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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乌二端了个炖盅过来。

“少爷,这是厨房炖的鸡汤,您趁热喝,补补身子。”

傅君言坐在书桌前,停了手中的笔,微微侧了侧身子,目光越过他,视线看着门外,没再见到来人,脸色似乎有些失落。

“少爷,您在等谁吗?”

“多事。”傅君言白了他一眼。

视线落在炖盅上,他似是随口问道:“谁让炖的鸡汤?”

“啊?”乌二被问得有些发懵,呆呆道,“就厨房……”

眼见傅君言脸色明显的不悦,乌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往前推了推炖盅:“少爷,趁热喝。”

傅君言打开盖子,抿了一口,皱眉:“寡淡无味,厨房是没盐了吗?撤了。”

乌二心里有些发怵,端了炖盅回到厨房,随口跟厨子说了一嘴。

厨子疑惑地尝了一口,奇怪道:“不会呀!乌主管,你也尝尝。”

乌二便也尝了一口,确实没问题,味道正好。

那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傅君言反常的举动,乌二突然一拍脑门:懂了!

敢情不是鸡汤不对劲,是做的人不对劲哪!

林竹唯刚回到房门口的时候,乌二便迎了上来:“少夫人。”

“少爷怎么样?”

“回少夫人,少爷精神不太好。”乌二回道。

“怎么回事?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请大夫了吗?”

“回少夫人,周大夫来瞧过了,说少爷最主要是体虚,药吃多了也不好。食补才是最好的。”

乌二嘴上应着,心下却道:周大夫确实来过,却说少爷好得不得了,这身体强壮得老虎都能打死几头。

可是他总不能照话直说,只能胡诌乱扯一番。

林竹唯听闻,便随口应道:“那就让厨房炖些补品端过来,不就好了?”

乌二有些为难:“这……”

林竹唯神色怪异:“怎么?傅府要破产了吗?买炖品的银两都拿不出来了?”

坐在房间桌前的傅君言,听着门外的对话,扯了扯唇角,表情一脸的大无语。

这女人,嘴巴就该缝起来,就不能盼着傅家点好的?

“少夫人真会开玩笑。”乌二尴尬笑,“这,这不是不知道该给少爷炖些什么补品嘛?少夫人,您有没有什么好举荐呢?”

“我又不是厨子,怎么举……”林竹唯突然住了口,很快反应过来了,掩嘴吃吃地笑,“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去告诉你少爷,等着吃吧。”

傅君言听着,唇角不由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这女人,还不算笨嘛!

乌二一脸欣慰,看着林竹唯的背影,微微抬高了音量:“那就辛苦少夫人了!少爷喜欢喝鸡汤呢。”

林竹唯向后随意摆摆手,表示听到了。

乌二掩嘴低笑了起来。他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少夫人该是真的听懂了吧?

懂是懂了。但,会不会懂过头了?

傅君言蹙着眉心,看着眼前这碗乌漆麻黑的——嗯?这是什么来着?

“鸡汤呀!”林竹唯坐下来,笑着说,“乌二不是说你喜欢喝鸡汤吗?”

“你……你确定这碗是鸡汤?”

黑得发绿光,上面还飘着几片叶子,他捞起来看看,又不太像叶子。

这,确定不是她亲自调制的毒药?

林竹唯:“傅大少,这是我亲自炖的。你放心,绝对没毒。”

傅君言抬头看她一眼,满眼写着“不可信”。

林竹唯:“我不是说过了吗?毒死你,我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你活着我就是傅家当家主母,你死了,我就一寡妇,不得给人欺负死?所以,傅君言,你赶紧补好身体,一定要长命百岁的,我还要靠你护着呢。”

傅君言抿唇不语,看着她满脸真诚,不像故意调侃打诳语的样子。

特别是那句像无意说出的“还要靠你护着”的话语,听起来像情人间的许诺,竟让他有了一种耳鬓厮磨的微醺感。

为了掩饰眼中的异样,傅君言还是在她灼灼盯着的眼神下,将“鸡汤”喝了下去。

嗯!

