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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长路惊梦恍如烟 > 第46章 他于风里,笑得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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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他于风里,笑得热切

专业的之所以跟业余的不同,主要就体现在“专业”两字上,作为常年带队执行任务的专业人士,余副局在指挥方面也有其独特的见解。

整个馨之花园区,算上职工、医护人员和外来访客,哪怕是除去被古树吞下的孩子们也有近千人,这使得救援工作十分困难,毕竟时间有限。

一个个运不现实,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怪东西什么时候会回来,褚熙打算用她的能力直接空运,但因为大梦古树的灵素遍及整个馨之花,且越靠近操场越浓郁,褚熙的能力又不能相距太远来使用,所以这个方案首先作废。

接着,机智的窦师兄想到了在岛上的操作,准备现场做一个运输滑轨出来,但是被生长在操场附近的具有自主意识的枝干给拦住了,这个方案也作废。

最后,刚刚跑完回来的余佅让黄文勤先铺两片火网,形成一条路,而后让褚熙站在领域距离之内的最远处,由禹绯以苦痛之失编成一张巨大的网(余佅说人都睡熟了,不会觉得难受,难受也是在梦里。)

然后,由彭不余给强化,让窦岳潭和卿澄的两只召唤物一起把所有人都装进网中,再由褚熙拽回来,顺便一提,余佅已经知道了褚熙有参与对应天珉的袭击,但考虑到这事情是禹绯和图珃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余佅不打算跟褚熙计较了,但是要求褚熙得去给应天珉扫个墓,不过作为主要责任人的禹绯和图珃就跑不脱了,余佅说等眼下的事情结束了,如果大家都还活着再慢慢算账。

对此,图珃本想怼两句,但禹绯制止了,在被褚愿和褚阮明收拾了一顿后,加上发生在医院的惨祸,禹绯突然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情绪和认知都出现了问题,她打算在解决周隅安后重新审视一直以来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

大概五分钟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操场被清空了,现在,问题在于怎么把那牢笼打破。

然而,就在他们开始计划时,自半圆形的巨木牢笼内不断地有黑气渗出,大概几秒后,只听见噌噌噌的声音,数不清的黑色气刃自牢笼内向外斩出,前后不过数秒,那连黄文勤的赤阳烈焰都烧不烂的牢笼就像豆腐一样被切成了片儿。

众人当场傻眼,牢笼崩塌后,漆黑的身影缓缓从中走出,正好对上了终于挪回来的大梦古树,褚愿先看了一眼操场,确认没人后,又看向窦岳潭他们。

褚愿的视线出现的瞬间,除去褚熙之外的所有人都心脏骤停了瞬间,无他,那股杀意实在是过于夸张了一些,就连他们周围的草木与鲜花都齐齐枯萎了。

“带着这些人躲远点,越远越好,孩子们我来救。”

众人一愣,余佅首先反应了过来,赶紧指挥大伙抬人,这下他算是明白了,褚愿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的,因为他身上的杀气浓郁得近乎实质化,若是放开手脚大战,恐怕这一操场的人都得因此丧命。

事实正是如此,倘若不是感受到了黄文勤的灵素,褚愿本来是打算直接抓着大梦古树飞到沙漠或者荒山野岭去的,但这会消耗大量灵素,褚愿并不清楚这突然出现的力量什么时候会消散,好在黄文勤三人及时出现,他就顺势而为,将自己关了起来,毕竟褚愿相信黄师兄他们可以救出操场上的人们,因为换做是他也会先这么做。

在确保他们都离开馨之花后,褚愿转头看向正欲追击众人的古树,而后闪身到古树面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抬起手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刻,周围的灵素都像是被黑洞抓住了一样,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由于【当归】的作用,这些本属于古树的灵素在仅仅接触之间就被转化为了褚愿的力量,而后,一道道复杂的咒文展开,顷刻间形成了一座庞大的法阵,褚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招数,就像是本能一样,他淡淡地说道:

“一念·风萧萧。”

下一秒,褚愿的周身卷起了数道极其狂暴的黑色气流,直冲云霄!

古树咆哮着想要掀翻褚愿,但那些庞大的藤条在触碰到黑色气流的瞬间就被搅了个粉碎,而后褚愿抬起头,向前踏步,在半空中迈出了诡异的步伐!

