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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我明天再来。我先去看看我女儿。楼听涛后期的治疗费用我们会全部承担,有事的话就跟我联系。”周女士对医生嘱咐道。

医生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也在心中感叹这位母亲真是伟大。

******

第二天,楼听涛就已经完全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他的情况一时好过一时,其恢复速度之快,令他的主治医生都感到惊讶。

但是身为受益者,不必再每日都担心自己疾病发作的楼听涛本人,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的脸上从未出现过高兴地表情,并且拒绝了除了周女士以外的所有探望者,剩余的时间,几乎都是拿来绘画,而画中的主人公永远都是同一个,那就是他的女朋友,周莹。

他画她的时候,笔触细腻而缱绻,任何一个看过他画作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画卷里所蕴含的浓烈的感情,而且楼听涛每每看着画卷忧郁垂眸的样子……实在令人心头发软。这些条件综合起来,对女孩子们可是大杀器。所以很快的,楼听涛就又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她们基本都是医院里的小护士。

——谁能忍心伤害这样的男人呢?就算是他皱一下眉头,都会让人感觉于心不忍。

楼听涛渐渐恢复以后,也看到了之前广大网民对于周女士的“网络暴力”事件,以及自家“粉丝”的“自作主张”。当时他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即使看到了这些过分的言论,也没有办法阻止,现在他清醒过来了,自然是要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在微博上也发了一条长文,讲述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跟心路历程,指责一些人“没有了解事实真相”就“胡乱发言”。恶意煽动广大网友的情绪。他说自己一开始根本不知道那份捐献协议的存在,后面也根本不想移植自己女朋友的心脏,他的本意是陪着自己爱的人一起殉情,并不是像现在一般,一个人苟活于世,一个人若是失去了他最爱的人,即使活着,也会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现在这样说,虽然有些人会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出于真心。

由于楼听涛的事情这两天在各个新闻媒体,以及广大平台上极受关注,所以这条长微博一出来,就被推上了头条。

一部分人还真的在骂楼听涛“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大部分人都深深地被这篇长微博感动了。他们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深刻地检讨起自身来。他们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系列事情中,周莹的母亲周女士受的伤害最大,不仅失去了女儿,还要被那么难听的言语谩骂,最可恨的是,还有一部分人一直在利用死者周莹的事情炒作,拿死者消费,简直就是世上最恶心的事情。

大家纷纷检讨自己石乐志的行为,在夸赞楼听涛的同时,还成全结对地跑去向周女士道歉,并且把剩下的那部分喷子全都喷的不敢冒头。

楼听涛的粉丝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微博上接连发着“偶像,我错了。”“周女书,我错了”之类的道歉话语。

然而无论网上闹得再怎么沸沸扬扬,周女士都不再在乎了。因为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周女士被传唤到警局的时候,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脸懵然地见了队长,却见他脸色十分不对。

“怎么了这是?”周女士问道。

队长将她领到自己的办公室,关好了门,然后从抽屉里找到一份文件递给周女士,对她说道:“有些东西我们要给您看一下,是关于楼听涛先生的。”

周女士的脸色立即凝重了起来。“是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我们去他家做过一些调查,发现了一份报告,是关于您女儿血型的化验报告,然而去做这份报告的,并不是您女儿本人,甚至这份报告的产生时间,还在您女儿自己做的那份捐献报告之前。”队长陈述着这些事情,这份报告还是在楼听涛家里一个垃圾纸堆里找到的,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破旧不堪,难以辨认,警方这边还专门跑了一趟医院,才找到了这份报告的完整版本,并从院方那里问清楚了做这份报告的人。

由于每天在医院里做血型化验的人非常多,医生也记不起当时是谁来做这份化验报告的,但是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一个女人。

院方的话,立即令警方起了疑。他们立即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楼听涛的身上,但是由于楼听涛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他们也不便去询问,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就先把周女士叫过来,让她了解这件事。

周女士仔细地看完手上的报告,面沉如水:“这份报告绝对不是我女儿自己去做的。因为在我们家,从我女儿十二岁的时候,我会每年带她去固定的医院里进行身体各方面的检查,其中就包括血型化验。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就算后来女儿跟我吵架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过。包括我女儿后来的那份捐献协议,也是到同一家医院里做的前面的准备的工作。唯有我手上的这份报告,地址却变了。”

她指着报告上的医院名称跟地址。老实讲,这样的细节一般人很难注意得到,但是周女士现在神经时刻紧绷着,几乎化身成了侦探,以锐利的目光发现每一处可疑之处

队长郑重地点头,连忙将这一点记下。

“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楼听涛的话,即使现在我女儿的心脏已经移植给了他。若是我女儿的死,跟他真的有关系的话,那么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还要麻烦你们继续调查,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队长朝她敬了一礼:“这是自然,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这个化验报告,是一年多前做的?”周女士注意到报告单上的时间。

