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不能将他们娘俩置之不管吧？那我成什么人了？妍儿，我知你心善，肯定是不忍心难为她们母子俩的，对吗？”
安哥儿畏畏缩缩的缩在吴秀姑旁边，被吴秀姑轻轻的搂着。
杜若甫看了她们娘俩一眼，道：“我的意思是，反正眼下都已经这样了，不如我就索性娶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芳妍打断了，沈芳妍冷冷的看着他，“她进门也行，我第三个要求就是，她进门，也必须以妾的身份被抬进来。这府里，只有我才是正妻。”
杜若甫忙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片刻后，杜若甫又道：“妍儿你看……秀姑也跟了我这么多年，而且要真论起来，她还是先进门的，她虽然是以妾室的身份被抬进门，但那都是给外人看的，我的意思是，外面是外面，咱们内里是内里，在这府里，还望妍儿看在我的面子上，给秀姑一些情面……”
沈芳妍突地嗤笑一声。
看在他的面子上？
他是不是还没搞清楚，他在她这儿，早就没什么脸面了！
“你不就是想说，虽然吴秀姑对外是妾的身份，但是在咱们府里，却是与我这个正妻，平起平坐的。”
杜若甫赶忙道：“我并非此意，若真论起来，还是你的……”
“休想。”沈芳妍决然的打断了杜若甫的话，“妾就是妾，这正妻之位，只能由我来当。”
“儿媳妇！你这话说的就霸道了！”
田氏忍了许久，终究是忍不住了，她大声道：“我儿子说得对，秀姑再怎么说，也是我儿子先娶进门的！要真论起来，先进门的才应该是正妻！我儿子不过是看你可怜，所以给你脸面，让你占着正妻之位，你还得寸进尺了！”
“依娘看，儿子你根本就不用问她的意见！你才是这个家里正经当家的！你怎么想，直接怎么做就是！哪怕是直接抬了秀姑做正妻，也没人敢说你什么！还有你，你还当自己是国公府家的姑娘呐？你家现在都落魄成这样了，要不是我儿子心善、念旧情，早把你给休了！还能让你有机会在这儿指手画脚的？！”
“说起来，你还是罪臣之女呢，还是个生了孩子的妇人，也就我儿子不嫌弃你，还愿意叫你搬回来。像你这样的，就是把你休了，你看满京城的人，谁还敢娶你！”
“娘，你别说了。”杜若甫皱着眉，拉了他娘一把。
“你别拉我，让我说！”田氏此时是说上瘾了，继续喋喋不休道：“一个嫁过人，且还生了孩子的人，在这里厉害什么？真是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说的真对，真是对极了。”沈芳妍道。
田氏一听这话，还以为沈芳妍说的是真心话，脸上立马露出得意的神色，“怎么样，怕了吧？怕我儿子真的把你给休了吧？所以我就同你说，你得懂事听话点儿，好好伺候我儿子，把我儿子伺候好了，你想要什么没有？”
沈芳妍淡声道：“那既然这样，和离吧。”
“和离什么和离！是把你给休了！”田氏仍旧自顾自的喊道。
“那怕是不可能的。”沈芳妍浅笑一声，道：“我朝《婚律》有言：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
“哦，忘了你未必能听懂这是什么意思了。春兰，你同她解释一下。”
春兰将手中抱着的孩子，交到其他丫鬟手上，冷笑一声，道：“男方有妻子，还另外娶妻，徒刑一年。倘若男方欺瞒女方，徒一年半，女方可以要求和离。”
沈芳妍微笑着看向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吧？和离也是可以 的，等和离了，我就把这事告到衙门去。像你儿子这种，明明成了亲，却欺瞒我，又与我成婚的，至少，也得徒刑一年吧？”
田氏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她强撑着，磕磕巴巴道：“你……你骗谁呢！哪有这种规定！”
沈芳妍道：“我骗没骗你，你问问你儿子不清楚了？”
田氏看向自己的儿子，低声问：“真有这规定啊？”
杜若甫紧皱眉心，脸色十分的难看。
“杜若甫，你好好考虑考虑，咱俩到底是和离呢，还是你答应我的这些要求呢？”
杜若甫脸色微变，没多久，他便重新恢复了温柔的神色，“妍儿，我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闹的这么难看呢？”
沈芳妍道：“这不是你娘说要把我休了吗？”
杜若甫眉心一蹙，对田氏道：“娘，这事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
田氏支吾了两声，却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生怕因为自己一句话，真的叫他儿子去服一年半的苦役。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若是没考虑清楚，那便慢慢考虑吧，我这边儿不急，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屋里歇着去了，想明白再叫我吧。”
说着，沈芳妍起身，也没管屋里的几个人，往外去了。
她刚出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吴秀姑呜呜的哭声。
杜若甫只好叹着气，走过去安抚母子二人，“真是委屈你们母子俩了……”
沈芳妍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动静，忍不住嗤笑一声。
且慢慢哭着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有的是时候哭。
“阿妩，你怎的来了？”
沈芳妍眼睛一亮，看向站在她面前的池妩。
池妩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沈芳妍的手，“你跟我走。”
跟着池妩走了一段路，沈芳妍道：“阿妩，你有话直接说不成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池妩道：“我带你回家。”
沈芳妍道：“这里不就是我家吗？”
池妩松开沈芳妍的手，指着面前这座偌大的杜府，冷笑一声，道：“这算哪门子的家？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的人，有一个不叫人恶心的吗？这种地方，离远了都能闻见里面的恶臭，你竟还跑了回来，你跑回来做什么？赶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