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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两声汽笛响起,巨轮裹挟着海浪停靠在港口。

轮船上空和地面呼啸的警笛此起彼伏,全副武装的特警将明溪号团团围住。

荣修明站在甲板前,锋利的眉眼撕开了低沉的天幕。

看着眼前身着白色衬衣制服的中年人,荣修明沉沉开口:“李局,辛苦你亲自跑一趟。该控制的人我都收拾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李局长额间渗着零星的细汗,他神色肃穆,郑重应道:“荣董放心,该依法处理的,我们会一个不漏!”

“荣礼,带李局的人上船,盘查清楚再一个一个放人。”

“明白。”

荣礼脸上没了风流的笑意,坚毅的轮廓上尽是肃杀之气,他朝李局长伸出右手。

“李局,请。”

李局长手一挥,荷枪实弹的特警们踏上明溪号,有序小跑着进入各个楼层。

14楼的套房内,裴允之趴在卧室的窗台上,客厅激烈的争吵不绝于耳。

他神色冷厉地看着手机里的信息:L,人已经成功转移。抱歉,今天误做了一个神仙局。我没料到夫人行动这么快,连荣家旁系的人都联合了。这是我的判断失误,请您责罚。

客厅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争吵声戛然而止。

裴允之迅速打下几个字:看好她,事情处理完自己去领罚。

信息发送完毕,裴允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输入一串乱码,手机瞬间变成了另一套简单的系统。

卧室门被打开,几名特警对他简单盘查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谢敬没了再和谢凌晴的争吵的心思,不停催问手下:“找到了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摔了maleras的老虎摆件,压抑地怒吼:“找!继续给我找!”

谢凌晴不屑的嗤笑响起,谢敬通红的双眼怒视着她,“晶晶身上也流着你的血!!!”

“我的血?”

谢凌晴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尖锐笑着,“难不成你还跟你那个演员妻子玩真的了?!”

谢敬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神逐渐疯狂,他扯起嘴角,露出渗人的笑,“我从未……”

“舅舅,”裴允之倚在门框上,冲谢敬举起手机,神色淡然,“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被裴允之打断的一瞬间,谢敬理智回归,深吸一口气,彻底咽下未脱口的话。

他转头看了眼裴允之手机里的画面,面不改色地答道:“知道你身体不好,派个几个人跟着你也是以防万一。”

“哦?”裴允之笑得讽刺极了,“那舅舅倒是跟我说说看,为什么我犯病的时候就恰好没人跟着我了?”

谢凌晴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敬,“大哥……”

谢敬眉心微蹙,似有不耐,“不过是一时巧合罢了,你们别多想。”

“看来的确是我多想了。”

裴允之收起手机,看了谢凌晴一眼,淡淡道:“这船上闷得慌,我想下船了。”

谢凌晴赶忙走到裴允之身边,关切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妈妈现在就带你下船。”

谢敬冷眼看着那对母子离去的背影并未阻拦,待大门合上,谢敬重重吐了口气,“那小子的反骨越来越硬了……”

老金站到他身后,询问道:“要解决掉吗?”

谢敬合上眼睛,缓慢地摇摇头。

“动了他……小晴会怪我的。原以为他是个短命鬼,所以才留下了他应付小晴几年,没想到他倒是命硬得很……”

老金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提醒谢敬:“好像夫人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

“是啊……”谢敬转身看着漆黑的海面低声说,“等找到晶晶,我就带她出去一趟。”

老金垂下眼帘,安慰一般说着:“小姐会没事的……”

谢敬敛了情绪,冷静问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干净了,人员和监控全部都清理了一遍。”

“走吧,我们也该下船了,荣家的旁系也要付出些代价才是。”

谢敬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声音低了不少,“晶晶……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老金郑重地点头,“明白。”

特警的盘查花了将近一晚的时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荣家旁支,李局当即令人将荣家旁支的几个主谋收了监。

荣三爷舔着脸到老宅去给子孙求情,被老爷子轰了出去。

带他那一脉的资源也被尽数收回,原本在荣氏留任的人也全部清退,荣氏旁支就此直接被踢出了荣氏的领域。

单子晋的私人医院内,焦渔手上缠着绷带,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看电脑,窝在病房的角落,万分专注地忙碌着。

荣修明和裴行舟分坐在阮绾的病床两边,像巍峨的保护神立在她身旁一动不动。

“我被老头骂得狗血淋头,不骂你几句我觉得憋屈,骂你又确实显得老头实在是骂得对……”

裴行舟用沾湿的棉签给阮绾润着唇,“不需要您再开口,我已经骂了自己无数遍了。”

“这次旁支那些个垃圾当了替死鬼……”

荣修明摇摇头。

“不对,他们是罪有应得!倒是谢敬那个老贼真是叫我低估了,自己女儿也下得去狠手。那个丫头现在还没找到吧?”

