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点头以示回礼：“夜安。”
这会确实已经天黑了。
[博士]微微一笑：“我也就不和您寒暄了。我此行来的目的，您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设置圈套等着我了——我现在，可是连心意相通的切片们都连不上了。”
温迪对他回以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您这就是在污蔑我了。我只是感知到眷属有难，这才匆匆赶来。谈何圈套呢。”
[博士]：“我并未打算杀他。您应当看得出来，至冬大军压境，只是为了借用您的神之心，顺路去[女士]死亡之处吊唁这位为国捐躯的伟大执行官罢了。”
“借用？”温迪神情无辜，“是有借无还的那个借吗？另外，愚人众吊唁就吊唁，为何要屠杀平民？”
[博士]：……
以往只有愚人众在外交上强势蛮横的份。其他国家的外交官，在愚人众面前连反问句式也不敢用。
但[博士]现在强势不起来。没了神之心的风神居然能做到随手断开自己和切片之间的联系，光凭这一点，[博士]就不敢轻举妄动。
这位恣睢随性飘摇四海的风神，真实实力似乎比史书上记载的深不可测得多。
他想了想。
“既然您不愿意借，那，[交易]如何？”[博士]声音温柔，“愚人众可以用能做到的一切，来跟您交易这颗神之心。”
“[交易]啊，”温迪眨了眨眼，“我没什么想要的，但蒙德人或许有。这件事，你或许可以考虑走外交渠道跟西风骑士团交涉。”
博士：……
现在至冬已经跟蒙德宣战，早些时候蒙德发过来的回书函上还写明了“终止和至冬之间的一切外交关系”。
走外交渠道。
[博士]轻轻地笑了声，只是听不出这笑声里有什么愉悦之意。
这太极真是没完没了。
但他语气还是客客气气：“那我先回去找外交人员拟定见面事宜了。”
今天搞不定这事就以后搞。
反正风神和神之心跑不掉。
温迪：“恕不远送。”
*
[博士]完全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
李明时：“你来的时间刚刚好，再晚一点我就要被掏神之心了。”
[博士]本体出现的那一瞬真的有惊到他。
“他得手不了。”温迪悠悠然，“我一直看着这边。”
李明时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温迪又扫视了周围一圈。
应该没有其他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少了什么。
温迪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对了，特瓦林呢？”
李明时：“他刚刚在我背后……嗯？人呢？”
然后几个人在李明时背后的地面上，发现了一颗……蛋。
蛋很生气的开口：“巴巴托斯！”
是特瓦林的声音。
温迪：……
好一会，他神色复杂地抱起了那颗蛋。
李明时也反应了过来，“他怎么变成蛋了。”
温迪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下，思考怎么表述比较合适。
结果跟在他一言不发的钟离突然开口：“坎瑞亚人因为天理诅咒不死不灭的事情，你们听说过么。”
“知道。”李明时即答。“你的意思是？”
“天理夺走了坎瑞亚人身上的[时间]。”钟离悠悠然，“温迪刚才做的，也是这一件事，只是被他剥夺时间的是[博士]。”
温迪请君入瓮，为的就是这一件事。
[博士]杀不死。就算杀死了，蒙德的麻烦也解决不了。倒不如给对方制造一点难以解决却又不大不小的麻烦，方便后续的谈判。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做这件事。
晨曦酒庄那个陷阱还没用呢，愚人众肯定会去那里作乱的。
等他们都被困住，[博士]就会从下属的结局意识到，风神或许跟传说的一样，跟时间之神伊斯塔露关系匪浅。
那时候再想暗算[博士]，对方就该有所防备了。
……
被剥夺时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绝对的静止，会让一切失控。
李明时闻言咂舌。
温迪看着变成龙蛋的特瓦林，神色非常复杂。
“我没有权柄，只能以神明的身份降下诅咒，专门挑了这个时间点就是担心误伤到无辜人士……我以为你是龙嗣，应该跟拥有神之心的李明月一样，拥有被赦免的特权的。”
炮台攻击就一点不好，你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误伤到谁。
温迪一开始以为，在场的人都身份特殊，应该都不会有事。所以他专门布置了这个圈套请君入瓮。
特瓦林闻言更生气了。
神明差点把自己遗忘在清泉镇就算了！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是神明本人！
现在事情暴露，神明居然还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对此一无所知”！
“巴巴托斯，你……”
温迪赶紧哄它：“没事，你的龙嗣身份好像确实有一点赦免特权，你身上的时间只是倒退了，没有被剥夺。”
特瓦林：……
他差点气昏过去。
但差点气昏过去也没用。温迪反手把他塞进了权柄空间。神明的权柄空间跟拥有神之眼之人并不一样，空间并不跟神之心这个外物绑定。
特瓦林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堆杂物里头。风神的权柄空间里虽然没有垃圾，但除了垃圾什么都有。
变成龙蛋的小龙崽子：……
他堂堂东风守护，竟然沦落到了住杂物堆的地步了吗！
他彻底安静下来了。
至于是不是被气昏了，这个问题或许只有特瓦林自己知道。
*
温迪让李明时回了蒙德城。
“接下来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博士]刚在我这吃了瘪，他暂且不会冒进。城中事务，你跟琴看着办就好。”
李明时领了命令离开了。
温迪看着队友离开，神明淡绿色的瞳深沉。
最棘手的那些事，终于告一段落。
钟离：“你看起来似乎很不轻松。”
温迪想，的确，太累了。
两天一夜，海量信息冲击加上神经高度紧绷。
他熬不住了。
“我想睡一会。”
温迪只扔下了一句话，再然后化作了一只风精灵。
钟离伸出手，风精灵软绵绵地摔在他手心里，一边翅膀上穿了个羊脂玉的花形坠子。
他把风精灵捧到面前，风精灵无声无息，触感冰冰凉凉。
像是死了。
虽然还能感受到这小东西的生命力。
……
钟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