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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股恶心感,我在一个昏暗的空间中醒来。

身体的感官逐渐恢复,包括头部的疼痛不得不让我意识到这是被击打过后的感觉。嘴唇干裂,喉咙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发不出声音。脑袋紧紧贴合在充满灰尘的地面,明明我早上还是在一个华丽又舒服的大床上醒来,这样的对比对我来说过于强烈。

手脚……动不了,都被结实的绳子紧紧绑住,最多只能做到像蠕虫一样的蠕动。尽管视线还很模糊,但我还是试着挪动头部观察四周想要把握状况。

“他醒了。”

这个声音,是沃尔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照顾了我3年时间的年轻男管家的声音。

我的视野中首先出现的是两对人的双脚,从粗细程度和鞋子很容易判断是一男一女。我努力地让自己翻过身,心中似乎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不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我不会相信让我遭受这种待遇的会是那个沃尔斯。

“终于醒了,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女人的声音我不知道。不,也许我听过,但是我没想起来。

“沃尔斯……这是怎么回事?”

我拼了命地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声音质问沃尔斯,除了搞清楚这件事我现在别无他想。

“杰诺少爷,你现在感到混乱也很正常。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你现在被我们绑架了。”

“绑架……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因为你是罗贝里安家的少爷,绑架你能换大钱,这个理由你不能接受吗?”

确实,世间多数绑架案都是以此为动机。但是,我无法接受。我一直都把沃尔斯当成自己的朋友看待,也没有做过欺压他的事,为什么沃尔斯会对我做这种事?

“至今为止……你都在欺骗我吗?”

“欺骗?可以这么说吧,我在罗贝里安家兢兢业业工作的这些年,也许就是为了今天。”

我完全不知道,至今为止沃尔斯在想些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单纯以为他是一个尽心尽力为罗贝里安家服务的一员而已。

“沃尔斯,你在跟他玩什么过家家?让我来跟这个侯爵家少爷好好上一课。”

“卡罗尔……”

和沃尔斯一起的女人走到我跟前。

不好,我的大脑响起了警钟。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让我领悟到我可能会死在她手上,就是如此的充满恶意。

我对她做过什么吗?

“你肯定不记得我了吧,杰诺少爷,毕竟我只是罗贝里安家众多女仆的一员而已,也没怎么和你说过话,就当是初次见面好了。我的名字叫卡罗尔,是个很常见的名字,记不住也没关系。”

卡罗尔?确实没有印象,我并没有把所有佣人名字都记下的习惯。

“杰诺少爷肯定很疑惑为什么要绑架你吧,虽然沃尔斯是那么说的,但那只是原因之一,剩下的原因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用行动……哼!”

“咳啊!!”

没有给我任何的反应时间,突然之间我的腹部被狠狠踢了一脚。

剧烈的疼痛使我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即使身体想要做出保护动作但因为被绑着只能以狰狞的面目和不成声的惨叫来做出回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舒服了!这种感觉太舒服了!怪不得贵族们都喜欢做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尤其对象还是个贵族的话,快感真是上升了十倍!”

紧接着,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我无法反抗,只能任其宰割。

内脏……在翻腾,痛感……在持续,我的大脑在预警……这么下去我会死。

“住……住手…………救……救命……”

“再多叫几声啊!再叫得大声一点!臭贵族!”

“卡罗尔!你够了吧!他会死的!”

在沃尔斯的劝阻下,这个叫卡罗尔的女子终于停止了暴力行为。

看来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会直接杀了我,不然绑架我就没有意义了,卡罗尔的目的应该只是想尽可能折磨我。

“咳咳咳……哈啊哈啊哈啊!咳咳……咳咳……”

我终于得到大口喘气的机会,眼泪和鼻涕早就涂满了我整张脸,肯定是一副惨不忍睹的面孔。曾经见过的鲁西斯的惨样,没想到会以更悲惨的方式降临到我身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陷入怀疑人生的境地,无法接受自己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对待的事实。

“为什么要绑架你?这下你知道了吧。根本原因就是我们对贵族的恨意啊。”

是这样吗?根本原因是阶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仅仅就因为这样吗?

