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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宝儿正在凡界看美男弹琴,突然腰间的玉简烫得惊人,猛然想起扶桑交代自己的事情,于是疯了一样地往幽冥深海狂奔。

只听那南风倌的老鸨子甩着帕子、扯着嗓子冲着灵宝儿的背影喊道:“客官,您还回不回来了,您要是不回了我可让下一位过来了啊~”

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间巨浪翻滚,海域中央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一股灵力直冲云霄,一位墨发雪肤、衣袂飘飘的谪仙公子出现在山崖之巅,神色迷惘。

灵宝儿气喘吁吁赶到之时,姬昱泽不知在山崖站了多久。

“师尊,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见姬昱泽纹丝未动,灵宝儿稍微靠近了一些,轻轻用剑鞘点了一下姬昱泽的肩膀,“师尊?”

姬昱泽转身,一双如深海般的幽瞳看向来人,再无以往的熟悉感,不带任何情绪。

灵宝儿在来的路上将扶桑交代过的话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果然如师姐说得那样,师尊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师尊知道师姐为了救他才…那才要了老命了。

灵宝儿将昆吾剑递给姬昱泽:“师尊,您叫姬昱泽,是太清派首座。我是你的徒弟灵宝儿,我带你回家。您中了魔毒,在深海沉睡了许久,如今失忆了。不过没关系的,您可以重新再记起来的。”

姬昱泽拿起昆吾剑时生出无比熟悉之感,再看眼前女子神色清明,没有恶意,暂且相信了她的话。他再次回归的事情令众人很意外,最高兴的莫过于被其他门派联合虎视眈眈、第一地位岌岌可危的太清派弟子了。

来访的络绎不绝、宴席庆祝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姬昱泽本人只在第一次宴席匆匆露了一面,便闭关了。看着姬昱泽没了以往的温润随和,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让人心生畏惧,无形之中散发的威压比起之前更胜一筹,带着专属于绝对强者的气势。

惜字如金的姬昱泽自回来后便没怎么说过话,对自己以往的经历一点也不好奇。

“听人说我还有一个徒弟。”

一听到姬昱泽提起扶桑,灵宝儿神色一慌,很快又平静下来,“是啊师尊,师姐叫扶桑,天赋极好,被您收做关门弟子。只是她之前在秘境中受了伤,又和您一样中了魔毒,但师姐的修为不如您深厚,没扛过去,不治而亡,陨落了。弟子怕您伤心才没有说的,望师尊海涵。”

灵宝儿对自己有所隐瞒,尽管有几处和其他弟子所述无差。不知为何,一提起扶桑这个名字,他便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心酸,又欣喜?找到这个答案,似乎对自己尤为重要。

此后,姬昱泽没有拘泥于太清一方天地,而是踏遍了玄境大陆,又抹去记忆如凡界轮回,亲身感悟七情六欲、人间百态,不断从人生百态中感悟规则,从“有”中领悟其中奥妙。

所谓无情道,并非摒除一切情爱,更是是在于视万事万物的慈悲平等之心;有情道也非局限于某一情,更在于对世间万物的亲身感悟。

可以无情之本,度天下有情之物;可以有情之念,度天下无知之事,何必执着于将有情和无情区分开来。

突然间,姬昱泽的灵台异常清明,驻足于大圆满停滞不前的境界开始不断提升,天空异象,万兽来朝,再次出现。

“道祖出世,恭贺仙尊!”

接着,空中彤云密布,滚滚天雷急流而下,拼了命一般朝着太清方向袭去。

不知过了多久,姬昱泽筋疲力尽,倒在地上气若游丝,众人只敢远远观望,生怕惹怒了天威。

就在天雷直击姬昱泽的命门,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个在入定时偶尔出现的幻影现在终于清晰了。

姬昱泽突然大笑起来,视死如归冲向天际。

再次醒来,姬昱泽在一处狭小空旷的虚空里,一只体型巨大、身形如虎、一身鬃毛,獠牙极长、一条长长的尾巴将自己圈起来,趴在自己身边,开口宛如稚童:“宿主,你醒了?”

濮国,明和四年,国都洛城

都城东市高门勋贵黄金地段,门外伫立着两头威武不屈的守门雄狮,正红朱漆大门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龙飞凤舞写着“镇国公府”几个大字。

府内的家丁婢女们井然有序地忙活着,个个充满干劲儿,脸上一片祥和喜气,只因大家心里头明镜一件事,国公夫人又又又要给大家的月钱翻倍了。

一群小丫鬟围着国公夫人院里的一名管事大丫鬟,“香穗姐姐,铺子里的管事们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您可听夫人说了什么?”

