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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疗养院显得愈发冷清,路边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只余下些深黑的湿痕。

刺骨的寒风从阮绾的脖颈灌了些进去,她裹紧身上的大衣,步入主楼大门。

焦渔扫了眼他们车旁的迈巴赫,眉心微动,低声提醒林樵:“警惕些。”

林樵偏头看到那辆车,瞬间明白焦渔的用意,他点点头,和焦渔一左一右紧跟着阮绾。

电梯到达三楼,阮绾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没几步之后,响声骤停。

阮绾站在走廊中央,看着兰俞房间内透出来的大片光亮,隐约的交谈声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主人,我先去查探一下。”

阮绾伸手拦住焦渔:“不用,你们在门口等就行了。”

她脱下身上的大衣递给焦渔,走进兰俞的房门口,嘴角掀起甜美的笑容。

“兰姨,我回来了。”

“绾绾!”兰俞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朝绾绾挥手,“快进来!你哥哥刚回来你就跟着回来了!还真是凑巧了!”

阮绾将视线挪到裴允之脸上,嘴角的笑容加深,直接坐到他对面开口道:“难得哥哥今天还有空回来,我以为你应当会格外的忙。”

裴允之温温柔柔地笑着:“我有什么可忙的,该忙的自有其人。”

“嗯,这倒也是。”

阮绾瞥了眼茶几上的两个杯子,她倾身端起兰俞面前的喝了一口,甜得腻人的牛奶滑进口腔,阮绾不太适应地蹙了蹙眉。

兰俞接过她手上的杯子:“我的这杯里放糖了,你喝不惯。”

接着,兰俞把裴允之面前的热牛奶端给阮绾:“呐,喝你哥哥的,现在温度刚刚好,我没放糖。”

阮绾没接,偏着头跟兰俞开玩笑:“兰姨是不是在惩罚哥哥很久没回来,怎么给了他一杯他最讨厌的热牛奶?”

“你个小机灵鬼!乱说什么?”兰俞揪了揪她的鼻尖,又瞪了裴允之一眼,“谁知道你哥哥今天抽什么疯,偏偏就让我给他热了杯牛奶,大概算准了你要回来吧。来,喝吧。”

阮绾接过牛奶将它放回裴允之面前,笑得有些顽皮:“还是让哥哥喝吧!兰姨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兰俞将裴允之上打量了一遍,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瘦了不少,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嘴唇也没血色了,乌紫乌紫的……”

兰俞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洋洋,你要不申请一段时间休假,就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了,妈妈给你好好补一补?”

裴允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但略显疏离地拒绝了兰俞:“没事,我很好,不用担心。”

他打开桌上的甜点盒,拿出两块小蛋糕分别递到阮绾和兰俞面前:“上次您说这个蛋糕好吃,我又带了些过来,您和绸绸一起尝尝吧。”

无比熟悉又亲昵的称谓让阮绾的心脏抽动了一下,她垂眸看着奶油均匀的小蛋糕,上面点缀的猕猴桃翠绿得显眼。

兰俞将阮绾跟前的蛋糕推回茶几中央,有些疑惑地看着裴允之:“你是不是脑子抽风了?连你妹妹对猕猴桃过敏你都忘了?!”

裴允之表情有些歉疚:“是我的不好,没想到绸绸今天会过来,就没单独给她准备。”

他伸手端起那块小蛋糕,准备把它丢进垃圾桶,阮绾拦住他:“没事,把上面那层奶油切掉就好了。”

“夹层也有。”

裴允之拿开阮绾的手,将小蛋糕径直丢进垃圾桶。

阮绾看着躺在垃圾桶里已经变形的蛋糕,若有所思地喟叹一句:“看来还真是勉强不得……就算外面搞定了,但里面也难……”

裴允之深深地看她一眼:“确实是。”

兰俞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们兄妹两背着我在打什么哑谜呢?”

“没什么,兰姨。”阮绾挽着兰俞的手,靠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我们在说这个蛋糕,我算是没口福吃不了。”

兰俞笑着拍拍她的手:“没事,下次让你哥哥自己动手给你做,就做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哥哥已经做过了……”阮绾眼底有些微湿,“不过,糖分严重超标,他做蛋糕的技术实在不行呢……”

“这件事情的确让人苦恼了很久,”裴允之看着阮绾湿漉漉的眼睛,“那个柠檬蛋糕算过关吗?”

