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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到达新南市,叶青顾不上吃早点,急匆匆跑回小洋楼洗漱换衣服,马上出门往矿上跑。

周一例行大会,还是讨论外省分流人员的接收问题。

叶青魂不守舍,反反复复琢磨自己到底是报复了还是吃亏了?

最讨厌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越想越乱!

除非遇到正事,一般叶青很少有心理活动,她那心思根本就懒得活动,想什么就做什么,说什么就是心里想什么。

把心里乱七八糟纠结成一团的心思扔到一边,叶青总结此次报复行动的成果:她把徐友亮的新房用了一遍,徐友亮把她又用了一遍,然后她收获一块劳力士……

想想又被……叶青恨得咬牙切齿!

再看看手腕上的表……叶青眼神又沉醉了,将来值几千万呢……

烦死!这回就这样吧!先扔一边不想了!

会议还在继续,蒋书记正在讲话。

“大家都说说看法吧!小叶?”

叶青被点名,无奈站起来:“蒋书记,各位矿长,我还是想不通!”

蒋书记笑道:“没关系,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研究!”

叶青想了想,清清嗓子道:“我还是打比方吧,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多,树大分叉,儿子们各自成家过日子。突然有天,老大家遭了灾,吃不饱饭了!父母怎么做的?他们不但没伸出援手,还减了供应让我们自谋出路!现在老二家也遭了灾,父母又是怎么做的?他们让侄子侄女去大伯家吃饭,让我们替老二养孩子!这样公平么?”

叶青说完气呼呼坐下,这个事她就是想不通!凭什么啊?他们自己的矿工裁减回农村,现在又要接收其他省市的工人来上班?新南市民的粮食供应还没给涨回去呢!却要多这么些其他省市的人来抢饭碗?这不是偏心眼欺负人么?

蒋书记摇摇头,回头看了看任大姐,笑道:“老任,你给小叶说说你家的情况,前些年住你家的几个侄子侄女外甥女的事,都跟小叶说说!”

任大姐也笑:“小叶,账不是那么算的!我跟你说啊,你别看现在我婆家亲戚跟我处的好,又是帮着养孩子又是送菜送粮食的……你知道前些年多少侄子在我家吃饭?一家子相互帮衬,哪能把账算得这么清楚?”

赵矿长也说:“小叶,你还没结婚,不懂这些也正常,我跟你说,打我上班起就月月给老家寄钱!这几年光景不好,我整月工资都给老家,我们一大家子就吃我爱人一个人工资。”

叶青扶额,凤凰男啊!你还好意思说?

孙矿长道:“小叶,你还别不信!我工资也每月寄回老家二十块,我爱人给她娘家兄弟也月月寄钱,前阵子我大舅哥来信,还打算把俩外甥女送过来,让在城里给她们找婆家……”

“我家也是……农村老家的亲戚多,前脚送走侄子,后脚又来外甥……”

“前阵子老家来信,我叔伯兄弟的儿子娶媳妇想操办,让我给想想办法,我老婆跑了大半个月才凑齐六十块钱十几斤粮票寄回去……”

“我那二侄子天天在我家游手好闲,就等着矿上招工呢!”

……

一时间众说纷纭,一屋子矿领导居然唠起家常!

蒋书记笑道:“小叶!我每月工资一大半也寄回农村老家,家里开销紧紧巴巴的,红棉想买件新衣服她妈都舍不得,你听见过她们抱怨么?”

叶青还真没听过蒋红棉和牛大姐抱怨过!这要是在前世,什么凤凰男极品亲戚……早就上网络大口吐槽了!

“为什么啊?现在这么难,大家都有儿有女的……”叶青费解,不知道先顾小家么?

孟矿长目光沉思:“当年家里穷,饭都吃不上还咬着牙供我念书,几个兄弟在地主家扛活,去小煤窑拉煤给我挣路费!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外面,虽说也是普通人,但好歹吃供应挣工资,家里的兄弟侄子还在土里抛食,我能不管么?”

刘矿长也道:“我在家是老大,当初扔下老人就参加革命去了,谁知道最后天南海北的落到新南市?老人不在了都没回去!兄弟替我尽孝,给父母养老送终,现在我能不回报么?”

蒋书记语气沉重:“这几年形势不好,在城里好歹有工资有供应,少吃一口饿不死,少穿件衣服冻不着,省下这点钱寄回农村,就能让一家子活命!”