香穗美目微瞪,“干你们的活去,随意探听主子的消息,小心你们的皮,夫人还能苛待下人不成?”虽满口教训,却也难掩兴奋。

此时,管事们领着铺子里的账房伙计们抱着一摞摞账本从议事堂出来,连连感叹,也不知国公夫人哪来的奇思妙想,对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见小厮带着管事们走远,麦穗端了一杯桂莲玉露茶给扶桑,“夫人忙活了几个时辰定是累坏了,赶紧喝口茶歇一歇。”

这是扶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年,被茶宝儿带回中转站没多久就被一个强大的意念吸引着来到了这方世界。

来的第一天是新婚之夜,自己的盖头刚被掀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新郎的样貌,对方就被紧急军务叫走了,除了偶尔传个人来报平安外,再无其他。

老天垂怜,不让扶桑一来就面对这种场面,顿时间松了口气。联系不上茶宝儿,只能靠自己一路摸索着过到了现在。

座上女子起身动了动肩膀腰身,此举很不合规矩,心知夫人辛苦,一向严肃的秦嬷嬷看见了也未多言,而是上前为扶桑按摩松骨。

嬷嬷按摩手法老练又解乏,扶桑展颜一笑,“有劳嬷嬷了。”

女子明明生了一张美艳婀娜的脸,气质却清冷绝伦,宛如神女不容亵渎。展颜一笑,让人心神一恍,让嬷嬷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为主子分忧是分内之事,夫人折煞老奴了。”

扶桑突然一件事,“秦嬷嬷,济世堂今天刚刚到了一批新药材,我方才命管事特意给你留了些,刚好够给你那孙儿配药。”

秦嬷嬷立刻跪下谢恩,扶桑赶忙让麦穗扶她起来,“已经讲过许多次了,嬷嬷不必如此。”

秦嬷嬷家中盼了多年,终于盼来这么一个金孙,偏生哮症厉害,请了许多大夫都言活不过成年。经扶桑一诊,除了年岁小身子骨弱些,已经与其他孩童一样读书认字,正常生活了。

这时香穗进来说道:“夫人,世子来给您请安了。”

“快请他进来吧。”

只见一身着莲花纹青罗衫、不到10岁的玉面小公子款步而来,腰间佩戴着扶桑为他定制的专属“药盒”,里面装着为他配他药丸。

“孩儿请母亲安。”

“世子不必多礼,快坐下歇息。可是最近读书乏累?瞧着气色不如上次了。”

一旁的小厮阿笙倒是个爱说嘴的,“关大儒留给世子的课业一天比一天多,世子每天都要熬到很晚才睡。”

“他说得可属实?”

小公子瞥了阿笙一眼,起身有礼道:“母亲莫要听他胡说。几日不教训,他越发没规矩了。”

关晁为当世第一鸿儒,隐世多年,如今的在朝不少要员皆受过他的指点。

当今圣上登基后最为重视的一件事便是皇子们的教育,如刘皇叔三顾茅庐,圣上亲自前往三次请其为皇子们传道解惑。

镇国公世子身为勋贵子弟,成为皇子伴读,又得到关大儒的赏识收做弟子。

扶桑劝道:“你天生体弱,好不容易养好,需得小心仔细才行。”

想当初第一次看到顾卿礼的时候,明明快5岁的孩子,瘦得吓人,小脸苍白,虚不受补,了无生气,三天两头生病,出了名的药罐子,比秦嬷嬷家的小孙子还要难养许多。

经过扶桑的悉心调养,如今面色如玉,红润光泽,已经与常人无异。

“谢母亲挂念,孩儿谨记,不让母亲担忧。”

“课业繁重证明你学得好,得关大儒赏识器重。与你一同进学的皆为天潢贵胄,不比寻常勋贵人家,要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想起大家对自己莫名忽近忽远的态度,顾卿礼心中感动于扶桑对自己的拳拳关爱,抬起头刚好对上扶桑温柔关切的眼神,随即又含羞地低下头,满脸通红。

“国公爷许久不在都城,你年岁尚小,建功立业不急于一时,隐藏锋芒,蓄势待发,时机对了。”

顾卿礼深鞠一躬,“母亲思虑深远,孩儿谨记于心。”

