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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寒深冬,雪已经下过了好几轮,难得放晴一日,气温回暖,万物雀跃,月牙便搀着夜怀央来到院子里晒太阳,走了几圈她觉得累了,就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歇了会儿,阳光透过扶疏绿叶照进她的眼睫之中,洒下淡金色的光晕,她不遮不挡,一派闲适惬意。

月牙在边上给她捶着腿,想起近来后宫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忍不住小声问道:“娘娘,您说……陛下是真的要打压夜家吗?”

那天晚宴过后,夜怀礼和孟轩被削了兵权的事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人说楚惊澜这是鸟尽弓藏,也有人说这样才是明君所为,总之褒贬不一。

夜家和孟家倒没什么反应,夜怀礼第二天就去了京畿大营报道,孟轩也在交接完手中事务之后独自回了北地,其弟孟乾则代替他留在朝中继续为楚惊澜效力,并主持族内要务,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和谐。

但局中人淡定不代表看热闹的也淡定,甚至有些人早就眼红两家得势,此刻正好趁机搞破坏,所以后宫里的谣言是越传越离谱,有的极为难听,月牙都不敢跟夜怀央说,怕她气得动了胎气,但自个儿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才有此一问。

夜怀央却是好笑地睨着她:“忍了这么多天,终于问出来了?”

“娘娘……”月牙腆着脸唤了一声,愈发觉得自家小姐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你啊,什么时候能学学辞渊?满肚子心事藏都藏不住,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幸亏后宫就咱们一家,真要跟别人争起宠来,指望你去给我办事还不得被你气死?”

夜怀央几句玩笑话,月牙听到耳朵里却变了味——都提到争宠上面去了,难不成夜家真的不行了?

就在她火急火燎的时候忽然有小宫女来报,说是瞿芳求见,夜怀央眼瞳微亮,立刻让人把她带了进来。

自从上次楚桑淮派人监听她和夜怀信讲话之后瞿芳就暴露了,后来遭受了不少酷刑,养伤养到最近才好,这不,将将痊愈就来太极殿觐见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夜怀央,毕竟当时她瞒过了所有人,瞿芳听闻她的死讯一度伤心欲绝,对于这点,夜怀央一直是心怀歉疚的。

逶迤长廊,幽香浮动,花窗下飘过几道端正的身影,转瞬就来到了眼前。

“参见皇后娘娘!”

瞿芳颤抖着跪在地上,眼眶含泪,似激动无比,夜怀央撑着腰起身想把她扶起来,她先慌得来扶夜怀央了,边上的宫女侍婢都团团围拢过来,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夜怀央看见自己还不及四十多岁的妇人动作敏捷,不禁打趣道:“姑姑这是欺负我身子重呢。”

“姑姑哪里敢?”瞿芳嗔了她一眼,却不由得浮起了笑容,随后搀着她慢慢坐回了摇椅上,“可不能再乱动了,本来腰就不好,起这么急万一闪着该如何是好?”

“还不是被姑姑吓的?都说了无须见礼,上来还摆这么大的架势……”夜怀央娇嗔道。

瞿芳逸出一声沉沉的叹息:“姑姑是高兴。”

没有什么能比见到她安然无恙更值得高兴的了。

夜怀央挽起她的手,面带愧色,“是我不好,当初想着姑姑不知情就是安全的,谁知最后还是被查出来了,早知如此我也无须隐瞒了。”

“这都不重要了,如今能再见到你,姑姑已经满足了。”

“还有宝宝。”夜怀央刻意挺了挺腰,“姑姑你看是不是长大很多了?”

瞿芳看着宫装下那个圆润的弧度,不禁欣慰地笑了:“是长大了,那时候还未显怀呢,一转眼都抱不拢了。不知太医可号出来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才六个月,太医也说不准,不过陛下说想要个女孩,我却想要个男孩,太医怕是知道了也不会说,免得挨板子。”

夜怀央吃吃地笑,周围一圈人也忍不住别开脸偷着乐,瞿芳却是满脸无奈地瞅着她,但见她和楚惊澜感情这般好,心里亦是为他们高兴的。

娘娘,如今殿下已经登上皇位,小殿下也快出生了,您在天上也该放心了吧?

她如此想着,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旋即对夜怀央叮嘱道:“姑姑看你人没长胖多少肚子却挺大,可不能这么养胎,那时候宸妃娘娘就是补得太过了,生陛下的时候足足疼了两天两夜,可遭罪了呢。”

夜怀央澄亮的眸子往边上一扫,道:“喏,还不都是她们,一天到晚往我这儿端补品,乱没个节制的,姑姑还是搬过来盯着她们好了。”

月牙失笑,跟着就叫起了冤枉:“天可怜见,姑姑,您说要是没有陛下的旨意奴婢敢这样做么?分明就是陛下太过疼惜娘娘,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过来,娘娘却来怪奴婢,奴婢真是冤死了呢!”

