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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容与的这次结契大典是修仙界数百年来少有的盛事,且是在修仙界度过魔兽祸端之后的第一场盛事。

不仅是学府之人,外界之人也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玩闹一番,好借此将那些阴暗的过往尽数抛弃。

觥筹交错、酒热正酣之际,有人突发奇想,想试试凡间文人学子的风流之事。

大嘴巴的程昱如今也是翩翩少年郎,负责大典的娱乐安排,不熟悉他的外界之人见了他,皆客客气气地唤一声“昱郎君”。

“郎君”一词还是采纳凡间的称谓。

古时修为低些的人当敬称元婴修者为道者,化神修者为君者,大乘修者为圣者,渡劫修者为尊者。

修仙界发展到如今,修者们早已不会在意这些称谓。

但如今修者和凡人已经不分家,混居一城,凡间于称谓上有莫大讲究,定是要将修者分出个子丑寅卯来。

久而久之,即便修者心里不乐意,也奈何凡人不得,只得捏着鼻子认下。

于是,元婴以下的修者,连带着尚未入道的准修者,皆被笼统称为“郎君”,虽然有点敷衍之嫌,但总归是有了统一的称呼。

言归正传。

大抵是学府之人,缺心眼的总比较多,一声“昱郎君”,让程昱眉开眼笑,有求必应。

于是,曲水流觞、行酒令、投壶、蹴鞠等等凡间雅士爱玩的活动,他们皆试了个遍。

“这蹴鞠还真是好玩儿。”宁飞儿是地仙学府参与游玩的人中玩得最疯的一个。

容文文被她拉着玩了一遍又一遍,实在腻味了,见她还要继续拖着自己再玩一遍,忙告饶,“好飞儿,你换个人折腾罢?”

女魔头容文文遇上小魔女宁飞儿,论折腾人,到底还是稍逊一筹。

宁飞儿撅着嘴,有些不悦,“文文,你自去了剑峰学剑之后就越发无趣了。”

真是奇了怪了,程颐峰主自己就是个不大正经的,教出来的弟子,也一个赛一个不稳重。

大师兄程万里表面是个木头,但同门数百年,谁能看不清他其实就是个黑心黑肺的?

二师姐连嫣儿,学府中出了名的不好招惹,她发起怒来,宁飞儿心里都有些发怵。

勾搭了掌门小鱼儿师姐的容与师兄就更不必提了,这就是个促狭鬼,还小气得很。

怎的容文文去了剑峰三百多年,他们身上的特质一点没学到,这些年反而有了稳重的模样,跟小时和他们几个称霸学府的时候根本不能比。

那时候容文文可是小恶魔之首!

宁飞儿盯着容文文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心里也琢磨了一通,越发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她就个不爱动脑的。

“老实交代,你做什么了脾性忽然大变?”还是直接逼问比较适合她,宁飞儿暗自满意地点头。

容文文没料到宁飞儿就开始直接问询,一时愣了下。

“什么脾性大变?”

容文文还未想好怎么将宁飞儿敷衍过去,身后就传来轻轻软软的一声疑问,带着些许笑意。

“小鱼儿师姐,”宁飞儿顾不得容文文,扑到桑榆怀中,蹭了蹭,“容与师兄居然没跟在你身边。”她好生纳闷。

桑榆怀中窝着一个宁飞儿,背上也扑了个容文文,活泼柔软的姑娘总让人心情愉悦。

她温声回道:“师兄正和佛子在说话,我便过来看看你们。”

主要是这两位太过闹腾,蹴鞠玩了一轮又一轮,喜庆的湘色学府弟子服,在一众来来往往衣袍皆是白玄灰三色为主调的人群中甚是显眼。

容文文已经走到桑榆面前,将宁飞儿也拉了出来,“别把师姐压坏了。”

大婚礼仪繁多,桑榆作为掌门,还要应付一众心思弯弯绕绕的掌门们,心神定也是损耗许多。

“哪里就这样脆弱了,”桑榆眼中尽是笑意,“珈一掌门和子虚掌门都被我赶走了,剩下的人可客气得很。”

在别人的婚仪上失礼而被主人、尤其是被新人赶走,委实过于丢人。

珈一和子虚是前车之鉴,但凡要些脸面的,就是内心有再多不满,也得掂量掂量要不要表现出来。

“小鱼儿师姐,你真厉害!”轻易就震住了场面,她当时可都被吓了一跳呢!容文文真心感叹。

宁飞儿挠了挠头,“不愧是小鱼儿师姐,”她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泛起绯色,“师姐,我当时差点就冲出去骂人了呢!”