叶青无语,后世那些凤凰男不都是这么说?反正有的是理由,就是对自家亏欠!就是要婚后补偿!

“你们说的我理解,可是……你们的爱人都没意见啊?”叶青支支吾吾,婚内共同财产啊!

周矿长哈哈大笑道:“她能有什么意见?要不是我从农村把她带出来,她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呢!能像现在这样穿的人模狗样上班挣工资?”还是直筒子脾气,这话说得……

孟矿长也笑:“我家那位倒是念过书的,要不是跟着我到了新南,不过就是个小学教员,哪能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的在机关当干部?”这位也不给另一半留面子。

“没错!只许她们跟着沾光,不许男人管老家的亲人?这样的女人就该休了重娶!没我她算个屁!”刘矿长更直接。

叶青晕晕乎乎,原来不止徐友亮一个大男子主义啊!

“不明白!还是不符合我的三观……”叶青嘟囔。

众人一怔,办公室只安静片刻,突然间就哄堂大笑。

“哈哈哈……你们听听,咱们小叶也有三观!”

“小叶,你年轻轻的才几岁?这么早就确定自己的人生观啦?”

“小叶,自从你上班后就一直在咱们新南市这块蹦跶吧?你的世界观怎么塑造的?”

“小叶啊!原先我农村老家也是有房子有地,家里还开着作坊,当年我扛枪参加革命时候村里老人可都说我作死,家里老娘哭喊着不让我走,确定你的价值观没问题?”

一屋子矿长老头儿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叶青晕晕乎乎。不过认真想想,此时非彼时,不论是上学念书还是参军革命,最早混出来的大都是男人,女人想要改变命运那还就是只有结婚嫁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农民就跟着种地,嫁个工人跟着吃供应粮,嫁给有本事的也跟着沾光……只自己独享不让婆家沾一点便宜似乎也不对。

蒋书记笑道:“小叶,老任可是北洋女子师专的学生,从小在大城市生活的,二七年入的党,参加过武装革命!现在比她爱人工资都高,她对婆家如何你也听到了?”

叶青纠结着点点头:“那……那我就理解吧!可是如今谁都不容易,咱们是个大家庭,侄子们过来吃饭是不是得自带碗筷啊?啊?咱们能不能找父母兄弟们要点伙食费啊?”

“呵呵……”

“哈,哈哈!”

“小叶你这个鬼丫头!”

“小叶聪明着呢!一点就透!”

“这么想就对啦!亲戚间讲究来往,你来我往时间长着呐,哪能吃点亏就断道呢?”任大姐夸赞。

“来!咱们下面就商量伙食费!”蒋书记拍板。

又是一场场会议,大会小会……

周六中午,大家都去吃饭,厂委办公室只剩下叶青,她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话筒传来熟悉的声音:“喂?”

“徐友亮,是我。”叶青懒洋洋的声音。

“叶青?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最近还好吧?工作忙吗?”话筒另一端语气客气疏离,像是很久不联系的老朋友……

尼玛!上周还赤诚相见了好吧!叶青腹诽。

“不忙,我挺好的,你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明天你干什么?”叶青也跟他客套。

“呵呵,挺好挺好……谢谢关心!明天?……哦,明天礼拜天啊?省里工人文化宫举办职工会议,各县市都要参加,县委那边黄蕊去,估计我们局要派我去,不过还没说准,也可能不去,以前十有七八都是我去……”

到底去不去?啰嗦死!叶青火起!

“喂?叶青,我手头有点事,先不跟你聊了,就这样,再见!”

“喂!徐……”叶青忙喊。

“嘟嘟……”听筒传来忙音。

“啪”挂断电话,叶青生闷气。

他是不是看出来自己要搞破坏,所以故意躲着?

不会!依他徐友亮的做事风格,真要想躲,嘴巴绝对不会透漏半个字信息!

周日,省工人文化宫,黄蕊……时间地点人物都齐了!

不是想躲,那就是想秀喽?

秀恩爱,死得快!

下午早早偷偷跑回家,锁好门,叶青泡澡保养头发,倒腾出一屋子的衣服鞋子!

穿这件,这件?还是……这件那件都带着!蕾丝小裤小内,吊袜带,黑丝……

叶青自言自语:“我到底要去干嘛?”

