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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春寒也十分阴冷,春风仿佛夹杂着冰刀子吹来,迎红打了几个冷战,见李擎头也不回就要走,她连忙上前拦住。

“三公子,夫人是您亲生母亲,总归是不会害你,你这一来大公子府上就不知回去。元宵节都不曾回去探望,说来说去,也是有些不合时宜——”

李擎冷笑着,看着迎红,不过十七八岁的下人奴婢,还敢在他跟前指手画脚。

“滚!别来烦我!”

迎红想到就这么回去,必然会挨一顿斥责,可说了几句,又惹来李擎怒火,只得眼巴巴拦着不让李擎回去。

“夫人想见您。”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李擎被她缠得烦人,嘴里不停念叨:“不能打女人,不能打女人!”最后还是伸手把迎红一把推开,回了内院。

恰逢赵克与孙大夫出来,他上前问道:“我小嫂子的伤——”

孙大夫摸了摸羊角须,“处理好了,不必挂心,已经睡着了。”

李擎脸微红,“谁挂心了,只是问问,别又有什么好歹害我大哥睡不好的。”毕竟,他也知道那是替大哥挡了一箭。

想到刚刚迎红来说的话,他又开口问孙大夫,“孙大夫,我母亲近日身上也不爽利吗?”

如若从前,孙大夫定然还是那些话,诸如心火旺盛,气血不足等等,但近些日子因为常来大公子府上,与李擎也走得较往日近了许多,于是也就直说道:

“夫人身子还好,平日里性子急躁了些,吃些凝神静气的汤药,倒没什么大碍。”

李擎冷哼一声,赵克不明,以为他担心父母,于是劝解道:“三公子若是不放心,应该回去探望一番。”

元宵节前夕,劝他回去,他也是断然拒绝。

果然,李擎梗着脖子,“我才不回去,只是刚刚我母亲遣了丫鬟来唤我回去,还编撰了些可笑的借口,既然打了我骂了我,说是不认我,那还来这里惺惺作态!”

说罢,也不管不顾,提起衣摆就往内院跑去。

惹来孙大夫与赵克面面相觑。

许久之后,二人才无奈笑道,“幸而大奶奶年岁小、心胸宽阔,不然这样的小叔子,只怕谁也吃不消——”日日里往兄长嫂子房里钻,成何体统?

只是袁璩情况特殊,本身就是个孩子,大家倒也无人在意这些礼节约束。

他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刚进院门,就被丹朱拦住,“三公子小些声音,大奶奶才睡了过去。”

李擎意会,放缓脚步。

准备回走,前往自己的房舍,就听得李嶝在身后喊道:“李擎,过来。”

李擎连忙快速轻轻的走到门口,又把雀哥儿拿来的披风,顺势给李嶝披上,“大哥还是注意些春风,吹得冷呢。”

“与我到院子里走走。”

李嶝自行往院外走去,李擎连忙跟上,“大哥也不休息会儿,我听雀哥儿说你这几日都没睡好。”

“无碍,往飞鹤亭去吧。”

雀哥儿在旁听到这话,连忙转身招呼其他丫鬟小厮,赶紧去准备。

“李擎,你现在十七岁了,是该想想今后的人生,如此,你有何打算?”李嶝终究是不忍他重走上辈子的老路。

李擎哪里料到长兄是与他说这个,他挠了挠头,发髻都弄乱了,也想不到什么。

最后有些沮丧,“大哥,我文不成武不就,今后真不知如何是好。”也许就赖着府里二哥,做个闲散公子哥,胡乱过活。

可真那样,他又觉得白活一场。

雀哥儿手脚麻利,几下子早已在飞鹤亭架了挡风的折屏,又铺了褥子,放了碳盆,热茶。

李嶝招呼李擎坐下,想了想,又问了起来,“父亲那边可有什么安排?”

“父亲能有什么安排,几日里见不到一次。”

李擎提到平城候李朗秋就垂头丧气,“这次我被母亲责打一顿,他明知我没有错,却也没有想过替我说上两句话。在那府里,除了我身边的飞喜还贴心问上几句,旁的也无人理会。”

……

李嶝看着眼前唉声叹气的少年,竟然有一丝笑意浮现在面上,“只怕整个侯府里头,你也是最为自在的。”

嗯?

李擎回头想想,好像也是。

二哥被母亲看得死死的,小时候以长兄为目标,死死追赶,好不容易得了世子之位,又要想着与他说个好亲事。

小的两个庶出弟弟,也有姨娘看护。

说来说去,他果然无人看管,父亲忙于官邸公务,平日能督促李钊就够费心力,对他近乎放养。

想到这里,更是颓丧,“府里男丁,独独就我无人管。”

少年强说愁了,李嶝懒得理会他此刻故作神伤之态,直接说出心头的打算,“你年岁还小,以后府内自然是你二哥顶起来,你若专门依靠着他,倒也不是不能过活,只是生为男子,定然还是要立一番事业。”

李擎闻言,抬头看了看长兄,又快速低了下去。

“我这样——,能立个什么?如不是投胎投了个富足的人家,只怕与人做奴为婢,我都做不好。”

李嶝扶额,果然是失了志气,都想着去为奴为婢了。

“将来你能做些什么,而今年岁小还不好说,但多读书终归无错。你这几个月好生在我府上读书,钻研功课,六七月时,我托人把你送到瑭州博源书院应试,若能得了山长之眼,并苦心在那边研读三五年,将来考个功名,再做打算不迟。”

这——

李擎立马摇头,“大哥,我真不是读书的料。”

再说这博源书院,远在瑭州,他倒是不怕吃苦,只是——“书院之中能带小厮前去吗?”

……!

“自是不能,博源书院讲究苦心研学,吃穿住行无不是自行动手。”

李擎摇了摇头,“飞喜若不能与我同去,只怕没个去处。”

李嶝不明,“放在侯府之中,待你读书回来,在你身边做个随侍,未尝不可。”

想着李嶝与侯府素来不亲厚,不知这些事儿,只得硬着头皮说来,“飞喜是七月十四日生人,往日里母亲就要把他打发了,说是中元节生辰不好。我倒是不信这些,硬是要留了飞喜,也因如此,我二人经常挨打。”

说罢,偷偷看了李嶝一眼,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