于他踏步间,天地间似有雷音低鸣!周遭的空间不断地震荡!使得古树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威压震得浑身创伤,这还没完,接着,褚愿的双眼之中流下了红色的眼泪,他悲悯地看着眼前那扭曲地人脸,轻轻抬起双手,十分有节奏地挥舞起来,并叹道:

“二念·乱世娇颜倾城笑!”

于此,黑色的气流在古树的四周盘旋交错!好似在配合褚愿的双手奏乐!随着音调地不断升高,那呼啸声就像是女子的哭声!悲惨的音律夹带着无比感怀的情感,在褚愿指挥下,那数道黑色的气流不断冲击着古树身上的伤口!

不知为何,古树此刻完全无法还手,不,应该说,每一条即将伸出的藤蔓都会在那股杀意凝结的乐曲中被狂风和音浪碾成碎末!

乐曲的终章,褚愿将手指向那张人脸!下一秒,黑色气流于空中融为一体,不多时,一只庞大的黑色巨鸟暴力地掀开围裹在周身的黑色气流!随后,一道尖锐的鸣叫声响起!自扩散的气旋中传遍这片天地!

褚愿立于巨鸟的头顶,虽然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且五窍已经向外流血,但那充满厌恶的双瞳依然蔑视着眼前扭曲的怪物,他咽下一口血,有些艰难地说道:

“三念..凤起长空..鸣九霄...”

见到那黑色的巨鸟..应该说是有一点白色气流悬于双翼周围的黑色妖凤,古树不知是愤怒还是畏惧,它咆哮着伸出了更多的藤蔓,其上附带了数倍于之前的灵素,几乎是瞬间就像黑色气流全部冲散,目标直指妖凤的身躯!

“锵!”

妖凤似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在一声怒鸣后,如审判罪人般俯视古树,如执行判罚般挥下羽翼!天地间骤然狂风四起!黑色的风浪掀开了大地!斩断了灰绿的巨蟒!最后切向了那扭曲的人脸!

碧绿的液体自人脸和树干中喷涌而出!那庞大的身躯直直地向后倒去!如山岳倾倒般的巨响在下一秒响彻了整个馨之花!大地震颤之音连同响彻云霄的哀嚎声一起传遍了整个久山市!

几分钟后,远离馨之花的另外半边市区内,窦岳潭从坍塌的建筑中狼狈地站起来,身边是护着林敏的黄文勤,二人难以置信地看向馨之花的方向,而后立刻查看起其余人的状况,所幸这摧毁一切的声浪似乎又被褚愿设下了某种禁制,就连那些普通人都没有一个受到了任何伤害。

“愿子这是干了什么?这真的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窦岳潭喃喃低语,而身后的王光伯却皱起了眉头,现在,在适应了天命能力后,从灵素的感知和分析方面来说,拥有【谱】的他比任何人都强,但在他的分析中,不论从灵素的角度还是从给人的感觉来说,他都无法认可那恐怖的身影是褚愿,倒不如说是有另一个人借用了褚愿的身体。

“禹院长,当年在碚南高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光伯看向禹绯,声色俱厉地说道:“按照愿子的说法,你应该是在那件事后最先去探查了那座塔的人,但按照你的说法,你是一直都在盯着愿子的,那么我猜测,你应该是跟愿子他们同时进入了那座塔吧?否则那些安全员怎么可能不制止愿子他们,如今看来,应该是你让图老师去影响了那些安全员的认知对吧?”

禹绯的脸色十分凝重,在犹豫了几秒后,点头说道:“是...我进去了,也正是从那一次之后,我才暂时放弃了对褚愿的袭杀,当时..从那座祭坛中出现了一个浑身透着不详气息的恶鬼,它杀光了进入塔的孩子们,但是在洞穿了褚愿的身体后,褚愿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说了一句我没有听清楚的话,而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并且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将那恶鬼撕成了碎块..”