叶青坐在地板上开始迷茫,想了想又懊恼从包里把内衣掏出来,扔回沙发上。

找鞋子!对!鞋子!

一双双试穿,防水台细高跟粗跟,半高跟……扔掉!低于八公分的不穿!

输人不输阵!叶青换好衣服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在屋里走的婷婷袅袅!哈哈,可以号称一米七了吧?

折腾累了,叶青瘫倒在沙发上。

我到底在干什么?又一次自问。

仔细回想上次见面的情景,叶青好笑,真当她是无知少女啊?

吃过一次大亏,被人算计上了一次大当,还以为徐友亮和自己一样么?

以他徐友亮的心思缜密,如果毫无成算,他会把新旧两个女友放一桌上吃饭?

徐友亮话里话外引导,先让她误会他和黄蕊在交往,然后处处提醒,又故意让她错觉其实他是在利用黄蕊做戏,一片苦心……目的是让她生气吃醋!

呵呵,叶青知道生活不是言情小说。女主误会,男主费尽心机,炮灰女配出场做棋子,然后男女主尽释前嫌,皆大欢喜……生活没这么简单!

叶青认真想想才发觉,徐友亮这是一箭双雕两头都不落空的好算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和黄蕊怎么就不可以假戏真做呢?

让她看到黄蕊对他有意思,然后在黄蕊面前又做出和她欲断不断的姿态。

先用黄蕊引起她嫉妒,看她接下来怎么行事。然后又故意在黄蕊面前表现出和她的疏离,勾引着黄蕊积极争取他。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他徐友亮是左右逢源,可进可退,两边都不耽搁!而且决定权还始终在他手里!

何况男女感情也不是轻易就可以控制的,起初不经意利用谋算,往下发展怎么就不会触动真情呢?

冷静下客观看看,黄蕊的条件可是比她高出一大截,如论身高样貌还是学历谈吐,即使开始是利用,如果这样的美女仍然情深意切,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叶青觉得徐友亮也在掐火候,尤其是对黄蕊,那美女太矜持了,好在自己这个前女友此时跳出来,煽风点火兼职炮灰角色。

只要水到渠成,美女被逼急了眼,放下矜持主动投怀送抱,他徐友亮绝对会来者不拒!然后再做出一副懊悔样……

叶青甚至能想到他们的对白:

“黄蕊……我对不起叶青!”

“友亮!我和你一起补偿她……”

“我不是好男人!”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

“我现在没办法为你负责!”

“没关系,我等你……”

然后一对狗男女赤身裸/体的搂抱在一起继续干柴烈火……

哈哈哈!叶青被自己的联想力笑的前仰后合。

叶青笑过后又摇头,就算发生想象中的情景,徐友亮仍旧可进可退另选他人结婚。

黄蕊除了有苦道不出,照样也是吃哑巴亏,和自己一样沦为炮灰女配!谁让她自愿的呢?这人心思太恐怖了!跟他一起生活早晚要把自己累死!

叶青早就绝了和他结婚的念头,她要的很简单,就是给他以后的妻子留点纪念,让他们夫妻也有难以磨灭的隔阂!彼此折磨后半生,也算是替自己以后的丈夫报了仇!

看看徐友亮选择的目标,纯洁懦弱小白兔一般的那个……小何?黄蕊的可能性更大些!但也不一定就是,自己要报复的是徐友亮和他以后的妻子,如果黄蕊不是,自己会误伤无辜……虽然黄蕊也心怀鬼胎耍心机挑拨,但是罪不至死。

女人最在意什么呢?恐怕不是男人的贞操,叶青冥思苦想仍旧无解……不过不着急,反正现在火候还没到,徐友亮不是也在玩么?他用脑子玩算计,她就豁出去跟他玩命!

不着急,慢慢来……

刚五点来钟,惠安县公安局,清闲了一个下午,此时正等着下班,明天又是小周末。

徐友亮手里拿着文件正看的认真,全神贯注的阅读,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见他时而嘴角微微上挑,桃花眼眯着……猛的又皱眉!然后又冷笑……不一会儿又轻笑出声,接着又闭眼长长吸了一口气,脸上一片春波荡漾!

屋里三人对视一眼,顿时停止说笑,马上翻出文件急看!

