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颖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怔怔地看着方泽楷，似乎因他的话有所触动。
方泽楷循循善诱，“大街上流浪汉那么多，你见过女流浪汉吗？”
程颖摇摇头。
方泽楷又问：“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吗？”
程颖再次摇头。
方泽楷：“这个世上，娶不到老婆的男人一大把。你说，那些什么都没有的男人，遇到一个精神不正常，长得还很不错的女人，会发生什么？”
程颖瞳孔猛地一缩。
方泽楷：“还有些良知的男人会把女人哄回家，当老婆养着；没人性的男人，会把女人当成发泄物，发泄完欲望后直接将她扔掉。至于女人会不会因此怀孕，会不会难产而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别说了！”程颖捂着脸，眼泪再次落下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晓丹。”
娄艺青和方泽楷同时对望一眼。程颖看着单纯无害，难道还真在孙晓丹的事情里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两人也没有催促，只等程颖自己说出真相。
程莹哭了一阵，才断断续续说出了当年的事情。
“四年前，我、杨绿萍和晓丹还有另外三个女生是舍友。
我和杨绿萍、晓丹因为家境都不好，所以走得比较近。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学院门口经常有很多男人开车过来找女朋友。说是女朋友，其实大多数男人都是过来找小三。
第二个学期开始后，杨绿萍就从门口找了一个叫王勇的男人做男朋友。当时我们都劝她，门口那些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让她不要被那些人骗了。
但是她说王勇对她很好，而且没有老婆，他们是冲着结婚去的。
别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可能替他们做决定，既然杨绿萍这样说了，我们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杨绿萍居然会这么恶心。”
说到这里，程颖再次哭了起来。
她抽泣着道：“杨绿萍借口带我去参观王勇的别墅，把我骗到她家里。
吃饭的时候，她和王勇一直灌我的酒，我不会喝酒想要拒绝。可是，王勇说我不喝酒就是不给他面子;杨绿萍一直在边上劝我。
我被他们劝的不好意思，就喝多了。等我醒过来已经被……被……”
说到这里，程颖已是泣不成声。
娄艺青和方泽楷万万没想到，受害者居然又多了一位。
娄艺青伸手拍拍程颖的肩膀，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该死的王勇。她就说，王勇怎么那么大胆子，客厅里还有那么多客人，都敢对自己下手。原来这狗东西早有前科。
娄艺青又有点不明白，既然程颖也是受害者，她口中的所谓害了孙晓丹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程颖被欺负后心里不平衡，又把孙晓丹拉下了水。
“你说你害了孙晓丹是怎么一回事？”娄艺青不愿意胡乱猜测，直接开口问的。
程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娄艺青。
原来，程颖被王勇欺负后，性格就变得十分内向。她不愿意再和杨绿萍有任何交集，又担心对方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只能独自承受一切。
她每天独来独往，直到有一天，孙晓丹告诉她，她被杨绿萍带到家里，被王勇强奸了。
那一刻，程颖万分后悔。她如果有勇气告诉孙晓岚自己的遭遇，孙晓丹就不会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担心孙晓丹会埋怨自己，程颖并不敢告诉她，自己有着和她有着同样的遭遇。她只能安慰孙晓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孙晓丹比她想象的要坚强。
对方告诉她，像王勇这样的人渣绝对不能姑息，她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
程颖没有想到，孙晓丹有这么大的勇气。她陪着她去派出所报案，陪着她焦急等待。
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她们的意料。
他们没有在孙晓丹的体内提取到精液，又因为孙晓丹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和王勇发生关系，不存在反抗的迹象，没有在孙晓丹的身上提取到王勇的任何皮肤碎屑。
陷入僵局。
这时候，杨绿萍站出来为王勇作证，证明孙晓丹喝醉酒后，王勇一直陪着自己在客厅看电视，并没有单独和孙晓丹相处的时间。
本着疑罪从无的政策，王勇被无罪释放。
而就是在这时，校园里疯了一样的传播孙晓丹勾引有钱人不成，便借机敲诈的传言。
孙晓丹承受不住这样双重的打击，疯了。
“我知道，散布谣言的人就是杨绿萍。她担心晓丹会找到证据，故意传播谣言中伤她，让她没有精力收集证据。
我只恨我当初太过软弱。如果我能站出来，和晓丹一起承受压力，也许她就不会疯。
可是我当时太害怕了。尤其看到她被铺天盖地的舆论疯狂打压，我更不敢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说出来。
我害怕，晓丹承受的一切全部都会转移到我身上。
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娄艺青沉默了。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相比之下，方泽楷则冷静了很多。作为律师，他见过的险恶人心不在少数。程颖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只是一种自保，还算不上恶毒。
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程颖没有变得和孙晓丹一样，已经很难得。
刚开始知道真相的时候，娄艺青还有些埋怨程颖，觉得她不应该对孙晓丹有所隐瞒。否则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发生。
可设身处地的想想，她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痛苦闹得世人皆知。
娄艺青自己连被家暴的事情都不好意思和外人讲，被强奸这种事，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娄艺青叹了一口气，越发坚定她要送王勇进监狱的决心。
但是，她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毫无头绪。
她将目光投向方泽楷，却发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娄艺青被看得有点不自然。她轻咳一声：“方大律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