林敏眉头一皱:“既然知道师弟死后可能会出现这么危险的情况,这次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禹绯沉默了,她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褚愿从梦中醒来后,周隅安并没有恢复吧,那道封印并不算完美,所以这些年来她也在不断地被周隅安的梦境影响,她真的也到了极限了,所以不论是杀了褚愿尝试结束一切,亦或是被褚愿杀掉,她都接受。

这时,余佅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指着那些还在熟睡中的普通人,说道:“禹绯、图珃,跟你们的账过会儿再算,我们现在必须把这些人送到机场去,那里海拔最高,距离馨之花也最远,他们的战斗不一定能波及到那么远,不过禹绯,你现在最好先想一想,那个封印周隅安并且指引你做了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他一定是认识你的人,否则不可能掌握你身边的一切,就算是我和局长都做不到这一点...”

他顿了两秒,眼神有些怀疑和严肃地说道:“而且...这个怪物,似乎对我的意见相当的大,目前整个尚国内,兼具【跟我有仇】和【与馨之花有关】这两点,并且还能整出这么大动静的人,我只能想到裴立青和李悦薇两个人,你最好也想一想那个家伙跟裴立青有没有什么关系,至于李悦薇...我认为那个疯子只是想搞研究,其他的都不在那疯婆子的考虑范围内。”

禹绯再度沉默了几秒后..点点头,余佅看了她和一脸不甘的图珃一眼,随后转过身继续指挥起众人,自馨之花的方向还在不断地传来巨大的声响,并且声势愈发浩大,根据王光伯的计算,褚愿根本不可能支撑这么久,所以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种力量很可能耗的不是灵素,是命。

“我们得快点了,小褚现在或许已经半只脚伸出殒命的悬崖了!”

“嗯!”

与此同时,馨之花园区内。

妖凤与古树庞大的躯体缠斗在一起,而褚愿则是脸色苍白无比地一拳砸开了人脸的嘴,而后用力一掰!将人脸整个撕成了两半!

在确认被它吞入体内的孩子们都还有呼吸后,褚愿稍微放下心来,但,就在他准备将孩子们都带出来的时候,一抹浓厚的香气自巨口中喷出,瞬间灌入到褚愿的体内!

褚愿的脸色终于大变,吸入那香气后,他很快就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欢呼雀跃,它们像是在为自己即将崩溃的心脏颂唱安魂曲!

咚!咚咚!

褚愿的心脏在疯狂地敲击着死亡的韵律,一股无法言喻的痛苦自心脏处向着全身急速地扩散,可他现在还不能倒下,褚愿咬破自己的舌尖,而后一手抓着巨口的边缘,一手努力地伸向孩子们!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孩子们时,他的心脏猛然一跳,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不过眨眼间,那覆盖于他身上的黑色气流就如浮沫一般被妖凤不甘的怒鸣声掀起的狂风吹散,连同他那似乎无敌的力量一起!

褚愿颤巍巍地抬起已经恢复正常的双手,在情感恢复的瞬间,他的眼神中立刻充满了恼怒与不甘,他甚至忘记了遍及全身的撕裂般的疼痛,咬着牙,近乎是在咆哮般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多撑一下!为什么!!该死!该死!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啊!!”

下一秒,自巨口中喷出了一道灰绿色的浓汁,将他整个人送出了古树的体内,而后,一条藤曼抓起了褚愿,而那张被他撕开的人脸在不断涌入的灵素中慢慢恢复,并露出带着些许愤恨的讥讽笑容,就像是在说:

“可惜啊,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要被你杀掉了。”

看着那丑陋的人脸,褚愿双眼瞬间涨红,他艰难地抬起右手,唤出【长路之上】,而后将身上剩余的所有灵素聚集在一起,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刀鞘扔向了人脸!

啪嗒...

刀鞘就像叮在石头上的蚊子一样,甚至掀不起一点声响,随意地掉落在地上,人脸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褚愿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灵武,突然笑了,惨然、绝望、不甘地笑了。

“哈,果然啊..这样疯狂的世界...就不该存在...如果会变成你这种鬼样子,如果会害及无辜之人的性命,那承接天命..意义又是什么呢?

人脸好像听懂了褚愿的喃喃自语,发出了巨大的、如狂风刮向干涸河谷石壁般的笑声,它将褚愿放在眼前,像是玩弄一般,用一根稍微小一些的枝干随意地戳穿了褚愿的肩膀和小腹,就像是小时候玩弄那种会爆出水花的塑胶玩具一样,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人脸咯咯咯地笑了出来,那张丑陋的脸,此刻是无比的得意,也更加的难以入目...