裴行舟扔掉棉签,轻轻擦拭着阮绾额间的冷汗,“没有……”

“没有啊……”

病房一时间陷入沉默。

片刻后,裴行舟的声音响起:“谢敬对谢晶晶应当是真心疼爱的,这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我和焦渔复盘了一下他们这次的行动,得出的结论是杀手们的行动目地并不统一。”

荣修明偏头看着裴行舟冷峻的侧脸,等待他的下文。

“这次行动的人大概可以分成三拨。一拨是冲着阮阮去的,另一拨是实打实冲着谢晶晶去的,剩下的大部分是荣氏旁支的人,只能算是浑水摸鱼的混子。”

荣修明皱起眉,“冲着谢晶晶去?”

裴行舟看着脸色苍白的阮绾,轻声答道:“这大概要等她醒来才知道了……”

阮绾的眉心凝在一起,睫毛轻颤着,她正被囚在噩梦中无法挣脱。

她回到了谢晶晶被枪击的那瞬间,眼看着谢晶晶胸口的红点迅速扩大,鲜红的血液洇湿了大片浅蓝的衣襟。

谢晶晶眼神悲戚地看着她,嘴唇翕合,倏地向海浪里坠去。

她伸手抓向谢晶晶却只摸到从指尖擦过的衣裙,耳边飘过极轻极轻的三个字,“对不起……”

海水没过谢晶晶纯净的脸庞。

阮绾一头跟着扎进海里,冰冷刺骨的海水几乎是瞬间就冻僵了她的四肢。

她奋力地向谢晶晶游去,却怎么也赶不上她下坠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深海的黑暗彻底将那抹浅蓝吞没。

她肺部储存的氧气也到达极限,她的口鼻在窒息的压迫下同时张开,呼吸道像被刀片划过一样疼痛,她手脚不受控制地乱划着……

裴行舟先荣修明一步将小兽一般呜咽地阮绾搂进怀里,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梦中阮绾的意识逐渐模糊,人不断下沉着。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一个人在焦急地喊着:“阮阮……阮阮……”

阮绾猛然惊醒,看到裴行舟的瞬间,心中的惊惶一下落了地,她将头埋进裴行舟胸口,阵阵抽泣着。

裴行舟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轻轻抚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发顶,给她安慰。

荣修明见女儿哭得隐忍,他心疼极了,伸手拍着阮绾的肩膀,也柔声哄着女儿:“小绾儿,不怕,爸爸在……爸爸在这儿呢!”

阮绾偏头撞到父亲关切的眼神,鼻头酸得不行,情绪宣泄而出,她放声大哭起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不停安抚着她。

因着体力不支,阮绾哭了没几下就倦怠地靠在裴行舟怀里,收了泪水。

情绪还没彻底缓下来,她哑着声音问裴行舟:“晶晶呢?小星呢?她们有没有事?”

裴行舟身形顿了顿,“小星没什么大问题,大概要多休养一段时间。晶晶……我们还在找……”

柔软的被子一角在阮绾手里紧缩成一团,两颗豆大的泪珠滚出眼眶,紧跟着接二连三的泪珠不断滚落。

她望着裴行舟,自责到了极点,哽咽得语不成调:“行舟……那一枪是冲着我来的……晶晶……是晶晶为我挡了那一枪……是晶晶……”

“阮阮,”裴行舟拭掉她颗颗坠落的珍珠,一字一顿地说,“那些人不只是冲着你来的,晶晶也是他们的目标。”

阮绾缓缓抬起头,抽噎着回头看向荣修明。

荣修明点了头,她脑中闪过谢晶晶问她的话:“你觉得不觉得人是一种永远也了解不清楚的动物,你以为很熟悉的,其实是最陌生的……”

她紧攥着裴行舟的小臂,颤抖着开口:“晶晶……一定是晶晶知道了什么她原本不知道的!”

