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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李嶝,依然是束发戴冠,靛蓝交领长袍,外着黑色织锦披风,眉若寒剑,目似流星。

还是那样的翩翩公子,只是有些清瘦,面庞不复往日如玉之状,却也有些清冷凌厉风神。

终归是死过一次,再无从前那般鲜亮活泼。

二人站在一处,似乎是长兄携带幼弟出门。

袁璩凑在李嶝跟前仰着脸低声戏言,“我觉得你这严肃劲,仿佛老爹带着儿子出门。”

什么!

真是该打!

李嶝纤长手指毫无客气往那抬着头的额际上,就是一个指弹。

袁璩不觉疼痛,倒是哈哈大笑,能让公子破功,这日子也还算有滋有味。

李嶝扶额,“你果然是个小无赖。”

因为放晴,许多檐廊瓦沟都在滴水,二人相携登车,马车里头都被布置好了,有个小小的炭火盆子,倒是不觉得冷。

光线有些暗。

袁璩有些不甘心,“克叔,我与你坐外头赶车嘛。”

还看得清楚些——

赵克哪里能依,“小祖宗,您就安心跟大公子待里边,这外头冷。”再者说,哪有女子如此抛头露面。

此话也只敢在心头腹诽几句。

袁璩见不可能,反问李嶝,“哥哥会骑马不?”李嶝靠坐车壁,却仪态端庄,完全不想回答。

“想来应是可以的,不然往日你中了探花,如何打马上街。”

听到此话,赵克在外面已经把嗓子都磕哑了,袁璩看向李嶝,“一朝探花郎,我只觉得这是件骄傲的事情,就算被圣上褫夺,那也是政治斗争后的事情。如何不能提?”

李嶝睁开星目,看着袁璩,认真问道,“你不觉得这是我的失败吗?”

袁璩摇头。

“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金榜题名,这怎么是失败?”

“可朝廷已不再认可,我如今形同废人。”

袁璩马上拽文,“此言差矣!苦读书不只是为了功名,更为明事理,不读书之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读书之人更应该心境通透,明明白白度过一生。至于能不能做官,那虽然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

李嶝见袁璩不像胡说,而且这番话还从未有人与他说过。

于是渐渐有了些兴致,“什么是最重要的?”

袁璩想了想,“最重要的是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吧。”

这是什么话?

“那你要什么知道吗?”

袁璩点点头。

“我自然知道。”

“是什么?”李嶝饶有兴致追问。

袁璩不假思索看向李嶝,“好好吃、好好睡,养好身子。我快十五岁了,却还是这番矮陀螺的样子,要不得的。”

矮陀螺?

哪有人如此形容自己的?

且还是个姑娘!

李嶝忍俊不禁,终还是抚了抚袁璩满是珠子的碎发,柔声说道:“是极,好生养好身子才是顶顶重要之事。”

袁璩如捣蒜般点头,“哥哥也是,过往功名利禄全然不及自己的身子骨,人在万事还有余地,像我五哥那样……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

“阿璩,不要这么提及往生者,极为失礼。”李嶝提醒袁璩,但也理解她自幼不得教养,能有如今谈吐算是奇迹,不做苛求可也得略微约束。

袁璩也不想回忆那柄带血的钢刀。

只得敷衍道:“是了是了,不提不提。”说罢还是按捺不住,掀开了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去。

兴许是今日天气好,或是挨近年关。

穿过的坊市要道,两旁还全是开了门的铺子,袁璩目不转睛细细看道,这古代的坊市也很是热闹,来往行走的平头百姓,挑担背篮的小贩,进出各种店铺的客人,甚是繁华。

还能见到不少女子抛头露面。

只是看衣物就知是普通人家,出来讨生活的女子,那些达官显贵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是身居宅院深处。

正在这时,一直行进的马车停了下来。

还不知何故时,赵克掀开门帘一角,低声禀告,“大公子,前头谢氏车队迎头过来,此处道路狭窄——”

谢氏?

未待李嶝反应过来,对头的押车侍卫就过来想寻个方便。

今日府内驾出来的马车并无任何标记,不像谢氏的车队,都竖着谢氏的幡子,或是挂着谢氏灯笼。

让人一看就知是四大家族谢氏前来。

“这位老者,在下有礼。我们府上车队长,进退不便,可否请贵府驾车后退几丈路,让与我们先过,不胜感激。”

果然是大家族之人,很是有礼。

只是——,赵克却不能随意后退,回转身探身进去等李嶝吩咐。

谢氏?

李嶝也掀开车帘朝对方看过去,那护卫抬头并看到熟悉面孔,喃喃喊道:“世子——”

这是多久没有再听到过的称呼?

而今听来,竟然觉得非常陌生。

那护卫名叫谢济,不过二十七八岁,跟着谢必安走遍大江南北,现在出现在京城,只怕谢必安再次入京了。

谢济马上也意识到这个称呼多年的名字已不妥当,连忙又改了口,“谢济见过大公子,大公子近来安康?”

李嶝只嗯了一声。

“克叔,往后退让,让谢家车队先过。”

说罢,就放下帘子。

谢济连忙拱手称谢,本想再多说几句客套话,却见李嶝主仆早已退了出去,把狭窄的道路让出了够他们过去的位置。

回头看了看因为赶车蒙得严实的赵克,又赶忙行礼,“恕谢济眼拙,原是赵管家。”

赵克也不多话,只做了个请先行的手势。

谢济想起上次见面还是跟着谢必安到这废世子跟前退婚之时,现在想来,确实理亏。

也不好得再多寒暄。

只得招呼车队继续行进。

道路狭隘,当其中有一辆异常华贵的马车擦身而过时,只听得里头传来一道温柔细语,“娘,京城果然比家那头寒冷。”

“宝笙我儿,是不是冻坏了……”

两车错开,声音渐行渐远。

李嶝状如被雷劈一般,那清亮明媚之音,就是上辈子他心爱之人——谢宝笙。他对她的记忆,还在那推门而入悬空而挂的身影之上,想不到再来一世,竟然这么快就相遇。

只可惜——对面相逢应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