长长一篇内部通知,整整三页纸,让各县市机关单位派代表参加省里的坐谈会,具体内容云云……

刘局从头看到尾,没有提编制变动啊?

萧队长仔细研究两遍,没有说给涨粮食指标啊?

老王一条条细看,也没提增加补助啊?

“小徐?……小徐!”刘局喊。

“哦!什么?”徐友亮回神。

“最近见过曾省长么?”刘局问。

徐友亮摇头:“有一段时间没过去了,怎么啦?”

刘局没说话,摸着下巴沉思。

萧队长皱眉:“小徐,这次会议有啥特殊指示没?”

徐友亮纳闷,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文件上不是都写了吗?你们没看?”

萧队长重新拿起文件,再一次认真研读。

“小徐,你听说啥小道消息吗?”老王问。

徐友亮不悦白他一眼:“就你爱传小道消息!”

老王摸摸头,想不起来自己传过什么小道消息。不过上面局势紧张,虽然惠安县地处偏僻,天高皇帝远,但是有些话还真不能乱说!看来以后还得更加谨慎啊!

不好再追问会议的事,那就说私事吧,他老婆可是跟他唠叨好些天了。

“小徐,听说上周叶同志来了,你还把她给打啦?”老王问。

徐友亮一怔:“啊?是啊!”

刘局拍案叫好:“打得好!媳妇要是不懂事,该打就打!”

他早就听说了,两人打的桌子倒地板凳齐飞,茶壶茶碗碎了一地!那个叶青再嚣张,小徐收拾她还不跟玩似的?挨打一回也让她好好长长教训!徐友亮总算重振夫纲。

萧队长摇头:“有话好好说,还没结婚就动手,你这不是要把人吓跑吗?”

他都听人说了,小徐把对象打的转天走路都不利索,这也太狠了吧?好歹等结了婚再打啊!

老王着急:“到底怎么说的?分还是不分?”

徐友亮笑笑:“先这样吧!看看再说。”

老王一愣,先这样?你倒是不急,黄蕊可咋办?你想看到啥时候?

“小徐,我听说你跟黄干事最近走的挺近乎,你们不是打算要处处么?你和那边叶同志还拖泥带水的……这不好吧?”老王忧心忡忡。

徐友亮嗤笑:“你就爱瞎猜!黄蕊不是一直都跟我走的挺近乎?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她处处啦?”

老王生气道:“你这叫啥话?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保持距离!不清不楚的算怎么一回事?”

他老婆白静怡和黄蕊从小交好,天天在他耳朵边唠叨黄蕊咋样咋样。这些天尽跟他说黄蕊和徐友亮处对象的事,什么一起去食堂,一起去阅览室一起打球……现在徐友亮这叫啥态度?也忒不厚道了吧?

徐友亮冷笑:“我对她有没有意思她心里不清楚?非要往我身边凑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怎么不拒绝?”

“我为什么要拒绝?”

老王急眼:“你这是玩弄女同志!”

徐友亮皱眉放下文件:“老王,你这话说的严重了啊!我什么时候玩弄她了?我他妈半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

“别吵别吵!好好说!”萧队长打圆场。

老王压制住火气继续道:“黄蕊对你什么感情你不知道?你要是没那个意思为啥不能跟人说清楚?”

徐友亮好笑:“老王,你老婆以前就想把我和她撮合一起,没少下功夫,我答应过没?这还不够清楚?”

刘局笑呵呵道:“以前是介绍过,还不止一次,小徐说的很清楚,对黄干事只是同志友谊,不考虑男女感情。”

以前小姑娘没少往跟前凑,小徐就是看不上她,说实话,那个黄蕊整天虚头巴脑的端着架子,他也看不上,还不如那个叶青呢!

萧队长也笑:“老王,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操心这事儿干嘛?黄干事天天就在眼把前晃悠,小徐要是喜欢不早就拿下了吗?还用的着等到这时候?”

以前黄干事就差常驻公安局了,天天端茶送水的围着小徐转,真要有那个意思,俩人不早就搞上了?这事还得看缘分!

老王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但还是不服气:“你要是真没那个意思干嘛不跟人家挑明了说啊?”

徐友亮好笑:“我怎么说?她打着工作的旗号往我身边凑,我能说你别看上我?我能说我看不上你?”

老王结巴:“那……那你就任由她这样?”