不过就晚了一步,师姐就过来了。

还是师姐有办法。

地仙学府哪里就要忍气吞声,任由人揉圆搓扁,什么主意都敢打到他们头上来。

师姐妹三人未能聊上许久,程昱过来传话了,“掌门师姐,程师叔祖有请。”

自即位大典过后,桑榆正式成为地仙学府的掌门,但同门们私底下还是照以往那样称呼,“小鱼儿”“小鱼儿师姐”“小鱼儿师妹”,显得亲昵。

桑榆还是第一次听到“掌门师姐”这个称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看向程昱,就见这位师弟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眼中尽是狡黠,不禁失笑。

“那我走了,你们接着玩儿。”

只是,临走之前,看到容文文瞬间黯淡下去的杏眸,她想了想,转向程昱,“师弟,劳你跟师叔祖说一声,我晚些再过去。”

程陌河这时候找她,应不会有要紧之事,否则就不会只派了程昱过来,而是直接给她传讯了。

他平日都是直接和她传音或通讯的,特特派了个人来,估计是在做做样子,本也不指望她立马过去。

程昱无二话,他笑嘻嘻的,“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无相山庄的掌门在胡搅蛮缠,师叔祖懒得应付。”

猜对了,桑榆点了点头,看向容文文。

果然,听到“无相山庄”四字的时候,容文文的表情微微变了。

果真是无相山庄惹的事。

桑榆轻叹,摸了摸容文文的头,“文文,你之前也很好。”

她隐隐约约听到点风声,还是方才无相山庄的人失口说出来的。

前些年在清理魔兽的时候,容文文好似跟别的门派小弟子起了龃龉,被狠狠嘲笑了一通,自那以后她的性子便有了改变。

“旁人说的再多也无用,”桑榆温和地和容文文对视,“文文,我们才是一家人,受了委屈,是可以跟我们说的。”

容文文眼眶霎时便红了。

“小鱼儿师姐,我知道了。”她有些明白了,原来师姐今日的强势是为了她。

宁飞儿再粗心大意,也能瞧出不对劲来了,她凶巴巴地冲满头雾水的程昱道:“你快走,我们要说悄悄话了。”

程昱无辜被凶,担心地看了一眼眼尾都晕红的容文文,似是想说什么,但想了想,摸了摸鼻子,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也隐隐听明白了,容文文早些时候受了欺负,掌门师姐今日是为她撑腰来的,好让外界之人不敢再轻易欺负学府之人。

他要去跟师叔祖说一声,师姐有事耽搁了,顺便告个状!

等程陌河闻讯赶来时,身后还跟了一串尾巴。

容修文、星岩、程时琇、桑一廷……

前前任掌门、前任掌门、各峰峰主皆来了,且气势汹汹的,瞧着像是去找茬的。

走在路上,学府的弟子们远远见了,即便是在游玩的、和人交谈不得闲的,也尽快脱了身,汇入长辈们的队伍中。

学府就一百多人,很快便聚齐,一齐朝着同一方向行去。

不明所以的外界之人远远地避开,学府如今换了掌门,不似以往那样诸事懒得应付,他们可不能再以从前那样的态度视之。

如今想来,也是他们太过轻慢了些。

虽然人少了些,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门派,论实力,不逊色于任何一宗一门,不该看他们脾气好就……

有人轻叹,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桑榆已经将容文文哄好,也将宁飞儿即将发出的火爆脾气压住,一抬头,便见程陌河和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一众,一时哭笑不得。

程昱师弟还是原来那个程昱,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