但褚愿并没有感到疼痛,也或者说,比起遍及肺腑的撕裂感,这种洞穿身体的痛楚连让他皱一下眉头都做不到,看着那张肆意放声的扭曲嘴脸,褚愿也露出了讽刺的表情:

“你认为自己现在是操控一切的神吗...你想成为神明吗...呵,这样的神,不要也罢...说到底啊..这个世界从来不需要神明..况且,直到一分钟前,你这自封的神还在被我吊着打...真是一个可笑的神。”

人脸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它似乎相当情绪化,被褚愿嘲笑后,立刻疯狂地将枝干刺向褚愿的身体!

不过几秒钟,褚愿身上就被戳出了数个血淋淋的洞出来,一眼看去甚至能看见正在跳动的血肉与白骨!

褚愿瞪大了双瞳,死死地盯着那张丑陋的人脸,人脸似乎是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立刻将枝干刺向褚愿的双眼!褚愿毫不畏惧地直面那坚不可摧的尖端!

就在这时,自褚愿的灵魂深处又响起了那带给褚愿无尽恐惧的小男孩的声音,不过这一次,他的轻蔑与愤怒似乎并不是针对褚愿。

“啧,差不多就行了,你这被污染的垃圾不会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吧?不过是那家伙留在那碎片上的灵素残余太少了而已,没能把你当场灭了算你运气好,而且我就说那家伙还是心慈手软了,但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看你这污染物表演。哼,能被这种垃圾伤成这样,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下一秒,褚愿奇迹般地抬起骨头都已经被碾成粉碎的右手!一把抓住刺向双眼的枝干!而后用力一拽!竟然连带着将连接这条枝干的那部分躯干全部撕扯了下来!

人脸愣住了一瞬,而后发出了极其痛苦的怒吼声,同时它感到了极其的诧异!不过是撕下了一块表皮而已,为什么会这么痛?

但这疑惑只持续了几秒钟,因为在古树松开了褚愿后,褚愿直直地站立在了半空中,并且浑身上下散发出了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气息,如果说之前是纯粹的杀意,那么此刻的他所散发出来的就是毁天灭地的暴虐!

此刻,正在赶往机场的救援大队全部停止了脚步,纷纷看向馨之花的方向,并且全部都出于本能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尤其是禹绯,她语音带颤地指着远方,颤巍巍地说道:“就,就是这股气息!当时在碚楠高塔,就是这股气息!不行,快,快跑,全都跑!”

禹绯面露惧色地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去,在场众人只有褚熙和黄文勤两人要相对好一些,但即使如此,他们的双手也在不自觉地微微颤动...

馨之花中,人脸仅仅只用了一瞬间就判断出了一件事——如果不跑,那么它的结局将会十分凄惨。

但这庞大的身躯,跑得了吗?

“这世界有善有恶,人类总是希望他人善为,但当灾祸来临时,每个人都在从恶中获取力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褚愿的周身散发着比古树更加纯粹的恶意,狞笑着向它走来,古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并不断地伸出藤蔓和枝干,不断地释放花粉,但没有作用。

“善,有伪善,但恶,一定纯粹。临到头时产生的怜悯毫无价值,但有个家伙是例外,他本可以终结一切,却在那时没有斩下那最后一刀,所以他死了,死透了,你说这不是很可惜吗?”

褚愿随手扯下一条枝干,连带着人脸旁边的表皮一起,但却仍有一条不起眼的线牵扯其中,而后,恶意凝成血红的气息沿着黑红的细线钻进了古树的躯干,人脸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向苍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如果那时他让我来接管战场,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这诸天万界,早就归于和平了,桀桀,哈哈哈哈哈!多么可笑,给予恩惠的神明们被欲望的灾祸吞噬,掌控万界起源的神明同灾祸的意志一起葬身在长河中,只留下了那一个没有一点脑子的空壳引导万界的前进,最后本可以依靠恶意来结束一切,却还是受到了那虚伪的善意误导,让那糟糕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太有趣了,人类真是太有趣了!”