队长道:“是,我们去跟院方确认过。的确是在那个时间,那个时间,应当是楼听涛跟您女儿才认识,若是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那么他的心思,简直太可怕了。不过现在的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在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前,我们是没有办法对这起案件下定论的。也希望周女士您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样对您的影响并不好。”

周女士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这份报告可以给我打印一份吗?我想带回去,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今天的内容我不会跟任何人泄露。”

“当然可以。”队长让人给周女士帮了忙,接下来,他们还要对楼听涛进行严密的监控,以及要对他的私人物品进行周密的检查。若是这是一场谋杀案的话,那么他们必然不会叫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让死者不得安息。

*****

楼听涛这几天的生活,在外人的眼里,可以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了——不仅心脏病被治好了,甚至是数额巨大的手术费用以及后续治疗费用也不用他自己担负。而且他在网络上的曝光率也大大增加,又收获了一大批粉丝,作品价格也水涨船高,还被网友们称作是百年难遇的“痴情好男人”,在网上的名声极佳。

楼听涛现在的恢复进度,基本上已经可以每天下床来,到楼下慢悠悠地晃悠一圈了。他自己似乎也想通了,不复之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模样,而是变得积极向上起来,每天按照医生的建议慢慢地锻炼康复身体,一切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自从楼听涛醒来之后,周女士就会时不时来医院里探望他,后来几乎每天都来。不过每一次,她都是一个人来,什么东西也不带,也不去和楼听涛说话,至于楼听涛对她说的那些或忏悔,或感谢的话,周女士也是置若罔闻,从来不回复,她永远都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楼听涛,目光深沉,晦涩难辨,弄得楼听涛自己也不明白周女士对于自己是一种怎么样的态度。

这一天也是,楼听涛正在楼下进行康复锻炼,周女士就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上午的阳光十分问温暖灿烂,然而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周女士,却没有一点儿被染上这种美好的感觉。在她的女儿去世之后,她的身上,似乎就多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黑暗气质,叫人根本不敢与她长久地对视。

楼听涛做完了一遍复健的内容,喘着气,慢慢地回到草坪的长椅上休息。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对生命充满了希望,因为他的胸膛里,跳动着一颗健康的心脏,它强壮有力,每一次的跳动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令人感觉到那么安心,这是楼听涛自出生到现在,头一次这般轻松,死亡的阴影不会再笼罩在他的头上。

他不由抚上了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那层皮肉之下的搏动,在心里说道——莹莹,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连同你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快看,快看,他在那里!”一道细微的惊呼声将楼听涛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他抬头望过去,却见不远处的花坛后面,躲着两个小姑娘,正在对自己这里探头探脑。

这两个小姑娘还以为自己躲得很好,殊不知她们俩激动的态度已经将自己暴露了出去。楼听涛一看她们俩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是来找自己的。

其实之前就有不少人过来看望自己,只是那时候的楼听涛根本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害怕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会叫自己迁怒这些人,所以根本就不见他们。现在他已经想通,心里的怨气也一点一点地化解掉了,对于来拜访的人倒是没有那么抗拒了。

再者说了,人家现在都跑到自己的跟前了,自己总不能将人撵回去吧?所以楼听涛抬起头,对两个小姑娘藏身的地方微微地招了招手。

小姑娘们注意到偶像的这个手势,心跳简直直奔一百八。她们激动又忐忑,最终还是从花坛后面走出来,踌躇地来到了楼听涛的面前。

“你们好啊。你们是来看我的吗?”楼听涛微微侧头,对着两个小姑娘绽颜一笑,那笑容简直比阳光还要灿烂。

两个女孩儿当即就红了脸,在心中疯狂地大喊我们的偶像简直是太温柔了。她们将手里的鲜花递到了楼听涛的面前,期期艾艾地对他说道:“我们是,是您的粉丝,祝你早日康复!”

楼听涛接下花束,对两人道谢:“谢谢你们。你们是从哪来的?今天不是周沫,你们俩还要上学吧?”

他一边问,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还带着青涩的气息,却也是青春无敌。其中一个姑娘长的还特别漂亮,眼眸闪亮,跟周莹有几分相似之处。

楼听涛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清明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愈发得温柔了。

两个小姑娘把自己的情况一说,楼听涛便皱着眉头说道路程太远了,一路过来太不安全,她们俩年纪还小,万一发生点儿什么危险,他的心里怎么过得去。还说让她们以后不要随便来了,就算要过来,也要有大人的陪同。

小姑娘们本来还有点儿忐忑,结果一听自己的偶像这样说,心里那叫一个暖,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粉错人。她们将来也会继续支持楼听涛的绘画事业的。

三人一起说了些话,小姑娘们见楼听涛脸色不好,就提出要一起把楼听涛给送回病房去,楼听涛也同意了。

周女士站在二楼,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果然她的女儿才死,这畜牲就开始急着勾搭小姑娘了吗?那两个小姑娘她倒是见过,就是上次来的那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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