢白少将。”

宋氲扬也是笑,表情风轻云淡,不咸不淡:“继都从没有对不起你,如果能放手就放的干脆利落,别给他念想,也别缠着,别和他说话,别闹腾……”他的声音很低,很低:“继都是我兄弟,三年前他放弃的现在不该再度放弃。”

我知道他说的是前途,一开始我俩就是纯粹的恋爱关系,即便举行婚礼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相守下去,他放弃北京名额,多半有赌的成分。

宋氲扬一个对霍继都有情有义的兄弟肯定希望他不要吊在我这种没心没肺的坏女人身上。

我似笑似嘲弄的低着头:“你也帮我劝劝。”

宋氲扬语调懒懒,声音冷清:“我没那个本事,几个兄弟继都年纪最小,性子最沉,莉莉,我跟你说这个,希望你真能放心上。”

放心上?来不及了,我和霍继都之间的牵绊恐怕会持续很久。

我像玩偶一般缓缓陈述:“命运太不公平,白少将,你也有自己爱的人,你也能体会到那份澎湃的情感,我没有办法继续解释,如果你觉得继都会因为我毁了自己,那么我拜托你把他拉远一点,因为……”好久没有流出来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一颗一颗不停歇。

我狠狠抹掉:“我也放不掉……你懂不懂?我没有放手的欲望……我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但是……”我尽量不让牙齿打颤,憋住不稳的气息说:“……如果有可能,把他带走吧。”

我这辈子都无法离开那个男人,除非被逼,我站起来,背对着宋氲扬,捂住脸。

身后传来开门声,宋氲扬出去了……

窝在椅子上很久,门再度被推开,先前的审讯官还有记录员拿着一叠资料过来。

我睇一眼,好像是银行卡资料复印件。

审问官先开口:“聂舒,你在建设银行开了户,资金出入比较大,都来自于一家位于意大利叫Potrei的境外公司,你四个月前购入了他们的股份,白崇也是通过这家公司洗钱的。”

四个月前?那时我刚从澳门回北京,护照和身份证被聂徐拿走又重新办理。

假如他们在这之前拿我身份证办事也不无可能。

审问官拿的复印件上有我的签字和指纹,这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我蹙眉抬眸,淡淡地说:“这张银行卡不是我办理的,我本人也没有授权。”噎不过一秒,表情渐渐严肃,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我会告诉你们一些事,但我要签署保密协议。”

两人对视一眼:“不好意思,聂舒,你暂时没有这个资格。”

我抿抿唇,突然不想再说,之前沈淖回北京报过案,上面的人被聂徐买通,不了了之。

加上之前带走我的地头蛇死了,苏赢何家族又在重庆那块叱咤风云,找证据实在太难。

可我不想白崇好过,起码得让他还清在澳门两年对我犯下的罪,除掉一个是一个。

想着,咬住干得有些卷皮的唇:“没有保证的情况下我可以说,但这件事涉及范围太大,调查会耗费时日……”

审问官点点头:“‘东胜瀛洲’海鲜餐馆的员工说那天看到你和白崇进去了,有三个以上的目击证人,这件事你一并也交代一下。”

怪不得白崇那天让我过去,原来早有预谋,以防不时之需,一片滚烫自我心口蔓延开来,我眉心拧更紧。

沉了沉气,把在澳门的事说了出来。

最后一个字落音,审问官难为情的看着我:“……聂舒……按照你所说,白崇没有对你实施直接约束,是赌场的人直接约束,如果没有实际证据,白崇够不成罪名。另外,纪检委负责清查官员作风,帮国家追回损失,涉事案件较大的才会上报……刑事案件不属于我们责任范围内……”

我一句话都没有回,不属于范围内?意思也就是希望渺茫,说来说去都是没有证据,假如白崇涉案资金过大,肯定主查白崇,我就是这波大浪里的一条鱼,死了就死了。

我不懂这些机构的运作,但我很绝望,绝望到内心寸草不生。

因为情绪问题,餐馆的事我暂时没交代,半个小时后,我被告知可以先行离开,但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等候审问。

失魂落魄的出了纪检委,聂徐穿着深蓝色唐装地身影站在阳光底下,他手上一如既往拿着的海泡石烟斗。

我站着没动,吞咽着口水,眼睛里酸涩的厉害。

“聂徐。”

他看懂了我的口型,慢悠悠走过来:“怎么样?没审问你什么吧,你都说了什么?”

他像一个慈祥的长者询问着,我涨红了眼睛:“你等着,聂徐……就算死我也会收拾你和苏赢何,聂卓格。”

聂徐呛的咳嗽几声:“你要是指望火能烧到我们身上就大错特错了,莉莉……我们从不出面,要死也只是白崇一个人死。”

我算彻底明白,他打算牺牲白崇保全自己。

“莉莉,上面拨给纪检委的资金有限,贪污这一块本就容易浑水摸鱼,想赚钱不能赚上只能赚下……你还是太嫩了,不懂里面的门道啊,你以为审问官和记录员干嘛的?随便问几句走走形式,屁都不管用,你告诉他们在澳门的经历了是吧……”

我心头一震,好似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聂徐让我很不舒服,嗜血般揪住他衣服:“你真毒……”

“不然你以为我洗这么多钱干什么?待北京这么年都是玩?这辈子既然见不到阳光就得使劲躲着它往黑暗里钻。”

我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愤怒,像一条疯狗扑向聂徐,第一拳出的很重,直打他鼻腔,惯性使然,鼻神经又敏感,他估摸也没预料到我突然失控,来不及躲避,被打的眼一闭,踉跄后仰,我趁机又一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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