裴行舟捧着她的脸,轻声安慰她:“晶晶知道了什么?不要着急,你好好回想一下晶晶给你说了什么。”

阮绾掐着自己的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将谢晶晶从出现到坠海的画面细细回顾了一遍。

再度睁开眼睛,她眼里藏着锋利的恨,“晶晶应该是知道了谢敬和谢凌晴的什么秘密。”

裴行舟眉头微抬,一下想起了谢晶晶来找阮绾时说的是她和谢凌晴吵架,谢敬没站在她这边……

他将阮绾紧紧攥着的手指轻轻摊开,看着荣修明说:“那两拨人的分歧源头找到了。对准阮阮的是谢敬的人,冲着谢晶晶去的应该是谢凌晴的人。”

荣修明虚了虚眼,“也就是说谢敬和谢凌晴之间有裂痕了……”

裴行舟和荣修明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眼中都读到了同样的信息:机会来了。

“晶晶……无论如何……我要找到她!”

“从某种可能性来说,没找到她应当是个好消息。”

荣修明为阮绾拉好被角,“那片海域已经临近港口,并无大型肉食鱼类,也无海底峡谷和漩涡……”

坐在角落的焦渔合上电脑,走到阮绾病床前将荣修明的猜想落到了实处。

“谢晶晶极有可能已经被第四方不明势力救走了。轮船上的监控,我们所中的埋伏,混乱复杂的刺杀行动,都有他们运作的微弱痕迹!”

“第四方不明势力?”荣修明抄起手,“看来他们的目地就是希望这水搅得越浑越好啊……”

裴行舟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他看了阮绾一眼,垂下眼帘,挡住了眼底的神色。

阮绾也垂头沉思着,视线落到裴行舟骨节分明的手上,被圈在他手心的指头微动,抚过他的虎口,刚触到一层微微粗糙的薄茧,裴行舟将她的手圈紧,低声问她:“想到了什么吗?”

“在想晶晶……”她抬头看着裴行舟,“如果第四方未知势力真的救下了晶晶,就冲这一点,我不会再追究他们搅浑水的破事。”

裴行舟没接她的话,伸手抚过阮绾脸颊上的红痕,眼神歉疚,“很疼吧……对不起……”

他不说还好,被他这么一提,阮绾一下就觉得伤口阵阵发痛,她撇撇嘴,“我本来都没想起来这回事,现在疼起来了……”

荣修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怼了裴行舟一句:“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你说你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张了张嘴?!”

裴行舟闷头接受批评,丝毫不反驳。

阮绾现在没有睡意,伤口又作痛,就提出了要去看看单子星的想法。

但是她流了不少的血,人提不起什么劲儿,裴行舟就用轮椅把她推了过去。

单子晋给妹妹做完手术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把人交给杜尤就倒在办公室里了。

裴行舟推着阮绾进去的时候单子星还未苏醒,杜尤眼睛一眨不眨地守着她床边。

阮绾看着单子星苍白的脸,低声给杜尤道歉:“对不起……”

杜尤朝阮绾笑了笑,“嫂子,你说什么呢!这是小星自己的选择。再说,你是我们嫂子,她不保护你保护谁啊?你不也为了小星挨了一枪吗?我还没谢谢你,你倒是先道歉来了。这可不行!”

“我的伤可比小星轻多了……”

杜尤表情严肃起来。

“嫂子,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你胳膊上这一枪命中的应该是你的后脑。伤重伤轻说明不了什么,但你和小星愿意拼着自己的性命来护着彼此的那份情谊才珍贵。”

阮绾红着眼眶,“总归还是小星护着我多……”

裴行舟摸摸她的头,蹲在她跟前,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万事都要这么计较的话,那你能不能计较一下你和我的感情?”

原以为阮绾会就这样收了情绪,不料她直直看进裴行舟眼底,一脸认真地答道:“我计较过。”

裴行舟被她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含着期待问她:“然后呢?”

阮绾偏开脸,不太有底气地嘟囔着:“大约还是你对我的感情更多的……但是,你对我的隐瞒也很多,我不喜欢这样……”

听到前半句,裴行舟弯起了唇角,等带着抱怨的后半句冒出来时,他嘴角的弧度就消失了。

杜尤看着忽然沉默的两人张了张嘴,默默地去了病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