“算。”

“那支舞呢?”

“也很好。”

裴允之露出愉悦的笑容:“那就好。接下来还要带你去滑雪,潜水,还要带你去看极光。等你手臂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去,可以吗?”

阮绾装作揉眼睛,带走眼里的水,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睛,轻声应道:“可以。”

兰俞抚着阮绾的头,紧张道:“绾绾受伤了吗?怎么回事?”

“没事。”阮绾抬起头,冲兰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小心划到了,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兰俞紧皱着眉,看向裴允之:“洋洋,带妹妹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裴允之垂下眼帘,语气认真,“抱歉,我没保护好绸绸,让她受伤了。”

兰俞还想说什么,被阮绾的撒娇打断了:“兰姨,我要把哥哥拉出去好好修理一顿,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阮绾站起身,走到裴允之旁边,伸出右手轻轻拧着他的耳朵。

“走吧。”

裴允之轻笑一声:“遵命,公主殿下。”

兰俞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去吧去吧!知道你们兄妹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我不打扰你们!”

阮绾转身的瞬间,眼眶的泪成串成串地坠落在身前,洇湿了胸前一大片。

当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瞬间,兰俞的笑容也一并消失,眼里无尽的忧伤倾泻而出。

守在门外的焦渔和林樵见阮绾揪着裴允之的耳朵一起出来,都震惊了。

片刻后,当看清阮绾的脸时,他们对视一眼,自觉后退了几步,安静地监视着走廊入口。

阮绾松开裴允之的耳朵,将手垂在身侧,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疯狂翻涌着。

裴允之的心脏开始紧缩,他深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块浅灰的方巾,轻轻给阮绾沾拭着眼泪,无奈道:“怎么每次见我都止不住地哭?这会让我很难受的。”

阮绾紧了紧手心,拼命抑住眼眶的酸涩,尽量冷静地开口问道:“允之哥哥,晶晶在你那里吗?”

裴允之用方巾沾了沾她濡湿的睫毛:“嗯。别担心,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你……”阮绾的语气十分迟疑,“你知道晶晶是谢敬和……”

裴允之的手顿在阮绾脸颊边,他嘴角温和的笑意消失:“我知道。”

阮绾咬着唇,闷在嘴里的问题变得艰涩异常,她不知道该如何张嘴才会对裴允之的伤害更小一点。

“没事,你不用觉得为难。谢敬的肮脏我很早就知道了。”

裴允之将手掌压在她她的头顶上。

“绸绸,你太聪明了。聪明到让我觉得有些为难,我是真的不太希望你卷进这些腐烂的罪恶中。答应哥哥,离远一些,好吗?”

“可我本身就是在这样的漩涡中出生的。”

“那也比我这样于罪恶中诞生的人好很多了,至少你是干净的。”

裴允之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嘴角泛起苦涩,重重叹了口气,他将手搭在阮绾肩头,俯身直视着她乌灼的眼睛。

“绸绸,听着。你已经登上了乘风破浪的巨舰,你不需要再深陷风暴的中心,你现在只需要像你过去那样,选择相信即可……”

阮绾瞳孔震颤着,“哥哥……允之哥哥……”

裴允之弯起眉眼,摸了摸阮绾的头:“乖。”

阮绾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莫名与兰煦洋八年前离开的背影相重合。

忽然,裴允之顿住脚步,回头略显不虞地要求阮绾:“我不想看到你和你的未婚夫太过亲密,至少在我面前不行,注意下。”

阮绾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之后低头一笑:“最近几天你应该看不到,我保证。”

裴允之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转身朝她挥挥手,离开了三楼。

焦渔看看手机,再看看眼眶泛红的阮绾,思忖片刻走到她身边:“主人,二公子的母亲消失那几年,我们大概搞清楚了。您……现在要知晓吗?”