确实很难喝,口感跟卖相有得一拼。

“喻勺若,你确实会做饭吗?真难喝。”

傅君言放下碗。鸡汤都能熬得那么苦,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会呀!谁告诉你,我会煮饭的?”林竹唯大言不惭,并不打算遮掩事实。

穿越前的她是独生女。父疼母爱,宠她到骨子里,别说做饭,连吃的都是端到她眼前的,确确实实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不过她虽然不会做饭,可是她懂药材呀!

所以这并不耽误给他搭配来点补汤,小事一桩嘛!

傅君言眉头锁死了,眸色更深了,看着桌上的空碗陷入了沉思。

空气中一片死寂。

林竹唯感到有些好笑:“你说这鸡汤呀?你放心,这里面就是普通的药材,真的没毒。乌二不是说你体虚吗?所以我就去药铺给你抓了点补药放进去一起炖了。”

何止是一点补药?

那一大包又是当归、人参,又是肉桂、川芎、鹿茸等十大滋补的药材,可是花了她整整五两银子,想起来都肉疼。

不过他毕竟是因为她才伤风感冒的,多少是有些内疚的,就当是还他个恩吧。

难喝是难喝了点,但不妨碍她的一片真情实意呀!

喝都喝了,傅君言总不能吐出来。

也不知道她的“鸡汤”里到底放了多少补药。

喝下才不过两个时辰,傅君言却流起了鼻血。

“怎么好端端的会流起鼻血呢?”傅老夫人很是慌张,她最怕的就是傅君言有个万一。

傅君言擦着鼻血,拉着她的手:“祖母,没事,不要害怕。”

“我怎么会不怕呢!你祖父……”

傅老爷就是先发现流鼻血,后来身体就每况愈下,直到最后药石无效。

“祖母,莫要多心,只是流点鼻血而已,我没有不舒服。”

他斜着眼睛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竹唯,看得她有点心虚地瞥开头。

“大夫呢!你们到底去请了没有?!一个两个的戳在这里干什么!”傅老夫人震怒,恨不得自己就化身大夫了。

正说着,乌二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神色严肃的周大夫。

“回老夫人,周大夫来了!”

傅老夫人赶紧站起来:“周大夫,辛苦您了,赶紧帮忙瞧瞧我孙儿。”

周遭瞬间安静无声,周大夫很快便坐下来认真帮傅君言把起脉来。

傅老夫人的心也跟着周大夫的脸色,变来变去。

“周大夫,我孙儿怎么样?”

片刻后,见周大夫把完脉,傅老夫人急急问。

“无大碍。”

“那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呢?”

周大夫没有直接回答傅老夫人,直问傅君言:

“傅少爷,你这两天可是吃了些什么大补的东西?”

傅君言抬眸看了一眼拘束不安的林竹唯。

她见避无可避,只能低声应答:“鸡汤。”

“鸡汤?”周大夫点头,“鸡汤里面是不是放了当归,鹿茸这种大补之物。”

“嗯……”

“那就对了。”

周大夫说着,便提笔写了张单子,顺手交给旁边的阿步,才继续道:“我上两天来给傅少爷把脉,不是叮嘱过,少爷这几天体内虚火旺盛,不宜大补吗?怎么还会给他吃鹿茸这种血性之物?”

林竹唯顿感奇怪:“周大夫,他们不是说傅少爷体虚,正要食补最佳吗?”

说着看了一眼乌二,他心虚地低下了头。

“正好相反,体内虚火不除,若此时再进补,体内血气翻腾不止,便容易流鼻血。”

“乌二,厨房最近都是怎么做事的?”傅老夫人终于放下心来,但又很是不悦,“连周大夫的叮嘱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做错?不行就把厨子给我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