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齐天盛轻叹。
“是美啊！”陈子恒接话，“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们得抓紧时间，趁着有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
齐天盛转头看看他，还好他兄弟神接话，化解他吐露心声的尴尬。
肖湘走过来，齐天盛往陈子恒那边挪，给她让位置。
肖湘对他身旁空位视而不见，到吴圆圆旁边，蜷缩着躺下了。
入夜的山坳里很凉，林媚见肖湘反常过来问，“肖湘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累。”肖湘弱弱地回话。
齐天盛也过来，“你若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天快黑了，这工作也快收尾了。”
肖湘摇头，“不用，等……”
“还等啥！”齐天盛伸手去扶她，“先回去！”
肖湘推开齐天盛胳膊，“我真没事儿，再等一小时就差不多收工！我怕走了，桑老师再有事找我。”
只这动作，齐天盛看出肖湘明显的拒绝意味，悻悻地收手。
一会儿，桑迈他们准备好也都聚过来休息，肖湘挨着吴圆圆坐起来。
桑迈坐下就和大家道歉，“不好意思，临时想加拍点镜头，牵累大家都跟着挨饿受冻。”
“没事没事！桑导的敬业有目共睹，值得我们学习。”陈子恒宽慰道，“反正早回去也没什么事。”
桑迈会心一笑，“记录片嘛，就该记录、还原最真实最美的状态，所以要多点耐心。肖湘了解我，我是细节控，不希望太多后期制作痕迹出现在我片子里。我教书时，对学生都是相当严苛的。能选择这么清水的行业，还要能扛住我的严格要求，我影视电编的学生里也只有肖湘一人。”
陈子恒找话题聊起来，“桑导怎么不当老师，改做纪录片了？”
“中国的文化，总要有人去记录传播吧！能站讲台、受人聆听教诲的人有千千万，能风餐露宿、耐得住寂寞记录文化的却不多。”
桑迈的话说得朴实又真诚，像给大家起开个头，摄制组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虽然大家都算初识，却因在同一片夕阳里，吹着同样的山风，有着同样的等待，而多出许多亲近感。
“来嘞！”盯着摄像机的陈禹忽然大喊道，“拍到了，拍到了！快看，你们快来看！”他在摄像机边跳起来。
一群人都跑过去，背对背对角线架着的两台摄像机，一面夕阳如火，渲染远天成绯色；一面下弦月如寒玉，银灰清冷慢慢爬上黛色山巅。
“太棒了！”
“太美了！”
一群人欢呼雀跃着相拥蹦跳起来，这夕阳将尽月色初升之时，他们都觉无比值得，似乎大家的心在此刻都无限靠近了。
同一方山水间，同一个信念期盼，他们的步伐、心跳都有着同样的频率。
之后，拍湖光月映，宁磊放飞无人机航拍，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程。
齐天盛几次看安静折垫子的肖湘，她苍白沉静的状态没因收工变好，反而有点糟。
大家往电瓶车边走，肖湘垫子收完人落在最后，齐天盛拿起她的包，“你怎么了？”
肖湘这次没拒绝，手扶着腰往前走，“不太舒服。”
“哪不舒服，要紧不？”
肖湘微弓身走得很慢，“生理期综合症，腰疼得厉害。”
齐天盛伸手想扶，肖湘推开他，“别让林媚误会！”
“管她呢！”齐天盛手握住肖湘胳膊往前走。
“呃，别像押犯人一样！”肖湘抽回胳膊，“社交适度，是我在这圈子里自保的基本法则。”
肖湘走了，齐天盛攥攥手，分明感觉和肖湘带来的整个团队相处一天关系都近了，独独她却疏远了。
林媚领大家坐上电瓶车，开始望梅止渴，“电瓶车可以直接开到山脚我们车边，回程先不需要到酒店，我们走半程到镇口吃全豆腐宴。这个莲池豆腐是我们市的非遗手工艺。”
吴圆圆高兴得直拍手，“就是那种能雕出花，点着火的豆腐工艺吗？我和湘姐研究资料时就特别好奇。”
“对！”林媚手一挥，“现在出发，保证45分钟内，让大家吃到热气腾腾的全豆腐宴！”
……
一行人随林媚到豆腐宴包间，各式各样的菜品大半已摆上桌。
桑迈看着桌面叫陈禹，“老陈，吃前先拍照留个底。”
肖湘秒把陈禹相机递过去，“陈老师，请继续你的表演！”
林媚感叹得颇有深意，“肖湘这默契度是无缝衔接啊！”
肖湘坐下惨然一笑，“都知道是非遗了，有这样的机会能不好好利用！”
林媚拍拍她肩膀，“我不是说工作，我就说你们想法的契合度。”她又看桑迈，“桑导，你们稍微尝一点儿，当地用地下冷矿泉水精酿的啤酒吧。”
“好。”桑迈看肖湘，“肖湘不能喝酒，给她点壶热玉米汁。”
齐天盛也看肖湘，“喝点豆浆，豆浆补异黄酮、补气血，在豆腐宴里豆浆是标配。”
肖湘摇头，“我不喝豆浆。”
服务员来上菜，桑迈直接点壶玉米汁，又对齐天盛道，“肖湘吃东西不挑食，但对豆制品不感冒。那些大家都认为好的适合她的，未必是她想要的，她选择的只能是她喜欢的。”
齐天盛皱皱眉坐下问肖湘，“你爱喝玉米汁？”
“嗯。”
“那你上次怎么不说？”
肖湘有点懵，“哪次？”
林媚坐到齐天盛旁边也问，“你俩还有机会一起吃饭？”
齐天盛挑眉道，“你俩什么记性，上次同学会嘛。”
肖湘想起来，齐天盛给辛老师拿的玉米汁，给她拿的绿茶，“我也喜欢喝茶，只是对酒没好感。”
服务员再上菜，吴圆圆在旁拉肖湘，“湘姐你快看，豆腐雕花！”
服务员介绍，“这是豆腐宴的四大压轴菜豆腐牡丹。用普通的原味白豆腐雕刻成牡丹花的形状，再淋上糖醋汁，属于酸甜口的女式菜。”
又一个服务员进来，“四大压轴菜阴阳八卦，用一半黑豆豆腐一半黄豆豆腐蒸至定型，还要保持鲜滑的口感。”
两个服务员出包房后，进来两个男服务员，“四大压轴菜豆腐天书，这张薄如纸的干豆腐上，正面刻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它透过来的是下面盘底的火山口风景奇观。”
两个服务员没退出去，满桌子人都已赞不绝口。手机、摄像机、照相机齐上阵，第一次见到能刻字、能透视的干豆腐。
“当然，还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