阮绾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坐在了她身边的座椅上:“说吧。”

焦渔声音不疾不徐响起。

“谢凌晴和裴弘业成婚之后,谢凌晴一直将他盯得很紧。

江霖女士入选秘书团之后与裴弘业相遇,因为那双与您母亲有几分相似的眼睛,裴弘业暗中对她多关注了几分。

谢凌晴发现后,就把江霖女士和裴弘业都关了起来,对他们二人进行残酷的折磨……”

焦渔语速缓慢的汇报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们通过时间线推测,二公子应当是在那些难以想象的折磨中被孕育出来的。

但二公子和江霖女士是怎么从谢凌晴手里逃出来的,目前不得而知。

而谢凌晴为什么会允许别的女人生下裴弘业的孩子,我们觉得应该跟病弱的大公子裴允之息息相关。

在他们逃脱后,谢家大动干戈找了很久。

而二公子回归裴家后,谢凌晴也并未第一时间对他下死手,所以她所求的应该是二公子身体里的某些部件。

毕竟很多重大疾病都是可以通过器官移植来延长寿命或者治愈的。

但,我们收集到的信息有限,具体是否如此,我们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案……”

沉默良久之后,阮绾低垂着头,闷声开口:“其实我自己的猜想也大差不差,只是我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一个人熬到了现在……”

焦渔此时无比庆幸她隐匿了不少血淋淋的现实,将那些骇人听闻的折磨囫囵地跟阮绾一句带过了。

可面对阮绾的低喃,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回应阮绾的话。

正斟酌着,林樵温润的声音响起。

“《加缪手记》里有这样一句话,‘除了没用的肉体自杀和精神逃避,第三种自杀的态度是坚持奋斗,对抗人生的荒谬。’大概,二公子心底仍留有一块宝地,让他珍贵到、或者渴望到能够坚持着第三种艰苦卓绝的态度,死死抗争到现在吧。”

焦渔握住阮绾微微颤抖的双手。

“约翰·肖尔斯也说过,‘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也许二公子失去的,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归来。包括您也是一样……”

阮绾紧紧攥着焦渔的手,眼里包裹的泪水转了又转,最后还是被阮绾压了回去。

这操蛋的生活中已经有了这么多人翻山越岭为她而来,她哪里还有再哭泣的理由。

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向焦渔和林樵露出笑脸。

“焦渔、林樵,谢谢你们,让我再度觉得自己是被老天爷偏爱的那一部分人。”

林樵和焦渔松了口气,对阮绾报以一个温暖的笑容。

阮绾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兰俞房间内澄黄的灯光:“焦渔,把江阿姨的照片发我一张,我想也许兰姨会给我一些意想不到的答案。”

“您的意思是?”

“兰姨消失多年后以瑞金医疗亚洲区负责人身份带着哥哥回到景城,在哥哥出事以后她也一直安稳地呆在这所疗养院里,没人来找她的麻烦。秦邑除了拿她口头威胁我,实际上也没做出任何行为,这些难道不能说明些什么吗?”

“瑞金医疗?”林樵的眉梢挑了挑,“是我们查到的那个瑞金集团的医疗公司吗?”

“是。”

林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确实很能说明些什么了。将秦邑领入制药领域的就是这个瑞金医疗,那之后秦邑做了不少制药方面的投资。但都像打游击战一样,每个项目运营不了太久就宣布失败,然后再换一批厂子接着来。”

林樵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沉重。

“我去那些废弃的制药厂实地勘察时发现,每个厂房的地址都很偏。设备虽然齐全,但从折旧程度看,频繁使用的就那么几个。并且厂房都清理得十分干净,无任何药品成分的遗留。还有就是,这些厂房附近的树木杂草都有不同程度的枯死现象……”

焦渔神情凛了凛,“频繁使用的设备有哪些?”

“反应釜、搅拌机、制冷设备、过滤罐、脱水机、加热和包装等装置。”

焦渔转向阮绾,“主人,我有一个最坏的猜测……”

“我大概知道你的猜测,这不是没有道理的。”阮绾表情凝重,从口袋里摸出岑念给她的药丸交给焦渔,“找时间验一验这玩意儿的成分。”

焦渔将药丸收好,阮绾转身走进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