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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义与正伦商榷好如何应对朱锽下召的毒酒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升州。

南鸾如何完美现世,全看这次河东的表现了。

至于他,和暗门旧部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重回扬州。徐温被王家人与杨氏族权联手赶走,失了主的蝼蛄,眼下正是处境艰难时期。

他想要让南鸾快速壮大,就一定要吸收最捷径的力量。现在是失了势的蝼蛄,将来还会逐渐替换了河东暗卫使的地位。

与絮妍同乘一骑,他许久未与絮妍这般贴近。

难得轻嗅到絮妍身上的香气,正伦只想无尽沉迷其中。

被他这般近挨着,絮妍有些羞涩,微微泛起桃花粉的双颊,越发使她秀色可餐。这是近半年来,师父第一次与她这般亲近。

再去扬州,师父已帮她肃清了所有追查她的人。

其实她去哪里都一样,只要身边的人还是师父。自小的心愿便是随他走遍天下,看尽天下人世百态。几经辗转,她此刻也算是如愿了。

只是她还不知道的是,扬州城内早已有人,对她翘首以盼。

大半月后,扬州城外的驿站。

絮妍与正伦以夫妻名义住在了雅阁,稍作休整后,他们打算住一晚后赶早进城。趁着正伦沐浴的空档,絮妍先下楼去找店小二张罗起饭菜。

顺道也在驿馆里,多处打听点南来北往的消息。

每日师父用饭时,最欢喜听些坊间的传闻。次次都是千冥念给师父听的,这次千冥不在,就让她来代劳。

驿馆里被传最多的,离不开近来黄河两岸苦不堪言的战事。都是些传过时的老话,絮妍压根都听不进去。不过,倒是也有些近来稀奇的江湖传闻。说是河东有暗卫使,江南也出了个南鸾。

初闻南鸾的名字,絮妍却是有那么一瞬心神不宁。

曾听师父提起,说是日后要创立一个比暗门规模更大的组织,要使这组织成为能庇佑更多人的大树。

暗门这些年虽在江湖上有些名声,可却远不及那些背靠大山的刺情司。

絮妍端上小二备好的酒菜,满怀心事的上楼去。

一进正伦房门,恰巧正伦也更好衣出来。见絮妍莽撞推门,正伦莞尔笑她,“哟,为师沐个浴,爱徒不在一旁焚香熏衣,这是溜去哪里野了?”

“还能去哪啊?这驿馆内外,可都瞧见了我是与你同住。跑不出二里地,恐怕就该被人当倔妇给绑了回来。”

“哈哈,妍儿,你学坏了。”正伦径直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热菜,嘴角的笑意散开。

“师父,我记得你曾说过,咱们会将暗门更名南鸾。”

“嗯,是有说过。妍儿突然问及,因何?”正伦目光一直盯着饭菜,都无暇瞧一眼气鼓鼓的絮妍。

“那南鸾的宫主,说来本该是叫正伦才对。可为何,方才在驿馆里,我听见别人说,‘南鸾宫主叫宁夜幽’?自小我便认识暗门中许多子弟,就从未听说过,哪里有个叫宁夜幽的!”絮妍想来,还有些许气恼。毕竟暗门被隐藏了这好些年,也被江湖上许多人传成阴邪怪诞,受了诸多年的委屈。

师父不以为然,她却着实为暗门感到不公。

正伦有些好笑了,转眼看见絮妍被气恼到通红的小脸,他略带暧昧的说,“南鸾始终未变,可我不便成为宁夜幽。妍儿,有些事情,并非眼见为实,也并非亲耳所听。乖,饭菜都要凉了,先同为师一道用饭吧!”

