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卷着我的尾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卷得更紧了。
河里的水开始翻腾，就好似那水底架着大火一般。
小腹剧烈的坠痛让我神智清醒了几分，手里的桃木剑便是意识混沌也不敢松开半分。
但，清醒了也会改变不了我现在无力动弹的现实，便是我使出浑身力气，那握着剑的手始终没能举起来。
即便方怀远和苏岁安轮番攻击，千烨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疲累，反而饶有兴致地用尾尖挑起我的下巴：“你这长相，和她倒是有几分相似。”
“谁？”我强撑着睁开眼睛，“她是谁？”
“你不配知道。”千烨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道：“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哪来的资格知晓她的名讳，而且我与她，是仇敌。”
“不过，她的实力让我很是钦佩，我欣赏她。”
因为剧烈的疼痛，冷汗顺着我额头流下，滴进了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说话间，他的尾巴已经狠狠打在了方怀远腰间，方怀远没有防备，飞出了数米远，他单手撑着地面，才没让自己摔得太狼狈。
“方怀远，我骗你的，于我而言，你们人类渺小而又愚蠢，捏死你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你阻止不了我打开无间地狱，放出我的主上。”
千烨斜睨了一眼方怀远，语气里满是傲气。
哪怕他那条尾巴已经千疮百孔，他也混不在意。
“放了我小徒弟！”方怀远缓缓抬头，眼神坚定。
我却看清了他此刻眼里的疲累和他满身的伤痕，那个头发都会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和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岁安啐了口血，“我呸，原来就是你这个人不人蛇不蛇的鬼东西害老子变成这副鬼样子的，老子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老子今天这个仇恨，报定了！”
它说完一把抹去脸上的汗水，又直冲千烨而来。
千烨不闪不避，他的面前好似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苏岁安便是靠近他都做不到。
“就凭你也配？你别忘了，你变成这样的方法还是我教给成煜那个老东西的，要不是刘晚宁那个老货，你现在本该是我手里最利的一把刀。”
他说到最后，竟有些惋惜，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有神智又能怎样？实力大打折扣，便是你现在想为我主做事，我也是不允的，毕竟我主身边，不养废物。”
千烨继续道，我只看他面色微动，苏岁安便直接飞了出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条河里的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豁口，便是那一直立在水面上的红棺，也默默退到了千烨身后。
豁口深不见底，原本黑得不见天日的天空也染上了血红，光晕洒满大地，就连这昏黄的土地，都变了色。
“哈哈哈，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千烨面目狰狞，癫狂地大笑，就连那紧紧禁锢我的尾巴，也松开了几分。
我抓住机会，高高举起桃木剑狠狠刺进了他的尾巴，大抵刺穿了的缘故，他面上竟出现了一丝痛苦，转瞬即逝。
同时，他也吃痛将我放开。
我跌倒在地，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变得很大，小腹的疼痛间断过。
千烨跪在地上，那河里的豁口渐渐染上红色光晕，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里钻出来。
“你！”方怀远将大腹便便的我从地上扶起，见我站稳后指着千烨，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明明没有小宋栖，你是无法打开……”
“便是没有她，我也集齐了九百九十九个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少女，我主封印渐弱，那人也故去千万年，便是那封存着无间的灵犀剑剑灵也早在漫漫的岁月长河中消散，我主此次归来，没有人间，只剩炼狱。”
他匍匐在地，满脸虔诚。
“她死了，便是秦珏，也没有那个能力再度将我主封印。”
我脑海里百转千回，终是将他口中的主和梦里那个高大的人形怪物结合在了一起。
河水在这光晕的照耀下，翻腾得更加厉害了，渐渐地，这些光汇聚到一起，尽数照在了那个豁口上，像是在进行一个伟大的仪式一样。
血腥味从四面八方飘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抬头看向天空，却被映入眼帘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
人命如草芥，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我看见人们在这血色下恐慌的奔跑，然后，互相撕咬，啃食对方的血肉……
他们已经没了人性，赤红的双眼里只能看到杀戮二字，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实现更多杀戮。
更有甚者，他们刚踏出门，就化作一阵血雾飘向天空，让这个本就血红的天空颜色又加重了一分。
“方怀远，你阻止不了我主归来的，便是你们九大家族都还在，你们也只能暂且拖延一下时间，你们什么都做不到，我主万寿无疆，注定为王。”
千烨跪伏在地上，还不忘诱惑方怀远，“若你肯带着这几个小鬼投于我主门下，我主仁善，定会留你们一命，还会许你们千秋万代代代辉煌。”
我冷嗤，一把抹掉了额头的汗珠，顺势扯断了手上的珠子。
事到如今，还谈什么千秋万代？
人间都已经变成这样了，秦珏的地府定然也不安宁，但我现在这副模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全靠方怀远和苏岁安。
而且我腹部的疼痛很不正常，普通人怀孕至少得八九个月才会有这么大的肚子，我四个月不曾显怀，一显怀就忽然这么大，处处都透着不对劲，答案或许只有秦珏知晓。
然而，意料之中的场景未曾出现，秦珏并未到来。
“哈哈哈，宋栖啊宋栖，你还真是天真呢，你可知你眼里的人间为何会变成这样？自是因为我打开无间，牵动了地府的关押的恶灵啊……”
千烨把玩着自己的蛇尾巴，眼里尽是嘲弄：“秦珏现在连地府的事都处理不过来，又怎么可能上来帮你呢？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现在应该在受着天罚吧？”
“噗……”一直牵制祁钰的陆队长忽地吐了一大口鲜血，他气息紊乱却依旧站得笔直，“自古邪不压正，我不管你是什么千年狐狸万年妖，等我把这小子收好了再来收拾你！”
“没实力还在这叫嚣什么呢？邪不压正？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废物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千烨不以为意，笑得满脸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