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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最后一道菜!”路谷城端着红烧鱼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准备洗手吃饭!”

十菜一汤,桌子上摆得满满的。

婶婶从厨房洗完手走出来:“让你买鲤鱼你买了条鲫鱼,还不告诉我,我认不出那是鲤鱼还是鲫鱼吗?”

路谷城说道:“我跑了三家商场,鲤鱼都卖完了。不拿条鲫鱼糊弄你,你又得让我再跑远点。”

“没事没事,鲫鱼也好吃。”路明非帮叔叔说话。

“鲤鱼寓意好,你们两个老爷们什么都不懂。”婶婶挥手:“开饭开饭,别凉了。”

路明非为绘梨衣拉出椅子。

叔叔和婶婶对视一眼,默默地笑了笑。

“路明非,在美国待了一年是不一样了,还学会绅士起来了。”婶婶打趣道。

“这不是以前没有绅士的机会吗?”路明非缩着脑袋。

“好好对人家女孩,别因为自己有了点运气就得意,世界大着呢。”婶婶一边给绘梨衣夹菜一边说道:“你自己不努力,运气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世界大着呢……路明非也想待在婶婶口中的大世界里,可他已经待在了更大的世界,回不了头了。

绘梨衣把小本子翻到准备的一页:谢谢婶婶。

“真有礼貌,快吃吧。”婶婶又给绘梨衣盛了一碗汤:“你家是做什么的呀?”

路明非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些问题,所以让绘梨衣提前准备好了对应答案的卡片。

绘梨衣:在日本开公司。

“你家开公司的呀!”叔叔有些吃惊,对路明非说道:“路明非,你婶婶说得没错,你要努力,别等毕业了配不上人家女孩。我跟你说,我朋友的孩子去年毕业都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人家学校也不算差。你不要觉得自己上了所好大学就能万事大吉。”

“知道了,叔叔。”

“唉,什么时候路鸣泽能找到这样的好姑娘就好了。”婶婶叹气。

国内父母的常态,没上大学前愁学业,上了大学后开始愁工作和婚姻。

路明非知道,婶婶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那口气源于他。

作为中年妇女,婶婶接受了自己一生平凡的命运,接受了乔薇妮胜过她的事实,但是她还是无法接受此刻的路明非已经远胜于自己的儿子。

没上大学前,她觉得路鸣泽会比路明非上个更好的大学,这个梦破碎了。

上了大学后,她觉得毕业后路鸣泽会找到个更好的工作,这个梦未知。

她还觉得路鸣泽会比路明非更有女人缘,娶个好老婆,但现在路明非显然已经比路鸣泽快一步。

其实路明非想告诉他们,绘梨衣真的只是朋友,但路明非清楚,自己越解释,事情越说不清,索性依着他们的想法来。

饭至中途,叔叔兴致上来,嘴又馋了。

“我能喝点酒吗?”叔叔试探性地问婶婶。

“给你喝一点,真的是。”

叔叔拿来他珍藏的红酒:“两三年了都没舍得开,来,今天我们把它消灭了。”

“叔叔,不用这么隆重吧?”路明非说。

“酒就是用来喝的嘛,绘梨衣家里开公司的,什么好酒没喝过。”叔叔略带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哈,绘梨衣,叔叔家里最好的酒就是这个了。”

绘梨衣在本子上写:绘梨衣也要喝。

叔叔开心地去洗高脚杯,又打开了红酒。

“我说两句。”叔叔站起身子,端着酒杯:“明非今天能带绘梨衣来吃这个家宴,我很开心。鸣泽去了外地上大学,我们两个呢也就成了孤寡老人。你婶婶上个月还说你们两个都不在家里了,怪冷清的,她都找不到什么事情干。”

“满嘴跑火车。”婶婶自顾自夹着菜。

叔叔用手比着身高,说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当初你来这个家的时候才这么高,现在也是个大人了,鸣泽也是,而我和你婶婶已经在迈入老年的路上了。其实有些事情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敢说,今天在这里说出来。明非,叔叔对不起你,这些年我和婶婶对你有亏欠。”

“叔叔,没有的事情,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日子。”路明非低下了头,此时此刻,他再次成为了那个衰小孩。

未曾应对过的场景,未曾预料到的一幕。

“以前我挺羡慕鸣泽的,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也就不羡慕了。对于我,你们是优秀的叔叔婶婶;对于鸣泽,你们是优秀的爸妈。”路明非抬起沉重的脑袋,端着高脚杯,面带笑容缓缓站起:“叔叔婶婶,我挺喜欢在这里的生活的,你们没亏欠我什么。我敬你们一杯!”

绘梨衣翻动着小本子,终于找到那一页,匆忙补上一句话后她也站起身来。

本子上写着:叔叔喝酒!婶婶喝酒!

原本准备的只有“叔叔喝酒”这句话。

“好孩子,一家人不说这种话。”婶婶赶忙放下筷子起身,朝叔叔骂道:“让你喝点酒就乱说话,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来吃顿饭你在这里乱说。”

叔叔露出幸福的笑容:“干杯。”

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的笑容都静止在了脸上……

“一家人吃饭怎么能少了我呢。”小魔鬼推开了家门,走了进来,绕着桌子看了一圈,拿起筷子品尝了一下红烧鱼。

“不错,味道很好。”小魔鬼评价道:“很温馨的场面啊,哥哥。”

“你来做什么?”路明非问。

“给你一个选择。”路鸣泽又绕回路明非身边,拿过路明非的酒杯一饮而尽:“廉价的酒。”

“不喝请不要浪费。”

“须弥里的事情影响不到世界,现实里鱼和酒都没有动过。你怎么不问是什么选择?”

“无论什么选择,我都没得选。”

“这一次你有。”路鸣泽给路明非的酒杯又倒满了酒:“喝下这杯酒,我会让你回归正常的生活,你会是海外归来的精英,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摔掉这杯酒,你将继续现在的人生。”

“我觉得你没有这么大能耐,而且,你不想复活了吗?”

“想骗你一回真难。”路鸣泽做了个鬼脸。

“你来到底是为了说些什么?”

“你的行为再一次影响到了世界。”路鸣泽叹气:“珍惜这顿家宴,以后没时间来吃了。”

“什么意思?”

“利维坦正处于暴走边缘,最多一年时间,他就会放弃北极圈的尼伯龙根,杀向这里。因为奥丁提前去了尼奥尔德的尼伯龙根,你知道的,尼奥尔德的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