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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舒缓过来后,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刘岂,笑道:“刚刚听说大人从未沾染过疫病?身体好的人,也是有福之人呀,既然是有福之人……”他顿了一下,“来日方长啊。”

楚星舒回到屋内,就沉沉睡了。太医把着脉,神色凝重。起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千千急道:“您老别只顾着摇头,我主子到底如何了?”

太医看了一眼旁边的穆公公。

穆公公会意:“张太医,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唉……以老朽的医术,定安王已是五脏郁结沉疴难治了,我也只能开一些温补的方子。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民间可能有圣手,公公不妨想想其他法子。

又转身对千千道:“定安王平日心思太多,也是伤本源的,你得好生看着,需得对外界充耳不闻,一心只养着身子才是。”

太医走后,千千抹着眼泪,抽噎道:“公公,我家主子,他……他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穆公公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叹息道:“十个太医也抵不上一个伽落,这伽落此刻又不在,你也别着急,我去请示一下皇上,看能否张贴皇榜,重金悬赏能人异士为定安王诊治。”

“有劳公公了。”

千千握着手中的青瓷药瓶,不确定是否到了该用此药的时候。

楚星舒睁开眼睛,发现室内还掌着灯,“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天亮?”

千千将药掩在袖中,抹干了眼泪,才转身道:“三更了,见公子好睡,就没敢吵你。”

“刘岂的事办妥了吗?”楚星舒欲起身,千千连忙上前扶住,为他垫好枕头,“我求求您了,关心下自己的身子吧,别成日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了,那刘岂与咱们又无交情,您管他作甚?”

楚星舒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宠得你越发放肆了,刘岂单纯,这些人就这般欺负他,我看不惯。”

“人已经捞出来了,也得有个交待,他先前的官职自然是保不住的。问了他,他又无处可去,我就送到夫人那里去了。”

“嗯……”楚星舒抬眸,“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刚刚哭过了?手上藏着什么?”

千千将手背在身后:“没……没什么。”

“千千——”

千千叹了口气,将药瓶摊在手心:“公子,这药,咱们要不试试?”

楚星舒瞥了一眼药瓶,淡淡道:“太医刚刚来过了?”

千千道:“来过了,开了一些药方,不过……”

楚星舒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这药先不用吧,不知道用了后会是什么光景,我想等他回来,至少也得见上一面才是。”

“主子,有信到了。”门外宫女,轻轻叩门。

楚星舒眸光一亮:“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公子,我去拿,您躺着别动。”

楚星舒掂了掂信,里头很轻,有些失落。

千千掩上门,悄悄退出了殿外。想着,可算信到了,公子应该能愉悦几天了,对病也有好处。

不一会儿,却听得里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还伴着剧烈的咳嗽声。

千千心下一沉,慌忙推门而入。

楚星舒半伏在桌子上,脚边是摔落的砚台,墨汁洒了一地。他手中握着笔,信纸上沾上了血迹。

“公子,何必如此急着回信,二皇子究竟说什么了?”

楚星舒苦笑,声音极轻:“我的确没保住甘修,答应他的事情,我没有做到,他……怨我。”

“甘修自作孽,人是玉妃杀的,又干公子何事?这个二皇子,真是……”

“甘修对他来说亦师亦父,我本来准备等他回来再细说原委。”楚星舒蹙眉:“可是……我不明白,他句句指责是我亲手杀了甘修,这消息是谁告诉他的?”

“公子,莫管这些了,你写信,难道还想跟他解释不成?我实在想不通,你哪里有错?若人真是公子你杀的,难不成,他还想杀你为甘修报仇?”

“千千,你不懂……”楚星舒将染血的信纸抽开,重新铺成了一张新的。

千千一把夺走了笔,“公子,太医说了,您不能再劳神了,本还指望着他的信能让公子有所慰藉,这还不如没有呢!”

千千气得不行,楚星舒手撑着脑袋,静静盯着他,

好一会儿后,眼眸一转,将信纸摊到他面前:“罢了,我不回了,你替我回吧。”

千千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

楚星舒点点头,一脸认真。

“那我回什么?”

楚星舒笑道:“你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千千看他一眼,激动地撸起袖子,“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楚星舒取下灯罩,将手中慕屹川的那封信直接放烛火上烧了。浓烟呛得喉咙难受,心里却舒坦了。

千千没拦他,他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这种事,主子不会假手于人。

楚星舒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写好后,就封密腊送走吧。”

“公子,你不过目一下?”

楚星舒打了个呵欠:“我就不看了,困着呢,我再睡一会儿……”向来爱洁净的人,不顾身上的墨汁,径自躺上了榻。

慕屹川收到了一封不太斯文的信,确切的说是一封骂人的信。

信纸一共六页,洋洋酒酒骂人的话,就写了整整五页半。

他看乐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这个千千,骂人都不带重样儿的,真是被某人宠坏了。

直到读到信末,那笑僵在了唇边,视线徒然定在那四个字:沉疴难治!

慕屹川心头一抽,整个人呆住!

雪风看着刚刚还笑得前仰后合的主子,此刻呆得跟个雕像似的。他探头问:“主子,您怎么了?”

慕屹川身子一动不动,嘴里斩钉截铁的道:“回去!”

“怎么走得如此突然?”蒙尔泰放下手中的白玉七弦琴,愣怔的看着主仆二人。

“内子病了。”

内子?雪风暗暗摇头,主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哦……”蒙尔泰尴尬的清了清喉咙,“那自然得快些回去。不过……可否过了明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