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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伦没有告诉千冥去向,也没有带上絮妍。

就在张全义落脚的客栈附近,找了一处视野极好的面摊,让卖面的小贩连端了十几碗上桌。

只点不吃的正伦端坐于市,与面摊吃面的其他客人,显得极为不融洽。

小贩不解,眼看着面都要干了,正伦还一副不肯动筷的模样。看着正伦衣冠着装不似吃不起面的样子,小贩也就不再多想。

桌上的面纹丝未动,从热气腾腾到逐渐凉却,正伦坐了整整半个时辰。

因为他胸有成竹的认定,师兄一定已经注意到他。

的确,终于有人上前来询问。那是衣着胡服的异乡男子,正伦记得这人,就是张全义一干人入城时,那个暗中帮张全义打点一切的暗线。

“奴代自家主君,有请先生房中一叙。”

正伦闻言,嘴角掩不住的欣慰,让他的心情竟有些雀跃了。虽然这些年一直都知道其动向,也各自都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可多年不曾见面的师兄弟,还是让正伦有些期待了。

就像一个迫不及待想得到兄长肯定的少年,他慌忙站起身,转身就朝客栈而去。

“诶?这位客官!”面摊的小贩眼见正伦要走,急得煮面的筷箸都忘了放下。随着正伦的身影追出面摊。

“这,是方才那位官人的面钱。”

“啊?哈哈这,这……”被那玄色胡服衣着的男子拦下,小贩方才的焦急,瞬间被眼前的黄金化为乌有。

见小贩有些迟疑,那胡服男子又说,“是否不够?”

“天爷啊,哪能不够?多谢,多谢大官人。”

正伦早就摸清张全义入城后的所有情况,自然也无需人指引,径直就往张全义休憩的天字号客房而去。

再见师兄,正伦显然过高估计了张全义重逢的喜悦。

消瘦深陷的面颊,让师兄看起来垂老了那么多。昔日黑色浓密的发,也变得斑白。最让正伦讶异的,是张全义眼眸中,再也没有少年时的星光熠熠。

曾是那么意气风发的模样,至今都是正伦向往的样子。可惜,再见似乎物是人非。

“小彭奴,看见我的样子,是否觉得不可思议?”

张全义没有转过头来,黯淡的神色却让正伦有如亲眼所见。

“师兄?”轻声唤着张全义,正伦不知该说点什么,毕竟张全义与他都懂,玩弄权术之人,结局都不会是完整的。

“想必你也清楚,我此番归来,目的与他们类似。”

“……茯茶是我的徒弟,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在,就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可她终究是要离开你的!”张全义有些急眼,扭转头来看着正伦,入眼竟是正伦被病痛折磨的面容。

他记得正伦年岁还不过而立,本应是朝气勃发的年岁,又常年有习武的嗜好,这个年岁就该是生得孔武有力。为何如今瞧来,这般羸弱苍白?

“你?”

“师兄?”

良久,二人对坐一阵沉默。

正伦的确高估了与师兄重逢的喜悦。

张全义此番来升州,对茯茶这个小师侄本来还势在必得,可当他亲眼见到师弟的样子,一时喉头语塞,纵是有诸多质问的话,也明显有些问不出口。

见正伦如此维护,他只觉惭愧。

他与师弟都是老师选中的‘棋子’,也是诸多‘不幸’中的‘幸运’。

自小便身负使命,是老师倾尽毕生心血来栽培的利刃。张全义明白,他和师弟的存在,就是老师的遗愿。

只不过,老师当年若有如今师弟爱惜徒弟的情意半分,也不至于他这半生的飘零。

“……既然你想保护她,那便成为更强大的存在吧!”

半晌,张全义看着正伦微红的眼眶,说了些让正伦诧异的话。

“你放出她的死讯,这已然使升州变成了众矢之的。相信你也觉察到了,不仅是梁人和河东,天下势力日渐丰满的卢龙,也对升州有了好奇。”

“若是彭奴没有猜错,这卢龙的触手会伸到此,起因还是师兄属意吧?”

“呵呵,没错。”张全义眼里看不出温度,语气也随之变得僵硬。“晋王妃有多想认识茯茶,此时卢龙的触手在升州就有多长。”

“那师兄,如今是看好梁晋之争的谁?”