古树想挣脱,但那诡异的细线就像是焊在了它的身上一样,它只得继续一边承受着这在它浑身上下肆意妄为的暴虐之意,一边听着褚愿止不住地癫狂嘲笑。

“他们叫你周隅安?错了吧?你不是那个总是对他们笑眯眯的小子,那股令人着迷的疯狂和恶意,真是太美味了,你叫什么来着?哦,裴立青,对吧?”

人脸瞬间怔住了,丑陋的面庞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而褚愿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看向自身已经开裂的身体,啧了一声,而后将最后的目光看向人脸,淡淡地问道:

“你为何想成为神明?神明..有用吗?”

而后,他用已经开始机体崩坏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手中的细线,只见人脸还没反应过来,就有数道寒光乍现,随后,古树那庞大的身躯也开始崩塌!

褚愿冷漠地看着于崩溃中想要从暴虐的恶意中挣脱的人脸,身上渐渐冒出了一些血红色的气体,而后说道:

“这是利用恶意的代价,力量我给你了,条件是你的命,当年他也是如此...嗯?”

此时,自头顶的苍穹中传来了某种东西急速下坠的声音,划破大气层的爆鸣声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久山市,接着,一根漆黑的柱子从天而降!

褚愿抬起头,看向了柱子,随后又站在柱子上的人,面色冰冷地说道:“这是...那家伙的南天柱,你是什么人?”

灰袍喘着气,收起了挂在手上的灵武,抬起手对向了褚愿,那袖袍之中还悬吊着一条链子..

“你无须知道,必须在此将你封印,否则终有一天会酿成滔天大祸。”

“封印我?你是来封印我的?为何?滔天大祸...”褚愿愣了两秒,随后眉头一挑:“呵呵,我知道你是谁了...原来如此,发生了惨祸吗?他杀了谁?”

灰袍人点点头,有些意外地说道:“我不可能透露更多,但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象得还要多,那你就该明白,那等结果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一切都源于他自己的毁灭意志,不过那充其量只是些许木屑,真正点燃灭世之火的存在是你,杀戒,当年若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到最后...连宵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褚愿沉默了几秒,或许是暴虐的恶意即将散去,此刻的他并没有之前那般癫狂,灰袍人的时间似乎不多,见他沉默不语,喘着气说道:“如何?要反抗吗?”

“反抗?你能做到这等层次,说明你已经快要抵达神明的尊位了,就算我透支这具身体,也不过将将成幕造化境,如何反抗?随你吧,我对这废物没有那么多心思,怎么看戏都是看,找个风水宝地躺着也不错。”

褚愿无所谓地摊摊手,只是看向那灰袍人的双眼中有些微的戏谑,也有那么一点怜悯,在灰袍人道了声谢谢之后,他淡淡地说道:“我敬佩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吧?”

灰袍人没有多言,周身爆发出极其庞大的灰色灵素,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在褚愿的周围布下了层层法阵,最后双手一合!

法阵以复杂的方式极速运转、扩张、收缩!最后形成了一道极其诡异的咒符,并刻入了褚愿的体内,这一瞬间,自褚愿体内散发出来的纯粹恶意被法阵悉数收敛,褚愿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嚯,居然连这招都会,谁教你的?久虚途吗?”

【禁式·厄难大封】,这是屹立于封禁术式金字塔最顶层的一招,由早已从诸天万界中失去踪迹的某位神明创造,据传说,就连真正的神明都会因为这一术式吃尽苦头。

“不过,你也快不行了吧?你要回去了吧?应该再也回不来了,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污染物还没有被完全打败呢?这里可没人是它的对手,况且,还有个家伙一直在暗中窥伺,说不准在我和你消失之后,他就会出现来个大丰收呢?”指着眼前那还在蠕动的古树,褚愿再次露出戏谑的笑容,似乎惨案马上就要上演一样,就在他的力量消散之后。

但灰袍人只是摇摇头:“我不会再干涉这个世界的任何发展了,况且,直到他真正的成长起来之前,能帮助他的人有很多,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笼中静待发展吧。”

褚愿思索了两秒,而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挑:“原来如此,原初的神明还真是留下了许多后手,那,我就静观其变了。”

言罢,那暴虐的气息彻底消散,连同那漆黑的柱子也一同消散了,而后褚愿恢复了正常,并且满脸震惊地发现自己站在半空中,并掉了下去!然而对褚愿来说,灾难才刚刚开始,在落地的瞬间,那被恶意所压制的痛苦和严重透支身体所带来的疲惫在这一瞬间悉数爆发!褚愿仅仅是愣住了两秒,就因为那巨浪般拍打而来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而大声嚎叫出来!

