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还在思考。
而门外的人似乎也不急，隔两秒就慢悠悠地敲一下门。
让人感觉不出什么恶意。
……就是敲门的频率规律得让人内心发毛。
算了，这门还是别开了。李明月想。听门外的动静，感觉这不像是温迪和帝君的作风。
他磨磨蹭蹭地把被子往头顶提，安安静静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至于床头的烛台。
李明月选择让它亮着。
他胆子小，屋外的敲门声唤醒了李明月关于在现代看到的悬疑灵异小说和鬼片刑侦片的记忆。要是屋子里没光，李明月感觉自己可能会被自己那些突然窜出来的回忆吓死。
虽然李明月现在因为把敲门声和那些奇怪的回忆联想在了一起，人已经被吓得半死了。不过是因为温迪走之前跟他说了“只要你不出房间就一定不会有事”，内心还有一点安全感，于是故作镇定安慰自己无需慌张罢了。
诸天神明在上……希望门外的人敲够了就快走吧。
或者，赶紧来个救星把这位打扰人休息的带走吧。
李明月在内心祈祷。他快要受不了这规律到像是闹鬼的敲门声了。
——然后门外的敲门声就真的停了。
呼。
李明月长舒了一口气，这是终于结束了？
没想到他的祈祷还是有作用的嘛。
不过，他刚才在心里念的是谁的名字来着？
好像，漫无目的地把自己脑子里印象比较深刻的名字都报了一遍……中间好像还误入了一个毛爷爷？
话说他奶奶确实有拜毛爷爷的习惯……
李明月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似乎被谁灌了一罐浆糊。他先是胡乱思想了好一阵，再然后后知后觉发现一件事。
他刚刚好像没报温迪钟离等提瓦特本土神明的名字。
当游戏玩家当习惯了，来到提瓦特大陆之后也还是下意识把这些角色当成二次元伙伴什么的。
所以玉皇大帝那些能管到提瓦特这边吗。
……
李明月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管了，人走了就行，他现在就希望自己能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大天亮。
明天还得爬起来做任务呢……虽然脑海里那个任务系统，自打早上他跟安柏在一起那会冒了个泡发了个任务，就一直在装死。
至于任务奖励什么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想着想着又给李明月整难受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脑子里缺根筋。
明明没有一分钱好处拿，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做任务呢……是因为温迪之前对他说了句“现在这个世界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我需要你的帮助拯救这个世界”吗？
自己熊熊燃烧的中二之心至死不渝是吧。
李明月自嘲一笑。
算了，中二就中二吧，今天已经过去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头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凉。李明月给自己掖了下头顶的被角，心想明天要去找老板要厚被子，少年人不太能抵御寒意。
然后他摸到了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
李明月：……
他缓缓地把自己的视线往上移。
目光先是对上了一只捏着被面的带着黑手套的手，然后是棕黑色的衣甲一体的轻甲。
空哥纤细的腰暴露在空气里，李明月见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盖着被子都感觉冷，空哥难道不冷吗？
——应该是冷的。李明月很快自己补上了答案。
因为空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很冷。
*
空破开风墙的下一刻，温迪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李明月的房间门口。
房间门半开半掩，空和李明月正在无声对峙。
温迪往屋内探了下头。空正在掀小崽子的被子，而小崽子本人则是木木地看着空，看起来这两个人并没有矛盾再升级的预兆。
且他们都对温迪的出现毫无反应。
温迪收回往屋内探的上半身。
风平浪静的话，自己暂时不用急。
他目光移到了门锁上。
就是这门……好像有被暴力拆卸过的痕迹。
门上还残留着深渊的力量，不难看出拆门的事是谁干的。
温迪摩挲着下巴。
话说，深渊之主有摩拉吗。
他不想当替别人赔钱的冤种。
……
当然温迪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因为空开始说话了。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怎么，见到我，你很震惊？”
他清冷易碎的音色里多了一分哑，听起来像是哭过。
温迪想，这人怎么就哭了。
这谁也不像心理承受能力很低的样子啊。
他继续往下听。
然后李明月支支吾吾：“呃，空哥，晚，晚上好啊……”
小崽子的接话水平真的很差。温迪在心底评价，他不认为空听到李明月这么称呼自己会很高兴。
不过幸好空没像刚见到李明月那样，一言不合就发疯。
他说话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是心平气和：
“所以你果然是玩家，对吧。”
李明月茫然：“啊？”
他一脸懵。
“空哥你不是剧情里的角色吗？你咋知道玩家存在的？这不应该啊，怎么想都不应该啊……”
然后。
“为什么不应该。”空的语气很淡，“你抢占我的身体那么多回，我如果这样都发现不了，那才不正常吧。”
李明月：？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李明月很冤，“我早上才穿越过来啊，而且用的是我自己原来的身体……要说夺舍的话，这算哪门子夺舍？”
“等等，空哥你知道玩家存在……那也不应该啊，如果玩家只要上线玩游戏就会抢占你的身体，那只要玩家下线你就该恢复自由，然后游戏世界就会自己发生变化……也不对，玩家清后台之后游戏会时停……”
李明月越说越迷糊。
他人傻掉了。
空低着头。他听人说话时不插嘴的基础素养还是有的，李明月说话的时候他就安静地抿着唇。不过温迪感觉他并不在听，倒像是在走神。
李明月越说心越慌，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驳。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空哥了。
——当然，得罪这个说法并不算准确。空哥只是单纯仇视玩家这个群体而已。李明月作为玩家之中的一员，空自然对他心怀杀意。
李明月虽然觉得自己冤，却也能理解对方。
任谁被抢占身体和人生多回，都会变得偏激怨愤的。哪个有自我思考能力的人愿意当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李明月也不愿意。
他之前被父母逼着上课外班都难受。
李明月正要组织语言继续。
然后，他突然留意到了之前被他忽略的一个点。
等等，“多回”是什么意思……
少年的cpU烧了。
“……空哥？”
李明月小心翼翼又有些茫然地唤了对方一声。
再然后，他看到空很随性地开了口：
“哦，你说，我在听。”
“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要是轮回六万三千七百四十八次，你的眼神会比我更空茫涣散。”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