看着古板的小公子又是行礼又是站着,不再多言,好像自己给他立规矩、训斥他一般。

“你赶得正巧,铺子里送来几大篓螃蟹,一个足足有半斤大。那么鲜肥的蟹,做了酱怪可惜的,就做了些蟹酿橙和螃蟹清羹。”

秦嬷嬷一脸和蔼,在旁附和道:“前些天夫人刚命小厨房吊了好些老汤备着,本打算晚上做些清水白菜给您当宵夜,既然您来了,刚好陪夫人一起用了。还有好些种您最爱吃的蜜饯果脯,等会儿您走的时候让下人多拿些去。”

顾卿礼人不大,却极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此时的他即使是欣喜万分,眉眼也只是浅浅一弯,“多谢母亲。”

偏偏有人见不到这母慈子孝的画面,汀兰苑沈姨娘的贴身嬷嬷楼氏行礼道:“夫人,我家姑娘惦记着世子,想请世子过去一叙。”

原本喜气祥和的知行阁一下子让某个搅事精坏了好心情,没等扶桑开口,秦嬷嬷厉声道:“每逢初一十五是世子爷给夫人请安的日子。沈姨娘何事如此心急,竟等不了夫人和世子爷一顿饭的功夫。”

秦嬷嬷是国公爷的奶嬷嬷,又是国公府的老人,楼嬷嬷不敢得罪,只得小心赔礼道:“秦嬷嬷莫怪,实在是我家姑娘实在挂念世子,我才不得已厚着脸皮过来请人,夫人切莫怪罪。”

顾卿礼抿嘴板起脸,偷偷打量着扶桑的神色,她好似永远一副超脱于世,不被情绪左右。

扶桑淡淡道:“既然沈姨娘有事,我便不长留世子爷了。”然后吩咐香穗带着小厮将自己给顾卿礼准备的东西一并送回去,自己用完了这顿饭,胃口不见有丝毫影响。

每逢世子爷过来请安,沈姨娘掐着时间必然作妖,却不见夫人有任何举动或作为。秦嬷嬷实在不解,夜里伺候夫人休息的时候好奇道:

“夫人休怪我老婆子多嘴,只是晚间的时候,世子爷是真的想留下来的,您为何非要将人让出去不可呢?”

扶桑屏退左右,解释道:“沈氏进门的缘由,美其名曰是为了替已故嫡姐照顾年弱的外甥。若不是圣上下旨为我和国公爷赐婚,原本这国公夫人的位置该是沈氏的。现在她只得为妾,哪怕是贵妾,心中也是愤愤不平的。

国公爷既然在圣旨下了以后还应允此事,意思不是已经很明确了。我又何故多此一举,搞得自己好像要抢孩子争宠一样。”

最后,扶桑看向秦嬷嬷,意味深长道:“嬷嬷是国公爷的人,也清楚他是不信任我的,不是吗?”

秦嬷嬷连忙跪下,“夫人言重,您做的这一切府中上上下下都是看在眼里的,老奴多嘴,夫人恕罪。”

想当初自己给夫人的补药里面掺了不易孕的凉药,以夫人的本事又怎会察觉不到,秦嬷嬷一时间恨不得钻地底下去,羞愧难当。

“好了,嬷嬷,我明白,你全家人的性命都系于国公府,也是忠人之事而已。若是真怪罪你,我也不会救你的孙儿了。”

姗姗来迟的茶宝儿突然现身,“主儿,这次真真真对不起,让您久等啦。”

扶桑让秦嬷嬷离开,问道:“怎么回事。”

茶宝儿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从她如何投诉上个世界天道不讲武德、要赔偿等一系列艰难维权之路,到最终带着原主的满意度一路走到主统那里,最终维权成功,再回中转站发现扶桑不见了,又回去打申请寻找宿主的故事。

“所以,主儿,上个世界不止拿了满分,而且还拿了不少赔偿,现在我们好富有啊,哈哈哈…”

扶桑一瓢冷水泼下来打断了茶宝儿的笑声:“那我可以不做任务了吗?”

画饼宝子上线:“等这个世界结束,我给你把统界最新电子产品都买给你,让您玩个够,休息个够。”

扶桑沉默片刻,“把任务传给我吧。不过这个世界结束之后,别忘了投诉委托人。一码归一码,毕竟我是被迫卷进来的。”

茶宝儿疯狂点头,主儿说得有道理,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