“哈哈哈!看你好像还一脸无法接受的样子。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你太傻了!要绑架的对象不一定非得是你,你的哥哥鲁西斯,你的姐姐爱莎,你的妹妹莉亚,绑架谁都可以,只是对他们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但是,但是只有你傻乎乎地被沃尔斯骗了出来,计划顺利得我都觉得难以置信!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喽!”

是……这样吗?都是我轻信了沃尔斯的话,我丝毫没有怀疑沃尔斯可能会害我。如果我警戒心再强一点,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不,是我太自负了,我以为我已经身怀魔法,就算遇到什么危机也能够想办法解决。对了,我的魔法,我会魔法!用我的魔法把绳子烧掉脱离这次危机不就行了?

“啊~不用再白费力气了,现在你是不能使用魔法的。因为我们给你套上了封魔项圈,这个东西在黑市里可贵了,但为了对付你们这些贵族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就咬咬牙买下了。”

封魔项圈?这个世界还有这种东西吗?完全不知道。

我所想的事仿佛全被他们看穿了,唯一扭转局势的可能性也被堵死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沃尔斯这个男人有多能干我心里很清楚,他如果要实施绑架计划势必会做到万无一失吧。

我陷入了绝望。

我会死在这里吗?异世界转生的生活就这么愚蠢地结束了?这已经是烂尾了吧,比任何异世界轻小说都要烂的那种。

“你们……要拿我怎么样?要杀了我吗?”

我心里很害怕,但是不问不行,只有这一点不问不行。

“哈哈哈!我们的小少爷杰诺正吓得瑟瑟发抖,真是可怜,果然还是很怕死的吧。但是很遗憾,我们还没决定呢,你猜猜会不会杀了你?兴许等一会儿就把你放了也说不定哦。”

这个女人,在拿我取乐!

“绑架我的目的之一不是为了赎金吗?杀了我就拿不到了。”

“那可不一定啊,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只声称先给赎金再放人,实际上罗贝里安家交了赎金后到底放不放人就是我们的事了。当然他们不相信我们会放人的话我撕票也无所谓,这样第二天最热闹的市区街头上,就会出现一个个刚刚新鲜出炉的罗贝里安家少爷的尸体了。那样的结果对我来说也不坏。”

该死,比起巨额的财富,对于他们来说对罗贝里安家的仇恨更重要吗?何至于做到如此?

现在来看,我唯一存活的可能就在于罗贝里安家交了赎金后,沃尔斯和卡罗尔还会遵守约定放了我,而那种希望极其渺茫。

等等,我突然注意到了一点。

“赎金,你们要求的赎金是多少?”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杰诺少爷应该是想,如果我们要求的赎金和他自身的价值不对等,那么巴霍德侯爵就不会支付那笔赎金,那他也就必死无疑了。”

这个时候,沃尔斯准确汲取了我的意思。

“啊?什么意思?赎金不都是越多越好吗?”

“如果绑架的是富商的孩子可能是这样,但罗贝里安家不一样,按照巴霍德侯爵的性格,他的四个孩子在他心里应该都有各自的价值,而且是仅仅属于道具的价值,没有爱的成分在里面,所以没有哪个孩子是必须动用家族的一半财力来保住的。虽然话是这么说,那个把家族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自己的孩子被绑架后因为不付赎金被撕票,这种传出去十分丢人的事如果能避免还是会避免的。这意味着只要赎金勉强符合他对杰诺少爷的价值估计,他就一定会支付赎金尽量让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如果赎金过高对于罗贝里安家的根本伤筋动骨,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支付赎金。”

“哈!好一个‘优秀的父亲’,真是让我这个平民长见识了。”

“根据我在罗贝里安家掌握到的财政情况,杰诺少爷的价值大致在1万金币左右吧。我在杰诺少爷的房间里留下的勒索信也是写的这个数目。这个时间露琪亚夫人应该已经发现了那封信,在跟巴霍德侯爵商量该怎么办了。”

“哈哈!我已经能想象到侯爵大人捶桌子的画面了!”

