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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

判断人立不立得住,其实就是一件事,一句话的事儿。

很显然,秦三这就是欺负人,把沈昊当小孩命令呢。

如果这时候,沈昊不好意思,拉着自家老娘回去了,那完了,他估摸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一个连自己和老娘的名声都不维护的人,没有人会同情他,他只能沦落为整个村子的最底层。

这并不是说笑的。

沈秦氏担忧地看向沈昊。

这要是以前的沈昊,保证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就想拉着老娘往外走。

这些年,沈昊缺少父亲的教导,人其实是比较软的。

所有人都知道。

包括秦三,在秦三的认知里,沈昊,那就是一个软蛋,什么孵鸡蛋,什么立得住,那都是扯淡,一个人,能狠话都不敢放,任由人欺负,那就不算能立得住,别看沈秦氏骂得难听,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回头再收拾就是了,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把胖婶儿也扯了进来。

现在,拿沈昊开刀,秦有才肯定会插一手,他这一插手,不就从某种层面上落实了谣言的存在了嘛。

自己再不疼不痒地说上两句。

他越想,越是美,嘴角不由得微微地翘起。

但是,沈昊接下来的行动,直接让他懵了。

只见沈昊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然后,在他的嘴角刚刚翘起的一瞬间,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了一柄镰刀,朝着他的手指就砍了下去。

秦三到底是多年的老油条了,眼疾手快,连忙就往回缩。

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

这时候,秦有才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抱住了沈昊,沈昊就这么让他抱着,手中的镰刀指向秦三,声音不愤怒,也不大,就只是悠悠地说道:“别躲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秦三暴跳如雷:“你他妈……”

“来,继续。”沈昊直勾勾地看着他:“骂,现在有人拦着我,我动不了,晚上你睡觉别睡得太死。坏我娘名声,不想让我活?成,我不活了。”

说着话,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配合着他这几天以来没怎么睡觉的鸡冠头和苍白的脸色,秦三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嘴里的叫骂也骂不出来的。

在这一瞬间,整个场地,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吵架,分很多种。

有因为鸡毛蒜皮吵起来的,这种,村里的长辈,如果管事儿,略微调解一下,或者双方有一方低头认个错,也就算是过去了。

但是这种传谣言的,在沈昊看来,那就是要玩命的。

别说这年头了,哪怕是到了后世,不住在村里倒还罢,你要是住在村里,名声还坏了,那你就真的会感应到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不是生死仇敌,又是什么。

“小昊,小昊,你别吓娘啊……”沈秦氏也被沈昊的模样吓到了:“娘没事的,娘没事的。”

沈昊悠悠地看了自己老娘一眼,笑了一声:“没关系,今天晚上,我就把他们家……”

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一大嗓门喊:“做什么咧?!做什么咧!反了天啦?!”

这年头,当队长的,别的可以没有,但是有一个震慑人心的大嗓门是必要的。一下子,就能让人空出一条路来。

刚才被吓了一跳的秦三立马大喊一声:“队长!队长,沈家的小崽子刚才要砍我,他要砍我啊!!”

仿佛自己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

队长走了进来,看到沈昊手里的镰刀,手里的烟杆一指:“放下,像什么话,像什么话!”

沈昊耸了耸肩,镰刀一丢,又冲着秦三莫名的笑了笑。

笑得秦三的冷汗直流,狠的,说实在的,村子里看得多了,大多数时候,同村之间的狠,那也只是气头上涌,放一放狠话,像是这种笑眯眯,语气平静得不像是人的,那是真的狠。

“说吧,什么事儿!大家伙都在这儿,也不用那么麻烦!”队长“吧嗒吧嗒”地抽了一口烟。

接下来,那就是胖婶儿的表演时间了。

胖婶儿那说事儿就跟说书一样,添油加醋的,说得秦三和王翠花的头越来越低。

“你们啊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谣言会害死人的嘛!”队长拿烟枪狠狠地点了点秦三两口子。

“不就是传两句嘛?至于动家伙事嘛!”秦三还是不怎么服气,现在有队长在身边站着了,胆气也跟着上来了。

“胖婶儿。”沈昊喊了一句。

“啊?”

“明天帮我传个故事,故事的主角就叫秦三,女主角就叫王翠花,相传,王翠花爱上了偶尔来到秦家村的城里人,为了那个城里人,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后来,王翠花一狠心,对着那城里人下了药,怀了城里人的孩子。但是怀了孩子,没有父亲不行,于是乎,就想法子,嫁给了秦三……”

沈昊一边说,一边看着秦三。

“昂?还有呢?”胖婶儿眼睛一亮。

“有,我一共有十几个故事,有王翠花怀孕了,看不起秦三,还跟着秦三过日子的,也有秦三还喜欢着别的女人的,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你!”秦三脸都绿了,但凡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个。

这在后世,这种类型的故事听得多了,可在这个时代,那杀伤力,是妥妥的。

还跟城里人扯上关系了,别看沈昊这么一说,似乎没什么代入感,但是这玩意就像是大纲,继续的细化,那都是由人民群众来的。这要是经过胖婶儿润色,神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这群大婶儿还会给你安排上具体的地方。

例如,指着村口的玉米地,告诉别人,瞧,王翠花当年就是在这片玉米地里跟那城里人苟合。

我恰巧路过,那个声音喊得哟,我都躁得慌。

这大概就是最早的“现场党”。我就在现场,加深了一系列的代入感。

队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沈昊,他是想不到,这小崽子,是真缺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