经不住正伦细声细语的要求,絮妍居然又乖巧的坐下了。

入夜后,絮妍与他合裘而眠。连日来赶路累了,絮妍疲惫的躺在他怀里,匀速的呼吸声,让正伦整夜未眠。

絮妍白天同他讲的话,让他难以入睡。

他其实并不清楚,若是当年他坚持己见的选择了絮妍,会不会南鸾早已建成。

当大唐失势的那年,他亲眼见到许多不满梁贼的忠义之士,前赴后继倒在血泊中。生命在那一瞬,是多么的脆弱。

那时,只要是与前唐朝政有牵连,慎刑司、六扇门、兆尹衙役,还是有着更神秘身份的不良人,都在朱温的追杀下,悉数石沉大海。

若非他劫后余生,又怎会苟且回到升州。

他早在经年前,就恨透了自己的身份,和那所谓‘复国’的责任。

从未得到过李氏皇族的恩宠,而今却指望他来飞蛾扑火。凭什么?就凭他那满身流淌着李家人血液吗?他的命,就这么不值一提吗?当年哀帝一声‘彭奴’,他就像重回梦魇般惊慌。

走遍了大半个旧朝,他真的找不出,还有哪一个王,宁肯与梁人成仇,也要帮他复国的。世间一久,他真的累了。

让暗门脱胎换骨变成南鸾,是他唯一还能替李氏皇朝做的事情。

他受够了,那些从未让他感觉幸运的家族荣耀,他不想争取。

把南鸾交给茯茶,他真的一点也不心疼。仿佛就要卸下重担,他也从未如此感觉自由。

今日絮妍的话,又让他心慌了。

他不想活成从前那样,信奉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明天,守护一个愚蠢可笑的将来。他要做徐知诰,要做建业书院的正伦!让彭奴和那个所谓的皇亲,至此消弭在红尘里。

轻抚絮妍熟睡的面颊,发烫的指尖让他感觉鼻酸。

第二日,他们将换下的衣物丢掉,俨然富家公子与小姐的衣装,与前一日他们风尘仆仆的模样相差太多。结账时,掌柜都玩笑说差点没认出来。

城外的驿馆颇远,他们还了马匹,再要去扬州,就只能另想办法。

起晚的师徒二人,没赶上最后一趟入城的车队,就随着官道上的行人徒步前往。

一路上,他们谈笑风生,惹来过路行人皆掩不住满眼的惊艳。一双璧人,男的雅韵倜傥,女的更是惊艳四座。

前些日子扬州城里闹了细作,如今想要进城,老百姓都要排队检查。

正伦有先前做文书编撰时的腰牌,自然能领着絮妍讨个捷径。所以,他们不需排那长长的队伍。

就在他们准备入城时,人群中不知谁家少年郎,冲撞着一位拉草料的木板车车夫。

那车夫举着长长的鞭子要打,少年倔强的抵抗其车头。眼看鞭子抽打在少年身上,一道道猩红的血痕,让人见之顿觉生疼。

絮妍向来警觉,在身后发现这样的事情,她经不住好奇,便上前去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是那一眼望去,人群中脸上写满沧桑的故人,成了她惊喜的发现。“苦夙大哥?是你吗?”

被少年挡在身后的苦夙,也是被这一声呼唤,惊愕的语无伦次。

还未看清她的脸,苦夙眼眶就已润了。

这许多年了,从当年荒山上制造假死的分别后,他已经有好久不曾知道絮妍的消息。幽恨时常问他‘妍姨去哪儿了?’,他都假装未留意,哄骗幽恨不知去向。

如今幽恨已九岁,他越来越忧心纸包不住火,迟早自己的假装,会被长大的幽恨看破。所以,他不辞艰辛的带着孩子来找她,其名曰,是为了幽恨。实则,也是为了他自己,以解这些年来的单相思之苦。

果然人群中的絮妍,还是那么风华绝代。只消一眼,他便能记忆犹新一万年。

那车夫见少年身后的残废与人相认,心虚的急忙爬开人群遁去。

少年气急,欲追车夫对峙,刚要去追,便被转身而来的正伦一把拉住衣领。

苦夙满是氤氲的泪眼,在看清絮妍身后的正伦后,一丝惊恐闪过。心里瞬间冰凉的温情,让他越发语无伦次。

“妍……主,主人,我……”

看出苦夙的为难,絮妍扭头就对正伦说,“师父,他是苦夙大哥呀!师父不记得了吗?”

正伦一脸温和,嘴角牵强的笑意,无不在说明他急了。

“主人,苦夙这些年没脸来见您,但今日,苦夙斗胆,忘主人念在昔日主仆情分上,收留我父子二人吧!幽恨,还不快给师公磕头!”

被正伦揪住的少年,蛮横的挣脱钳制,一双倔强如寒冰的眼睛怒视着他。顺着苦夙的话,少年虽极不情愿,却还是噗通一声朝正伦跪下。

絮妍一听苦夙叫着‘幽恨’,神情瞬间不自然了。

四周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议论,说是苦夙父子已经这般可怜,他这个做师公的,若还不念旧情收留人家,就真的太绝情了。

正伦知道,此时的絮妍一定不听劝解。

索性,他也做起了回应。说,“这些年,你躲去了何处?门中寻你多年,一直未有音讯,可真是找的我好苦。”

苦夙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睛都不敢再看正伦。

正伦眼里的阴霾一闪而逝,只在絮妍看不见的转身间。他曾想过瞒着絮妍,将她遗落在外的孩子接回身边。

可他派人去荒山一带找寻时,那个孩子连同苦夙,恍若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踪迹。所以,他一早便明白,不想让他带走孩子的,就是眼前这个卖弄苦情的苦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