1万金币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概念我不太清楚,但既然沃尔斯认为这是巴霍德侯爵肯定会支付的数目,那就说明我还有一丝得救的可能?

“这个小鬼竟然露出了一副可能会得救的表情,真是笑死人了。”

卡罗尔揪起我的头发,然后又对准我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脚。

“嘎啊!”

痛不欲生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这下你稍微明白自己的立场了吧!”

“别……别这样……我到底……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啊,我对你个人并没有多深的怨恨,要怪只能怪你生在罗贝里安家,是那个人渣侯爵的孩子。而且你长大之后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先替未来会被你欺压的人报个仇了。”

这个女人说的话根本就是乱七八糟!

“哈哈哈!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怎么样啊?你们贵族也最喜欢做这种事了吧,我可是被特蕾莎夫人踩过不少次呢!”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卡罗尔做的事无非只是在迁怒,但不管她多么不讲理,我也只能毫无抵抗地承受她的怒火。我已经明白了,跟她多争辩几句话只会换来更多的羞辱。

人的尊严跟活着比起来,其实是可以不值一提的。

我要忍耐……

要继续忍耐……

“卡罗尔,别做得太过火了,以防万一我们还需要他作为人质。”

“怎么了?沃尔斯?我记得你不是也被那个家折腾得很惨吗?就没有一点泄愤的想法吗?”

“有是有,但杰诺少爷本人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即使我对他泄愤心情也好不起来。”

“真是感人的主仆情呢!如果不是你一开始提出要绑架他的话我差点就信了哈哈哈!太好了呢杰诺少爷!你对沃尔斯的好得到了‘回报’哦!肯定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吧!啊,已经在流泪了,虽然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哈哈哈哈……算了,看在沃尔斯的面子上我就收敛一点吧。”

真的吗?她真的会这样放过我吗?

“啊,不要会错意哦,所谓收敛一点是指我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但难得的机会如果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可惜了?如果你能得救的话,今后还是能作为一个正常人生活的。总之嘛,我就让你先体验一下我曾经在罗贝里安家遭受过的体验好了。放心吧,你看我现在都还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对不对。”

卡罗尔的笑容是那么瘆人,我不知道卡罗尔在罗贝里安家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是能让她笑得这么恐怖的好事。

“总之,先拔掉你的手指甲吧,然后再拔掉几颗牙齿,为了防止你逃跑最好脚趾甲也拔掉?你看我连工具都带过来了,我真是个能干的女仆!放心吧,你还小,拔掉的东西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内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别、别开玩笑了,我……我还只是个8岁的小孩子啊。”

“哦,知道拿自己年龄来当挡箭牌啊,杰诺少爷真是聪明。不过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儿童教育要趁早吗?我觉得只有经历了相同的事,才能了解到温柔的可贵,杰诺少爷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很~温柔的贵族呢。啊,这么看来我还有当老师的天分?今后要不要朝那方面努力一下呢!”

不行了!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不管讲什么都没用!

“沃尔斯!求求你沃尔斯!看在我们相处的这几年的份上劝劝她!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的,我们一起生活的时间不是很愉快吗?”

“哈哈哈,杰诺少爷,主仆之间怎么可能存在朋友关系?你一直接受着沃尔斯单方面的服侍,那种关系才不叫什么朋友,至少沃尔斯从来不认为你是他的朋友,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是……这样吗?

卡罗尔的话让我如梦初醒,我和沃尔斯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我从一开始就把沃尔斯的服侍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没有对他做出过分的举动,但擅自把这种关系称为“朋友”不正是作为贵族的傲慢吗?

“……”

沃尔斯一言不发,基本等同于默认了卡罗尔的观点,以及她接下来的行为。就像是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场景一般,他转过身去打开了出入的门。

我绝望地注视着他离开这个房间,想要再说出什么挽留他,但喉咙里始终发不出声音。

不要……

我不要接受这个事实……

谁来……

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