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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封后大典。

天还未亮,御街两侧就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士庶百姓,等待皇后的凤驾经过。

旭日初升,百官待命,内外命妇已经按品大妆,分列两班。

礼部官员册封正、副使,持金册、金宝陈设案上,宣制官宣读册封诏书。

陈灵儿身穿深青色袆翟衣,上绣五色十二等雉纹,头戴首饰花十二树,两博鬓,九龙四凤冠,敝膝、绶带、玉佩俱全,端得是仙姿玉貌、高贵无双。

文武百官大都还没有见过,到了京城后一直很低调的陈灵儿。此时乍然见到,不少人险些惊呼出声。

这位皇后,怎的与李冬白长得如此相像?

等到和旁边的同僚眼神确认过,这绝不是李冬白本人,陈灵儿的身世也确实与李冬白八竿子也打不着时,众人又满意起来。

还是范老先生智谋过人,皇上不就是喜欢长成这个样貌的女子吗?咱们世家里多的是,环肥燕瘦的美人应有尽有,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高,实在是高!

陈灵儿听到宣旨完毕,跪地接旨谢恩。

举宝官躬身送上宝匣,陈灵儿垂目见手中崭新的金宝,一寸五分见方,一寸高,金光闪闪,盘螭纽,系黄色绶带,上头四个古朴苍劲的篆书“皇后之宝”,威仪天成,不由手指微颤,心如擂鼓。

她仰头看向高阶之上的皇帝,满怀感激的俯身跪拜。

赵玮恒心如冰山,面色严峻。他紧紧的攥着手指,将手心抠的青紫一片。

今日之辱,他会永远记得。

他的妻子,今天会离开京城,在他有生之年,不能主动踏入一步。

他儿子的母亲,今日会与他母子分离,天各一方,不能相见。

脚下这个女人,曾经为了一己私欲,不顾救命之恩,诅咒冬白,想要抢占她的丈夫和儿子。

如今,她顶着一张与冬白相似的脸,占据了冬白的身份,正在渴望的看着他,妄想占据他和儿子的心,完全取冬白而代之。

陈灵儿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等她看清皇上鄙薄的视线时,忽然浑身发冷。

她颤抖着嘴唇,想起李冀说起皇上的诸多难处和不得已,甚至会殃及池鱼迁怒于她,又重新平静下来。

李冀说的对,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只要她温婉柔顺,事事依从,凡事都为皇上着想,将后宫管理的妥帖,帮助皇上对世家恩威并施,最重要的是把太子照顾的无微不至,皇上终究会发现她的好。

她比李冬白年轻,比她温柔,比她善解人意……

她一定会不负李冬白所托,为皇上分忧,把太子变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照顾好。

本该皇帝和皇后交握双手,同在高台接受百官恭贺。可是在陈灵儿还差三个台阶时,便被皇帝喝止。

只听到太监总管高唱一声:“拜!”

陈灵儿压抑住鼻腔的酸涩,猛地转过身去,面对满朝文武和命妇。

皇帝和皇后,差着三个台阶,立于高台。

下面广场上所有人皆跪伏于地,口中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鼓乐声大作,数百乐师卖力的演奏起来……

……

此时,李冬白、李冀、朱可可三人正在裴府,拉着裴旭喝酒。

“冬白,你别难受。”裴旭捂住酒壶,不让李冬白再喝。

他心疼的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替我干了……”李冬白啪得往他面前放了一小坛女儿红。

朱可可抢过酒坛子就灌了两口:“不行,我喝不了了,裴旭,你自己干了吧……”

她迷迷糊糊的摆着手。

裴旭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朱可可喝过的酒坛子,却被李冬白搂着他的肩膀,提起酒坛子就往里灌。

“冬白……咳……”裴旭差点被她呛到。

“别废话,今天我很不高兴,别说可可喝过了,这坛子就是毒药,你也得喝完!”

裴旭无奈的很,只能拿着坛子把剩下的酒喝了。

“喂,朱可可,你是不是就喜欢我家裴旭?”李冬白大着舌头问。

朱可可双眼呆滞道:“没错!老娘就是喜欢他这个范儿……嗝……越得不到越喜欢……恨不得强了他……”

李冬白哈哈大笑。

裴旭刚想说话,就见朱可可吧唧趴到了桌子上,醉晕了过去。

李冀倒是十分清醒,他忙搀扶起朱可可道:“裴大哥,我扶朱姐姐去客房休息。我姐姐就拜托你了。”

他们两人走了,房间就剩下裴旭和李冬白。

“冬白,三年之后我去找你,行吗?”裴旭轻声问。

李冬白脑袋歪到他的肩膀上问:“裴旭,你知道什么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吗?你对我就是如此。

若是有一个转机,你就会知道,世上女子千千万,实在不必单恋一枝花……”

裴旭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

李冬白直起身子惊奇的问:“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发现可可……”

裴旭捂住她的嘴,抖着嗓子说:“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知道和做到吗?

冬白,我能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我做不到。”

李冬白看着他无助的看着自己,舔了一下他的掌心道:“我帮你,好不好?”

裴旭被掌心的湿热惊了一下,缩回手后,还没有理解李冬白说的是什么,就被她勾住脖子亲吻上来。

他脑中轰然,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是冬白在亲他……

他早就后悔了,如果那次在凉州,他不是怕伤到她,怕她后悔而优柔寡断,冬白肯定就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裴旭全身滚烫,酒意上涌,他紧紧的揽住李冬白,迫不及待的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哪知刚走到床边,才把李冬白放进帷帐,他脚下一晃,眼前竟然模糊一片。

难道是喝的太多了吗?他看不清楚。

裴旭慌张的乱抓,嘴里喊道:“冬白……”

有一双手抓住了他,亲了亲他的耳朵道:“旭哥哥,我在……”

眼前影影绰绰,到处都是冬白。

裴旭终于摸到了她的脸,她正在似喜似悲的牢牢望着自己。

心神已迷,魔障已深,世间之大,眼前惟有此一人。

锦帐落下,他珍而重之的覆了上去……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