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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半夜,下晚时停了的大雪,又化成鹅毛落到人间。

李嶝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摸了摸寒意十足的床褥锦被,突然想到刚从混沌之世回到人间那一夜,阿越妹子热乎乎的身子。

有些想念。

但一想到对方那如怪物般的长相,又觉得岁月可悲。

他与她,何错之有?

雀哥儿留了一盏夜灯,微弱的灯光却能驱走噩梦带来的冷意和孤寂。他勉强坐起身来,静静呆坐许久才回过神。

远处睡在炕床上的雀哥儿打着轻轻的呼噜。

他随手拿过架子上的锦袍穿上,又从亮格柜上取来四角翘首望月灯笼,引了火,并提着出了门。

只是才出门,耳房熟睡的青川一骨碌就翻身起来,同时拿过外袍套在身上,几步轻踏过来开门一愣,“大公子?”

李嶝引着灯往院外走去,青川连忙跟着出去,又看了看着飘扬的大雪,连忙回了正房取了带着雪帽的存棉厰衣 复又追了出去。

赶上缓步慢行的李嶝,把厰衣及雪帽给李嶝披上。

“大公子,往何处呢?”同时接过李嶝手中的灯笼,又扶了上去。

李嶝听到青川所问,愣了几许,才说道:“往厨房去吧,今日克叔与我说厨上遭了贼,不如我们过去堵上一堵。”

青川一听,也是乐了。

“只怕是那个嘴馋的半大小子,平日里没吃饱,夜了只能惦记着大公子你的夜宵。”

说罢,扶着李嶝望厨房去,厨房盖在偏僻处,主仆二人行了只怕半炷香,才堪堪来到。

听到声响,厨房门被人从里面往外打开,细看竟是赵克,他一见青川扶着李嶝往这里来,还小小惊诧起来,“这天怪冷,大公子是饿了?”

李嶝摇摇头。

“睡不着,想到你白日里说的有贼,过来看看。”

说罢,李嶝往厨房里走去,只见里面拢着一盆炭火,在黑夜里发出火红的光。

赵克赶紧燃了火烛,亮了灯,这厨房里毕竟狭窄,但李嶝丝毫不在意,在那半大的元宝凳上落座,青川赶紧把炭盆子挪到跟前,又到灶台上看了看吃食。

“克叔,今夜贼人没来?”

竟然还煨着连肉粥,此刻揭开盖,一股肉与米的香味并飘散出来。

别说贼人按捺不住,青川这会儿也觉得腹中饥肠辘辘,连忙翻箱倒柜,找了三副碗勺,各自盛了大半碗。

双手递到李嶝跟前。

“大公子也吃上点,暖和暖和身子。”

李嶝接了过来,还不待入口,就听到赵克面色一变,往外奔去,口中还呵斥道:“何方小贼,哪里逃?”

青川倒是不敢离大公子远去,但眼神早飞到屋外。

“克叔抓到了?”

却听得外面又传来赵克不可思议的声音,“大奶奶?”

此话一出,青川立刻看向李嶝,只见他也不可置信的看往外面,几许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赵克推开,同时也可看到他身旁半拉半拽的袁璩。

袁璩心惊,幸好今晚落雪较大,她才沿着墙角摸了过来。

如往日飞檐走壁,只怕躲避不及漏了陷。这是李嶝第三次看到袁璩,左臂还是用汗巾裹住挂在胸前,只是头发长长了少许,浑身上下穿着破旧的袍子。

在赵克把她带到跟前时,李嶝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袍子。

“怎么还是单衣?为何没有蓄棉?”

李嶝看着袁璩,话却是对赵克所说。

赵克面色不变,却暗自打量了袁璩,又回道:“大公子,大奶奶平日起居全是由阮嬷嬷照顾,只是——”

话音未落,三个男人就看到袁璩眼巴巴的看着李嶝单手所持的连肉粥,口水欲滴。今日下雪,那婆子偷懒只在上午时送了点冷饭冷菜,晚上就不见人影。

她挨饿了大半日连着半夜,才悄悄摸到厨房。

孰不知,碰上了主仆三人。

李嶝把肉粥递到袁璩跟前,她黝黑的眼眸盯着李嶝,李嶝撇过头咳嗽了几声,才嘶哑着声音说道,“吃吧。”

听到这话,袁璩也懒得矫情。

冬日她饿得快,加之屋内并无炭火,她怕惊动何川,更是跑跳不能。

硬生生的扛着寒意,这会儿见到冒着热气的粥饭,如何耐得住,右手接过来,放到一旁灶台上,俯首并是狼吞虎咽。

却不知,李嶝看她的眼神愈发的冷凉。

吃了这么半碗,显然不够,她抬头看向煨粥的砂锅,自行揭了盖子,又盛了满满一碗。

直到大半锅的肉粥全下了肚,袁璩才觉得又活了过来。又揭开旁边盖着草编锅盖的铁锅,一大锅子热水白起缭绕,袁璩再顾不得,只从角落里找了个大木盆过来,灌了热水,凉了片刻,单手洗了脸,又脱了被雪水浸湿的鞋袜,猝不及防的站到木盆里。

赵克与青川看到那白脚,立刻转身回避。

唯有李嶝定定看着她,许久之后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问询眼前不知世事的少女。

“下人不予你饭吃?也不让你用热水?”看了看单薄的绣花鞋,李嶝冷笑一声,看上去温和的声音里,却带着森森杀气,“这般寒冬,只与你这样的鞋袜,其心可诛。”

青川见此,赶紧找了另外空着的元宝凳递到袁璩跟前。

袁璩见状,报以微笑,却不知自己这副嘴脸,笑比哭还难看,青川竟然愣愣退了一步。

待袁璩坐下,嘴里发出一声惬意的舒气之声,李嶝站起身来,亲自用木瓢给袁璩的木盆里加了热水,期间青川过来要替下,却被李嶝拦住。

“克叔,你怎么看?”

李嶝给袁璩变凉的洗脚水中添了两瓢热水,脚上又温暖起来,只是袁璩却不抬头看着眼前的瘦男人,时隔十年有余,他们早不记得少年时的情意,唯有如今尴尬的关系。

赵克随即躬身行礼,“大公子,大奶奶被如此苛责,是我管理不当。”

说罢,又朝着袁璩深深做了个长揖,“大奶奶,对您不住,给您赔罪。”袁璩当做耳旁风,她现在扮演的就是个傻子,傻子不需要原谅任何人。

她用手揉了揉泡软的脚后跟,那里又有许多冻出来的血口子,生疼。

至于站着跟前的李嶝,她视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