“谁都不怪,只怪太医没提醒的,是该打板子了。”

瞿芳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人都嘻嘻哈哈地笑开了,犹如莺歌燕啼,甚是欢乐。

如此一来,瞿芳就留在太极殿了,她是把楚惊澜带大的人,沉稳干练,对后宫内务又烂熟于心,由她来照顾夜怀央再合适不过,楚惊澜也是极为放心的,不过她没想到,第二天夜怀央就带她去了个地方。

含章宫。

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来过这里,绿树依旧葳蕤,殿阁依旧肃穆,唯一的变化是已经无人问津,冷清得犹如深山老林。

夜怀央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这里时内心有多厌恶,几乎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这份情绪蔓延至脸上,结果可想而知,在那次觐见中她是所有世家贵女里最为差劲的一个,不懂人情世故,不擅笼络攀交,为人所诟病。

当然,那些八面玲珑的贵女们不会想到她终有一天会以胜利者的姿态踏进这里,身穿九凤翟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今日她是来为六年前的事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与别的丧子失怙的老人不同,王太后神智清明,妆发齐整,从里到外都透着镇定,见到夜怀央来了还轻轻挑起嘴角,莫名从容,若不是眼底蕴着阴狠之色,夜怀央几乎以为这是另外一个人。

“你来这里楚惊澜知道么?”

这话问得实在刁钻。

楚桑淮死后,一切罪责都由他背进了土里,王太后即便在中间干了不少坏事也没有证据来指控她,算是进了死胡同。内阁都劝楚惊澜暂时不要动她,以免招来负面影响,楚惊澜忍下了,但夜怀央知道,他忍得很辛苦。

今天她确实是背着楚惊澜来的,姜还是老的辣,王太后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夜怀央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噙着一抹冷笑对她道:“陛下知不知道都改变不了本宫想杀你的心。”

王太后异常淡定,“那你就来吧,且看看天下人会不会戳楚惊澜的脊梁骨。”

“与他何干?”夜怀央鼻尖逸出一声轻哼,“你是本宫杀的,天下人要怪也只会怪本宫阴狠毒辣。”

王太后侧身瞥了她一眼,沉沉地笑了:“也难为你了,这么快就开始为争宠铺路,想必是被孟家逼急了吧?看不出来,你除了在押宝上面有天赋,还是个当皇后的料子。”

夜怀央傲然道:“本宫的字典里就没有争宠这两个字,杀你不过是为了替母妃报仇,替陛下出口恶气!”

“他给孟轩封了侯,却只给你哥哥一个闲职,如此差别对待,你还要为他背这种骂名?”

“本宫死都不怕还怕背这点骂名?况且百姓如何论道还未可知呢。”

夜怀央朝侧后方微微示意,瞿芳立刻端着托盘走了过去,掀开雪白绸缎,下头放着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精钢匕首,薄刃泛着冷光,令人胆寒。

王太后沉冷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你敢动哀家,他必……”

“太后娘娘,您是自己动手还是要奴婢来?”

瞿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恨意浓浓,王太后认出了这张脸,刹那间惊得连退了几步,仿佛见了鬼一般。

“你、你是……”

“您可真不记事,六年前宸妃娘娘不肯听从您的命令召陛下回来,是您亲自带人毒死凤梧宫上下几十个人,奴婢当时就在其中。”

太后稳住身形,阴鸷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住,“……哀家记得你,你是孟如玥身边的大宫女,没想到你居然没死,看来……你今天是专登来找哀家报仇的。”

“所以您最好别让奴婢动手。”瞿芳冷冷道,“否则当年宸妃娘娘所遭受的折磨,奴婢会千百倍还施于您身上。”

“哈哈哈……看起来哀家今天难逃一死了。”太后一阵狂笑,继而冷下眉目厉声道,“那你们也休想哀家自裁,等太医来验尸就会知道,哀家是被你们谋杀的!”

夜怀央泠泠一笑:“再好不过,你且看本宫会不会受千夫所指罢!姑姑,送她上路!”

瞿芳得令,拿起匕首闪电般抹过王太后的脖子,只见一道银光划过,霎时血流如注。王太后捂着伤口滑落在地,一边抖搐一边吸气,发出喀喀的声音,没过多久,面色渐渐灰败,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她不甘心地看向夜怀央,模糊的视线中,有宫女拿来一包鲜红色的液体洒在她裙摆上,然后朝着门外大喊。

“来人呐,太后把娘娘推倒了!”

她胆敢如此!

王太后怒极攻心,血流得愈发凶猛,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砰地一声扑倒在地咽气了。夜怀央沉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捧着肚子缓缓坐到了地上,做出一副疼痛难耐的样子。

禁军的脚步声慢慢逼近,月牙瞅准时机扑了过来。

“娘娘,您流血了!快,快去请太医!”

她神态夸张,夜怀央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眼见禁军已到达门外,勉强把笑意收了回去,开始低声呻.吟。

禁军统领唐擎风冲进来看见这一幕脸都白了,当即就差人去通知楚惊澜,然后把夜怀央送回了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