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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能解决居住问题就已经非常不容易。

四九城,现在真的是一房难求。

和平解放以来,大批单位先后进入四九城。

外加着本地又要修建大量工厂、企事业单位。

为了解决办公场所,以及安置职工居住,有些单位大肆购买住房,更加剧了四九城的住房紧张。

为此,政务院年初还特意发文决定本年度内一切机关团体的编制一律停止发展。

对于机关团体学校增加房屋的问题,也只有设法拨款建筑,基本上不能再向市民租购。

八月底还特意发文:凡机关、团体、公营企业部门未经市府批准购、租的民房,不得办理转移登记和协助购租手续。

还特意清退一些九月以后签租的住房。

但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外加着这一时期内忧外患不断,市府的工作重点也不是大规模增加住宅供应。

除了需要支援全国解放,外加着年中半岛战争爆发,还要恢复发展生产。

也根本没能力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来修筑居民住宅区。

结果就是四九城的房价涨了又涨,到现在已经近乎有价无市。

花最少的成本,解决最多人的居住问题。

也就成了轧钢厂必然的选择。

只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跑遍所有院子。

晚上点灯熬油,画出来一张张的建造、改造图纸。

最后拿着图纸和预算,直接去找了胡科长。

胡科长翻看着一张张图纸,再询问了一些关键的问题。

非常满意地朝着他竖起了大拇哥,“刘师傅,你这活儿干得漂亮!”

“要是给我自家修房子,我能直接拍板,就按照你这个来。”

“不过这事儿,总归是厂子里的活儿,我马上去找厂长,还得厂长召集领导们讨论以后才行。”

胡师傅点头,再掏出一个红包,直接塞到那叠图纸下面,“那就麻烦胡科长多替我们美言了!”

胡科长不动声色地把红包放进桌子下面的抽屉,“好说,怎么说你们这也是在帮我们解决问题嘛。”

打发走刘师傅,胡科长把红包拆了,美滋滋地把里面一叠钞票揣到口袋,随后拿着图纸和预算的单子直接去找了厂子。

很快,领导会议召开,胡科长将图纸和预算单子给领导们看了一圈。

几位领导也很满意,举手表决全票通过这个方案。

只是要求他们需要加快建造速度,还要保障建造质量。

而且也都觉得这个建筑队比较靠谱。

不像前面见过的几个建筑队只知道耍嘴皮子,光想着修修补补,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哪里像这个建筑队,这才是真想着帮他们解决问题。

再考虑到房管科现在就胡科长外加俩科员,根本没个真能干活的人。

也讨论决定,只要他们能如期把这活儿保质保量干好。

这个建筑队的全部人员可以吸纳到房管科,以后专职维修和建造厂子的住房。

毕竟不招他们,也得再找人到房管科。

重新找的,也不一定赶得上这些人。

胡科长得知这个,心下有底,直接就把会议精神透露给他。

老师傅大喜,又备了一份厚礼送给胡科长。

毕竟礼多人不怪,更何况这样也能让胡科长更好地在领导前面替他们美言。

对于胡科长到时候再塞两个人进他的建筑队,不干活儿,但是会以建筑队的名义一起招进厂里的事也满口答应下来。

接到这活儿,最多也就是赚个快钱养家糊口。

能进厂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更何况,答应胡科长的塞人要求,那更是给自己这些人进厂上了层保险嘛。

至于以后进厂了,那些人干不干活。

那就得看他们到底跟胡科长什么关系,后面有没有别的人。

如果关系硬的话,那就算了。

要是后台不硬……

再者,以后只要维修建造厂里的房产,不用四处找活儿了。

不用管刮风下雨还是数九寒天,没法干活儿,也照样有工资可拿。

旱涝保收,比自己这朝不保夕的强多了!

自己这建筑队不止有自己的儿子,剩下的也都跟自己沾亲挂故拐。

能一起进厂,这无疑在亲戚堆里也是很有面儿的事儿。

几个年轻人去中院,拉着牌子车出去,后院再一次陷入一片安静。

只剩下灰刀刮在砖墙上,发出的一阵阵规律的哗哗声。

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

中院又传来几个年轻人的笑闹声。

“二舅,二舅!”那个叫三毛的瘦小青年兴冲冲跑过来。

“三毛,又怎么了。”刘师傅砌好手里的砖,扭回头看向跑过来的三毛

三毛灵活地爬到脚手架上,左右看看,发现院子里没有别人,就压低声音凑到了刘师傅的耳边。

“二舅,我看到赵麻子他们那伙人了!”

刘师傅瞥了他一眼,“看到就看到呗,哪儿值当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即便南锣鼓巷这一片,也不是所有的院子都是轧钢厂的。

还有大半是别的单位,或者是私人的。

那人家修房子什么的,爱找谁自己可管不到。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觉得不对了,如果只是看到,最多也就是背地里骂几句。

三毛会专门说事儿,那就一定有问题。

两家建筑队都是在南锣鼓巷这一片讨生活的,也都干了二三十年。

这是哪儿,城北啊。

老四九城有个说法“东城富西城贵,南城贫北城贱。”

事实上,朝代更迭最快的这几十年,四九城的富人多,穷人更多。

但是升斗小民户口都难,又能有什么钱修房子。

尤其是历次政治中心搬迁,导致财富也跟着搬迁。

堪称百业凋敝,百姓的生活自然也非常艰辛。

谋生都困难,哪儿有什么闲心修房子。

大活儿自然不多。

小活儿人家更舍不得出钱,不是忍着就是自己动手随便修修。

非得熬到不能自己修了,才肯花钱找他们这些人来修。

同行是冤家。

所以两家建筑队有意无意地就有互相抢生意、拆台的情况。

最早还能忍着,一点点地交恶,彼此见了就得损对方几句。

就差着当面锣对面鼓地做过一场了。

接到活儿以后,刘师傅每个星期都得跑轧钢厂。

毕竟也得汇报进度,还要看看是不是哪里要调整。

有一次他也看到赵麻子也去轧钢厂,王麻子他们也对轧钢厂的活儿有想法。

不过后来问胡科长,据说他们来晚了,活儿都包出去了。

也不清楚是不是他们也谋划这一片的活儿,最后还是被自己给抢到手里了。

刘师傅也怕出现意外,严禁他们把有机会进厂的事儿说出去。

要不然,只怕真的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指不定两家建筑队就得出去茬架。

毕竟,自己这些人可是要进厂的,总不能事儿没定下来,自己作死给搅和黄了。

真有机会,他也很高兴能能给对方来下狠的。

那样,这一片儿的活儿,肯定大半都能落到自己这些人手里。

虽说,胡科长说了他们有机会进厂。

但是现在不是没进去嘛。

就算以后真的进厂了,也不妨碍他们没事时候,出来接个私活儿吧。

就算有人查到,只说自己这是给亲戚朋友帮忙,你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