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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处,万籁悄无声。

沿江望去。

清河村笼在一片深邃的夜色里,鸡犬宁静,更是没有一豆灯火。

乌篷小船缓缓减速。

泊在村口码头。

林言与阿七下了船,没有驻足,一前一后直接向着村中掠去。

“提气轻身,莫惊动犬吠。”

林言悄声提醒。

阿七心神凝聚,全力运转日月岛的轻身功法,身形犹如清风拂过,只有风声。

侧目望去。

只见林言的身形竟若鸿羽,足尖一点便浮而掠出,不会激起地上丝毫尘埃。

相比于他,更是没有丝毫声响。

阿七震惊。

这是何等轻功造诣!

根据六耳的情报。

癞子张和两名被阿七教训的乞丐出城之后,便仓皇回到清河村。

一头扎进村东的一间大院。

之后则陆续有乞丐向着大院汇聚而来,其中不少乞丐还带着残疾的孩子。

这便是癞子张所说的据点。

不消片刻。

林言和阿七已来到情报所说的院落门口,院墙是夯土而成,有一丈多高。

从外看去,占地不小。

约摸有三进院子,在清河村算是最大一家。

这也是王林带着一群乞丐强占而来的。

林言站在墙根,凝气于耳。

院子里里面静悄悄,除了风吹杂草的簌簌声,没有其他声响。

“你来还是我来?”

林言问道。

“我来!”

阿七毫不犹豫。

“先潜进去,在发现目标之前,不要暴露行藏,免得打草惊蛇。”

林言悄声提醒,微微靠后。

阿七了然。

现在轮到他来带头。

他纵身一跃,单手在墙沿上一借力,翻身落入院中,林言紧随,轻飘飘落下。

入目。

左右两侧皆是排房。

正面是主屋。

主屋两侧有过道门洞,通往下一进院子。

阿七悄然靠近排房。

贴耳靠近。

房中传来杂乱的呼吸声,偶尔有鼾声,还有人惊梦呓语。

人数很多,至少有十个。

这样的大通铺,不可能有王林,也不适合掳人来打问。

前面的主屋宽阔,厅室相连。

若是住人,倒有可能是个地位更高的。

甚至就是王林本人。

阿七没有犹豫。

沿着墙根,蹿向主屋方向。

林言在其身后,微微点头,心可以热,但头一定要冷,阿七有听进心里。

阿七刚刚贴近门口。

异变陡升!

吱呀一声,主屋大门骤然打开。

一个是睡眼惺忪的汉子。

一个是半蹲在地上的黑影。

就这么四目相对。

瞬间,双方的心全都漏跳了一拍。

汉子骤然惊觉。

欲要开口大呼!

疾风袭来,腰间一痛。

一张口,竟然已经发不出声响。

阿七收回点穴的手,长舒了一口气,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别松懈,带人进去!”

林言的声音悄然传入耳朵,整个人化为一道疾影,将门口僵直的汉子拖进屋子。

阿七醒觉,紧随蹿入房间。

随手把门带上。

三人在厅堂。

林言抬手一指,屏风后的卧房内,还有两道均匀的呼吸。

阿七的心再次提起来。

他疾掠向卧室,床榻上正有两人并排酣睡,两道轻微的劲风乍起。

点了穴道。

阿七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短短几息时间,跌宕起伏,竟是丝毫不下于与高手对决的刺激。

阿七瞥向床榻上的两人。

轻咦了一声。

林言站在厅堂,片刻,阿七又拖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瞧,正是癞子张。

“有了熟人好办事。”

林言一掌磕在先前起夜汉子的脖颈,让他顷刻晕厥过去。

阿七心领神会。

手上内力一渡。

癞子张便迷迷糊糊地转醒而来。

倏一睁眼。

癞子张蓦然一惊。

怎么回事儿?!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猛地再度张开,还是有两张陌生的脸在他面前晃悠。

自己躺在地板上。

旁边还杵着另一个相熟的乞丐。

“……”

癞子张想动却不能动。

欲要张口质问,亦是如鲠在喉,发不出半点声音。

神情惊慌之际,林言微微一笑道:

“真巧,又见面了。”

癞子张,瞳孔骤然收缩。

这恶魔般的声音,他铭刻于心。

但是这张脸。

却与白日相见之时,截然不同。

阿七的声音冷如刀锋:

“现在解开你穴道,若是胆敢呼叫。”

“定一刀取了你性命!”

“明白就眨眼。”

癞子张的眼睛飞快眨了起来。

阿七一指解开哑穴。

但定身的穴道仍然留着。

“王林在哪儿?”

癞子张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粗气,方才颤颤巍巍道:“他就在中院的主屋!”

“我,我没敢把白日发生的事情给他说,那三个小鬼,我推脱伤口崩裂,失血而死。”

林言哑然。

怪不得院子里静谧平和,没有半分紧张气氛,原来是癞子张这里就瞒了下来。

阿七望向林言。

后者微微颔首,没有什么可以再问的。

锵!

阿七抽刀而出,月桂乍现,犹如一抹温柔的月光,倏尔抚过癞子张的脖颈。

继而回鞘。

癞子张双眼圆瞪,他艰难开口:

“我,我明明……”

“什么都说了……”

阿七啐了一口:

“让你多活这么久,已经是仁慈了!”

阿七的目光又掠向昏倒在地的大汉,然后又望了望林言,以眼神相询。

“先捉目标的匪首。”

“其余人等,可容后再处理。”

阿七微微点头。

两人悄然无声地踏出房门,林言细心地再将房门轻轻合上。

从旁侧的门洞穿过,来到中间院落。

这里的格局与前院类似。

只是主屋的梁高屋深,更显阔气。

而且癞子张透漏,只有王林住在主屋,为的是彰显他乞丐头子的地位。

两人目标明确。

犹如一阵风般掠向屋门。

阿七单手搭在门栓处。

掌间内劲一吐,烈火金阳般的刚劲,瞬间汹涌而出,门栓应声而断。

啪嗒!

门栓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快!”

林言催促。

阿七瞬间单掌推门,身形疾动。

落入中堂,而后旋身一转。

便如一道黑影,向着卧榻方向疾掠而去。

林言紧随入门,回身拂袖。

两扇木门嘭的一声轻响,再度紧紧闭合。

门栓落地的声音。

让床榻上的人影骤然惊醒。

王林一个鲤鱼打挺,骤然翻身而起。

耳边已传来一声铮然脆响。

王林抬眼望去,但见梨花雕木的屏风噗的一声,被斜着,一分为二。

一柄赤红的刀锋突出。

犹如大日刺目,席卷无边热浪。

王林双目圆瞪,却顾不上震惊。

他有功夫傍身。

本能地双掌一旋,内劲狂涌而上,朝着刀势挥掌倾泻而出,犹如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