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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璩被挪到后院,她心里十分满意。甚至改变了计划,以这李府为据点,先养好身子,快十五岁的她不止身形矮小,如八九岁孩童,连月事也不曾来过。

在这里将养身子应是不错。

顺带也打探京城人事关系,瞧瞧袁家有些什么破绽,自上了花轿到了此地,应不超过四里地。

很多事情,顺藤摸瓜,应是能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袁璩打定主意先赖在李嶝府内,只是若是有机会,还得出去一趟,与袁予拙搭个话。

记忆里一直小心翼翼跟着她不言不语,生怕她摔倒的那个憨厚的四哥,对她应是有几分情意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嶝醒来这事儿瞬间一跃成了京城上下茶余饭后必谈之事儿,尤其是一堆信誓旦旦认为李嶝定然会死的人,更是全然不信。

同时,忘川道长的名号也响亮了不少。

他却不知,只裹着一身补丁破棉袄,提着个破包袱混迹在码头,跟着扛了几日麻袋,又寻了个机会,跟着一处外地的商船出了京城。

自此,天高任鸟飞。

京城也只留了活得一地鸡毛的王二郎与一飞冲天的忘川两种截然不同的两个传说。听说已经有很多达官显贵在找忘川,李嶝的冲喜成功,让他有可能成为清平道长第二,颇有清平道长十年前的风范。

只是他不知这些,也不敢知道这些,只快快跑路。

袁予拙很是大方,给了他不少银钱,足够他快活一阵子。

赵克派出去的何川见大公子好转,也回来请示是否要找到忘川,赵克想了想,还是吩咐找下去,不管如何,届时交给大公子裁定。

百花楼里,因近日赏梅雅事较多,白日里出去陪客的姑娘愈发的多,奔赴在各文人骚客的诗局、酒局之上。霜白姑娘自来弹得一手好琵琶,又有极妙的嗓音,走的文人之路更多。

她连日里好几场,夜了又有孟家公子连日里来,惹得她疲惫不堪。

跟百花楼的妈妈告假一日,只歇在房中,天寒地冻,茗儿跑进跑出与她要了些吃食,伺候着她吃完才讲起昨日陪着出局听到的事儿。

“姑娘,大公子醒过来了,那冲喜甚是有用。”茗儿边收拾桌椅,小嘴儿不停歇,说与霜白听。

果不然,霜白姑娘一听,原本还懒赖炕床上,神情忧郁,眼神黯淡,这会儿听到茗儿的话,立时坐直了身子,浑身赛雪肌肤,在一袭雪青撒花烟罗衫的映衬之下更显得面容清丽。

“果然醒了?”

她惊得一改刚刚疲懒之态,忽地满面喜色,眼波流转,却带着疑虑。

茗儿自然知道她存疑,前些日子传出来的废世子病入膏肓,惹得姑娘连日里独自垂泪数次,经常忙里偷闲给那废世子求了长生签,又到寺里供了长生灯,无不是希望那废世子能活过来。

“自然是的,咱昨天赶的重云先生诗局,我在旁跟他家的小女婢在一块儿烤火时,听小女婢们说了起来,我还细细问了,小女婢说是从他老子娘那里听来的,断不会错。大公子虽说是娶了不好的小娘子,但真的非常灵应,第二日大公子就从昏迷不醒马上睁开了眼吃了食,下榻来行了路。”

茗儿学着那重云先生家的奴婢活灵活现。

只霜白却又靠回墙上,摇了摇头。

“只怕还是假的,大公子缠绵病榻多日,听说已经许久水米不进,就算是醒了过来,哪能立时就下榻行路的,恐是传得出神,失了原有面目。”想到大公子那样明目皓齿、逸群之才的风流人物,竟落得如此生死不明,时时想了起来就忍不住哀痛担忧。

茗儿知大公子对自家姑娘的大恩大德,但一来年岁小,二来茗儿心大,实在不理解姑娘如此担忧。

“姑娘莫急,就算重云先生家的奴婢传得神了奇,可至少大公子醒来一事无误。只是都说大公子虽得了袁府七姑娘来冲喜,可那七姑娘长得甚是丑陋愚蠢,听说又聋又哑不知事,这大公子虽是醒了过来,可要面对这样休不得的丑妻,如何是好?”

此话引来正在落泪的霜白侧目。

“那七姑娘——,竟是这样的?”只怕又是传言。

说到七姑娘,茗儿把听来的干脆也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说与姑娘听,“那小女婢说来,说成亲当日揭了盖头,顿时就吓得一屋子贵人失了颜色,那庆郡王妃、平城候夫人都被七姑娘丑陋相貌吓得花容失色,差点还失态。啧啧——,你说大公子这醒来面对如此丑妻,会不会比死了还难受?”

霜白最听不得死啊活不了这一类话,只拍打了凑在跟前的茗儿一巴掌,“胡乱说些什么,人总得活着才是,若是死了并真的是一无所有。”

谁料,屋外传来了女人清脆的声音,“好死不如赖活着。”

茗儿一听,立刻压低声音瘪了瘪嘴,很是厌恶的埋怨,“只怕又是来姑娘这儿蹭些好吃食,顺些好物,真是不要脸。”

只见霜白伸出葱白指尖,轻轻抵住茗儿的小嘴。

“请了进来便是。”

待茗儿开了门,果然并见一不着颜色,灰扑扑的瘦削人儿斜靠在门前檐廊之下圆柱上,面上枯黄无光却带着笑意,“茗儿,今日霜白不出去啊?”

纵使茗儿不耐她,却也得回话,“姑娘连日来走动,身上疲累又染了风寒,只得歇上一歇。”

不待茗儿左右说什么,她已自觉的踏进了霜白之房。

这京城上下寸土寸金,百花楼又处闹市之际,说来能与霜白二间房,房后还靠着蜿蜒而出的金龙河,已然能看出霜白在百花楼中的地位甚高。

霜白只得在里屋应声,“雪姐姐快请进来。”又命茗儿去提了炭火盆子进来,还沏了一壶冰机春茶。

进来的雪娘子虽嘴上说不用,只与霜白妹妹叙上几句话并要去做活,可身子却往炕床一侧的圆凳上坐了下去。

“霜白妹妹是身子不爽利?”

有些文人骚客权贵人家忌惮女子月事,往往这几日就不让进门,嫌着晦气。

霜白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近日里来确实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