徐友亮挑眉笑道:“她一女同志都不怕闲话,我怕什么?我又不吃亏。”

老王顿时气结,噎的没话说。

熬到下班时间大家锁门各自回家,老王一路闷闷不乐。

到了家里,两个小的正在跑闹,白静怡正在做饭,看见他进家赶紧迎上来。

“老王!回来啦!明天怎么说?你们局是徐友亮去省里参加会议么?”

老王无奈:“你咋一进门就问徐友亮啊?也不关心关心我?”

“去你的!嫂子关心下小叔子的终生大事,你还吃醋咋的?”白静怡笑骂。

老王心里觉得不对味,呵呵干笑道:“明天的会议我们局派小徐去,县委那边还是黄蕊去?”

白静怡做好饭解下围裙:“没错!这可是个好机会,就他们俩单独去!赶紧吃饭,吃完我出去一趟。”

既然黄蕊这次铁了心要把关系挑明,那可不能像以前一样矜持着等徐友亮主动,她得劝黄蕊抓住时机赶紧下手!

老王皱眉:“又去找黄蕊啊?我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掺和这事?还不一定咋着呢,你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白静怡一怔:“徐友亮说什么啦?他和那女的不分手啦?”

老王想想道:“也没说不分,就说先这么处着,等等看。”

“呦!”白静怡拍手笑道:“没说不分,那不就是要分啦?”

老王无奈叹气,挺明白的话,她怎么就能给你曲解出别的意思来?男人之间说话简单,跟女人说话就是费劲!

“你还是别瞎猜,就算是那头分了,小徐也不一定就和黄蕊处。”

“不和黄蕊处还打算跟谁处?看看惠安县这么多未婚小姑娘,哪个比得上黄蕊漂亮?食堂那个小何?他徐友亮能看得上不识字的临时工?”白静怡连珠炮似得反问。

老王犟脾气上来:“为什么就不能呢?那个叶青也不如黄蕊,他不是就看上啦?”

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两码事,漂不漂亮也不全在表面上。黄蕊长得是漂亮,身高也般配,可是身上就是缺了那么点儿招人的劲儿!那个叶青浑身都带电似得……要不然怎么就把徐友亮迷得晕头转向?

白静怡不服:“那是徐友亮被小妖精迷住,瞎了眼!”

男人可不就是喜欢小妖精?不过这话老王可不敢说出来。

白静怡又说:“再说了,他真要对黄蕊没意思,怎么从不拒绝黄蕊和他亲近?一起吃饭打球,一起去阅览室……这不是对黄蕊也有意思么?我看,就差临门一脚的事,没准儿努努力就成了!”

老王心想,这意思和那个意思可差远了!不拒绝并不就是肯承认,送到嘴边的谁不吃?吃了也白吃!徐友亮那样子像是吃素的么?回头被他啃得渣都不剩,看黄蕊哪哭去!

“你要是真为黄蕊好就劝着点她,矜持着些,别老自己往男人身边凑,徐友亮真要是对她有意思还能不主动?”老王只能把话说到这份上。

白静怡耻鼻:“切!当我不知道你们男人?嘴里说的重情重义,其实还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既然黄蕊肯放下身段主动出击,他徐友亮又不是柳下惠,到时候还能招架得住?

老王心想你才见过几个男人?虽然男人都一个德性,不过手段可是千差万别,锅里的饭谁都想吃,有的吃完被迫结账,有的偷吃了抹抹嘴就走!你能咋着?

“你悠着点吧!别瞎出主意!省的到时候弄砸了,黄蕊再把你给恨上。”老王无奈道。

白静怡笑笑:“放心吧!我有分寸!有我看着,还能让黄蕊吃了亏?”

正说着,两个孩子跑回来吃饭,两口子赶紧打住,没再继续讨论。

吃过饭,白静怡顾不上收拾桌子,拿了手电,急匆匆就出了门。

她家住大杂院,和刘局萧队长他们住的院子挨着,离着县委大院也不远。

几步道的事,没一会儿就到了宿舍。

“黄蕊!在屋么?”白静怡敲门。

“静怡!快进来。”黄蕊马上打开门。

关上门坐下,白静怡见皮箱敞着,衣裳摆的满屋子都是。

“静怡,你说明天冷不冷?我穿呢子大衣好呢还是穿列宁装?”黄蕊还在试衣裳。

白静怡笑道:“你穿什么都好看,哪像我,生完孩子腰围粗了一圈,穿啥都埋汰!”