“龟龟!痛痛痛痛痛!!草!什么情况!我要死了吗?不,不对!还没死!妈妈的吻!还不如去死!”

褚愿一时间甚至不知道从哪下手来缓解这要死的感觉,这冲击来得太过于恐怖了一点,他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先被打碎了全身上下的骨头!而后又被捅烂了五脏六腑!然后被人把四肢掰断!安上!然后再掰断!同时还有无数根指头粗的铁针在脑子里发了疯一样地穿刺自己的大脑!

看着褚愿这痛苦的样子,灰袍人突然笑了,而且是很开心地那种笑,他瞬移到褚愿身边,蹲在他脑袋边上,放声大笑,而后说道:“你小子也有今天?真是该你受的!哈哈哈哈哈!”

褚愿心中大惊,这又是谁?而且怎么这么没良心!没看到人已经要不行了吗?都在颤了!

灰袍人丝毫不在意他这惨样,捏住他的脸,虽然还是带着嘲弄的意味,但语气稍微平淡了点:“真想让他们也看看你这样子啊。”

这一刻,褚愿突然眼前这看不清相貌的人身上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那是掩藏在这灰袍之下的浓浓的哀伤..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剧痛,转而有些忐忑地问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灰袍人轻笑一声,说道:“啊,认识,但我宁愿不认识你。”

褚愿愣住了,不知为何,他那充满血丝的双眼中突然流下了两滴泪水,那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眼前之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想与他相识,但那言辞中透露出来的感觉却是——认识你这家伙,真好,如果能少点麻烦,那就更好了。

“好了,时间要到了,我该走了。”

“什么时间?你要去哪?你到底是谁?”痛感再次袭来,但褚愿顾不上疼痛,不知为何,他很想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我?我是灰河之中一条妄想逆转流向的鱼,而今,我将一切种下,只愿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能让它开出不一样的花。”

言罢,灰袍人笑了笑,站起身来,随手一挥,只见一道完全不同于之前出现过的空间裂缝在他的手掌间缓缓出现,而后,他走到裂缝之前,顿了顿,转头看向了这个世界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拉下头上的灰袍,转头看向褚愿。

那是一张布满了伤痕的脸,脸颊边挂着没有刮干净的胡渣,披散着长发,而那双眼之中却又写满了人世间的沧桑,一眼看去,好像能从那对淡然的双瞳中看尽千百年的人世变迁。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暂停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沉寂了下来,连一直在低鸣蠕动的古树都闭上了嘴,灰袍人无声地说了句什么,而后,褚愿呆住了。

灰袍人笑了一下,转过身挥了挥手,而后踏入了裂缝中,在他从这个世界消失后,自蔚蓝的天空上刮来了一阵温暖的清风,吹过褚愿呆愣的眼角,吹动了园区的花草池塘,去往了远方,走遍了这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

与此同时,在一片荒芜大地上,在一片堆满了墓碑的枯朽森林中,一个身着灰袍的男人从一条空间裂缝中疲惫地走出,来到墓碑前盘坐下来,又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酒葫芦,伸手捏起地上的泥土,做成一个个酒杯,全部满上,将酒杯放在一个个墓碑前,举杯相敬,而后,他静静地闭上双眼,像是在等待什么。

几分钟后,自荒芜大地上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风暴所过之处,生灵万物无一存活,灰袍人猛然睁开眼,下一刻,狂风卷过他的身边,连同墓碑在内,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消散,他愣了一下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涌出,他笑了,在渐起的消散中,他靠在墓碑上,看向昏暗的天空,满脸解脱的欣慰:

“好在,还是回去看了看。”

【把今日的鲜花献于昨日的风里,将明日的种子埋在脚下,然后送别,你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