“天下人才辈出,赢智者,得天下……”张全义并未回答正伦的话,意味深长的看着正伦,眼里皆是让人看不懂的临渊。

再见师兄,他们二人都未重提旧事,仿佛心照不宣的说着当今的天下乱局。

茯茶是正伦的徒弟,这件事早在他出使河东期间,就已是传遍大江南北的事实。

而后,茯茶另一层身份被梁人揭开,万众瞩目的‘梁太妃’,竟与淮南的大将军府,河东的督帅府,都有着密切且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其中关联,只要是不愚笨之人,都能看出些端倪。

试问,这能关联当今最强大的三大番邦,又能以一己之力牵动两邦战事的关键人,在于世的混乱下,又如何不是在向世人透露,‘乱世已显,智者已出。’

正伦这一出,将所有的关联都指向他,在张全义看来,不是急功近利到疯魔,就是想要在万众瞩目之下掩盖某些真相。

临走时,张全义没有唤下人相送。

因为他知道,正伦此时一定不希望,他的人在升州成为最先淘汰的鱼饵。

走出客栈的正伦,并未回书院。

一路疾步往城外而去,身后无数双躲闪的眼睛,就这样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朝升州城外的荒庙聚拢。

这些人中不乏有身手矫健者,正伦毕竟拖着病体,脚程便更不及那些人了。

他意欲何为,无人知晓。

这些只听命行事的探子,根本也不会明白此举的意义,正伦想要他们传达的信息,也就只是眼前所见。只身前往荒庙,正伦佯装走累了,在庙中歇脚。那些探子都藏于庙外,没有一人敢于上前,就怕打草惊蛇。

见日头都要落山了,正伦自打入了那荒庙,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等的不耐烦的某些探子,只身溜进庙门去看,可是哪里能看到人影,除了荒废的满地狼藉,根本毫无人迹……

正伦耍了那些人,很快,那些人的背后主君们,就开始明目张胆的前去建业书院下帖。

起初还客气的紧,抬头都是对正伦的尊称。

在之后十几次的闭门拒收下,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便开始陆续对正伦失了耐心。

此番有意将建业书院抛出,正伦就没打算只钓些虾蟹小鱼。

若不是有意想将师兄留下来鉴赏,他才不会只身出城,率先淘汰那些势力稍逊的番邦。留下能让他值得一看的那几个,好再从中斡旋。

正伦的盘算,远没有张全义所想那般简单。

梁晋战事一日不歇,他暗中筹谋的事,也就更多了一分稳妥。

茯茶之死正是他此番露世的绝佳时机,为了今时,他已筹谋了多年。

真正的李家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家江山的。这次,就让他的名字,再也不会被人淹没在洪流里。

而最先入建业书院试探的,果然是梁帝的人。

茯茶身系梁宫密辛,自然会引起梁人恐慌。他曾给朱锽透露了朱温的消息,可结果并未动摇朱锽的南境边防。可见其对朱温之死,是多么坚决之态。

不难想象,一个掌握了大梁江山的王,又怎可能再容许别的人或事,无端动摇他的君权。

曾以为朱锽会不同于其他,而今看来,朱锽也不过是芸芸大众之中,具有人之陋习的普通人罢了。

梁人的鬼手探子们没有替自己保留退路,闯入书院后,还未将书院后面的拱门找完,就已经逐个被千冥的人击破。

梁帝曾暗中操练了一批刺客,据暗门的人说,这个组织就是如今逐渐浮出水面的‘鬼手’。

正伦欣喜,因为鬼手的出现,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对于这个新兴的刺杀组织,正伦不能容忍其发展壮大下去。毕竟所有拦在他下一步计划上的,都必须扼杀在摇篮。

千冥率暗门数十暗卫,隐于书院各处,只待鬼手们进入院子,便轻而易举割喉。

半个时辰光景,被围堵的最后两名鬼手,已然被暗卫们困住。

有貌似统领的鬼手,像是受了颇重的伤势,用兵器杵立强撑着身躯。身边另一个身形略消瘦的鬼手,正寸步不离的护在其身侧。

正伦自一侧房门内走出,只见那护在前面的鬼手,身形骤起,手中的刀直逼正伦这面而来。

一切都好似垂死挣扎,那黑衣蒙面的鬼手,刀尖都不曾触碰正伦身影,就被千冥一脚踏在地上。

重重一声巨响,好似身前骨骼断裂一般,那鬼手喉中闷咳。

千冥正要使钩将之割喉,却被正伦拦下。

“切莫伤及,护主之人,当死得体面。”

正伦这话像是触及了千冥内心某处的伤疤,是的,他被正伦口中所说‘护主之人’震惊到了。

默默收回钩刀,千冥莫明感到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