黄蕊笑:“瞧你说的!你呀,就算再胖,在你们家老王眼里也是西施!”

白静怡咯咯发笑:“那倒是真的,凉他也不敢偷看别的女同志一眼!”

“公安局那边明天谁去?我还没借到自行车呢。”黄蕊打探。

“借车干嘛?明天徐友亮也去,让他载着你不就行啦?”白静怡自然明白她心思,赶紧告诉她。

黄蕊欣喜,一年多了,一到周末就不见他人影,会议也好久没一起参加了……

“静怡,你说我明天穿这件冷不冷?这件呢?参加会议合不合适?那件呢……”

黄蕊兴奋比划衣服,白静怡时不时发表意见。

黄蕊穿戴好从床底下掏出纸箱,拿出一双半高跟的黑色皮鞋。

即便是北方,她的身高也绝对算得上鹤立鸡群,身边女同志大多一米五几,白静怡也才一米六出头。男人里面一米七左右最普遍,明明差不多个头,站一起时候,黄蕊总觉得自己比男人还要显得高,所以轻易不肯穿有跟的鞋。

这双鞋好久没穿了……

“黄蕊,我跟你说件事。”白静怡看时间不早了,开始说正事。

“你说!”黄蕊放下鞋子。

白静怡郑重道:“明天去省里,路上就你俩单独相处,你要是真的想好了,可要抓住这次机会……”

黄蕊若有所思,眼神却是一片纯净:“我们以前去省里开会时候也不是没单独处过,他前面骑车,我坐后面,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我该怎么做?要和他说什么吗?”

白静怡点了下她额头:“你呀!就是太单纯!都二十五岁的人啦,还不明白男人是怎么一回事?”

黄蕊撒娇摇晃白静怡胳膊:“好姐姐!你教我……”

白静怡叹气,看了看窗外,起身把窗帘拉上,门插好,坐到黄蕊身边伏在她耳旁低声细语。

黄蕊的脸颊越来越红,神色又羞又急,猛地站起来:“静怡!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的!说什么呢?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家哪能做那种事!”

白静怡恨铁不成钢,拉她重新坐下:“你害什么羞啊?又没让你真的和他怎么样?男人啊,你得给点甜头让他先尝尝,想吃又吃不到时候最勾人!让他抓耳挠腮的心急,到时候还不什么都听你的?”

黄蕊眼神波动,咬了咬下唇才道:“可是……那样也太不庄重了吧?要是让他误会我是轻浮随便的人……”

“不会!你按我说的做!到时候他准忍不住先动手,你一边拒绝一边留余地给他得逞……事后你要做出委屈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心里愧疚,要为你负责!”白静怡耐心劝导。

“可是……我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黄蕊蹙眉。

白静怡摇头:“你就是在这方面太保守了,要是以前你能放开些,徐友亮不早就是你的啦?还用等到现在?”

“可是……还没结婚,我,那些事……”黄蕊还在纠结。

“傻子!虽说那事必须留到婚后,但是亲亲摸摸边边角角的……婚前做了也没啥!让男人起了念想才会着急和你结婚,好做那最要紧的事!”

黄蕊捂脸。

白静怡拉下她手:“你不知道当初我和老王……”窃窃耳语。

黄蕊脸红心跳。

白静怡细细说了大半天,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嘱咐:“你一定记住要小心,千万别让徐友亮真的把那事也做了,到时候他要是不认账你可是吃哑巴亏!”

黄蕊低头,脸颊一团红晕:“你放心,我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

白静怡千叮咛万嘱咐,半夜快十点了才告辞离开。

关上门,黄蕊收起优雅笑容,眼神满是鄙视。

到底是工人家庭出身的女人,粗鄙粗俗!她那些所谓手段也就是对付老王那样的急色鬼,亏得她当初还跟自己炫耀老王怎么怎么的追求她,原来是她这样勾引的,还好意思说出口?真是不知羞耻。

当她真的不懂么?男女灵与肉的结合是最神圣最宝贵的付出,代表彼此的爱意和终生约定,怎么可以当做骗取婚姻的手段?

黄蕊将白静怡的话抛到脑后,收拾好衣服熄灯睡下,梦里却浑身燥热难安,全是自己和徐友亮在做各种羞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