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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不渡忘川 > 第36章 忘川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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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前传来,玉落摸到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心中顿了一下,她知晓孟婆汤喝下,便会忘却前世今生之事。

她回头,身后的一切事物,混成一片。她笑着,挥了挥手。

薛十七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忘川河畔的哭喊声,从未停歇过,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儿。

他知道,玉落心中的难过不会少于他半分,可她却笑着让自己离去。

恨,如何能不恨?

更恨不是旁人,而是自己,这个无甚用处的自己。心中道过一万遍爱她之箴言,却护不了她半分。

“姑娘,既已瞧不清身后之事,又何必执着。不如放下,饮了此汤吧。”

“多谢婆婆,曾在月和仙翁处听过,孟婆汤能忘却前世今生。饮下,便能再无烦恼,当时只是感慨此汤的神奇。如今,却不愿忘却。”

玉落的眼泪顺着面颊,滴落在碗中的汤内。她的双眼瞧不清,对面的人听到她的话,竟有些出神。

“姑娘,莫要误了时辰,快些去吧。”

玉落端起手中的茶碗,一饮而下。随后向前走去,脑海中的片段,逐渐闪过,继而消失。

她也逐渐融入那长长的队伍之中,不再有喜怒哀乐。只是,盲目地向前走去。

孟婆的目光透过面前的黑纱,看向那个少年。

忘川河畔,奈何桥边,什么样的人没有。有的泣不成声,有的愤恨不满,有的怨天尤人······

可那少年,只是静静地站在桥的这边。始终注视着那女子,直至那女子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的眼神之中有悲伤,但更多的是坚毅的目光。他们之间不是别离,只是相送,就好似还会再见面一般。

哎,孟婆长叹一声。

她又何曾不是那般的坚信不疑,又能如何?

长情殿内,姻缘树下。

她不曾输给这天地,只是输给了自己。

薛十七衣袖中的手,牢牢地握住那支玉笔,该来的终究要去面对。

“十七,玉落可是已入了轮回。”阿篱见薛十七怅然若失的样子,并未多说什么。

他拿过玉落的命簿,如往日一般翻阅。命薄上的字迹,开始出现变化,慢慢显示出,与原先完全不同的命格。

阿篱瞬间明白,为何刚才十七要自己单独一人,前去相送。原来并不是简单的告别,而是修改命薄。

“拿出来!”阿篱厉声喝道。

玉言坐在一旁,甚是不解。

薛十七拿出袖中的玉笔,放在案上。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应声道:“是我改的。”

“你是不是疯了!我同你讲过,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不得擅自修改。否则后果难以预料,甚至可能遭受天谴!”

“什么?”玉言夺过阿篱手中的命薄,打开看了看,“此生她便是一名普通的采茶女子。”

阿篱感觉一阵胸闷,缓缓开口:“而她,本应是山野之中的一只麋鹿。”

“这已经不似之前,帮公主改写那般,不是加一个将军或是太监的姻缘,就能够轻松蒙混过去的。你修改的是她的命格,她本不应成人,世代轮回牲道。”

“我知道。”

“现下,你当如何?没人知道,改命这种事情的后果是什么,或许你会死!”

“那个。”玉言这才反应过来来,“那个什么将军,什么太监?”

敢情自己在凡间的时候,那些个烂桃花,都是他们给加的。自己还一直好奇,这丽妃的行情也太好了些吧。

阿篱佯装不曾听见公主的问话,接着训斥着薛十七。

“你知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还这么一意孤行!”

薛十七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并不害怕那些。毕竟在许久之前,他只是一个凡人。

“阿篱,我只是觉得这对她不公。若修炼千年,一朝得道,只是为了做一个掌灯的仙婢,也无妨。但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打落凡间,做那千千万万年的牲畜。”

“那究竟为何要成仙?”

阿篱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问住了,这人平时对着自己,一句话总不超过十个字。谁能知道他心中,竟有这么多的话语,一针见血的见解,自己也是答不出所以然来。

“不公,你便能够随意更改命薄么?”

司命星君从殿外走了进来,白色的长须也跟着一晃一晃,看的出他来的颇有些急。那拂尘由上而下,打在薛十七的头上,薛十七见状跪在星君面前。

“星君,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不论是何结果,我都受着。”

星君拂尘一挥,阿篱的嘴正要张开,却被封住了。星君一个白眼略过阿篱的身上,转而看向那案旁呆坐着的女子。

女子下一刻,消失在殿内。

玉言在心中暗自抱歉,但若让司命星君知晓自己的身份。恐怕是下一刻,便被送去成婚了。

“你小子,不要说了。一开口便是星君恕罪、星君求饶之类的鬼话,此事太大,怕是我也留不下他了。”

司命星君摇了摇头,将薛十七扶了起来:“现下天帝正在踌躇其他的事宜,还不曾有时间追究此事。这司命殿你怕是待不下去了,若你愿意,我可送你去冥界,暂保一时无虞。”

阿篱在旁疯狂的点头,嘴巴依旧张不开。

“可,若我走了。天帝可会追究星君?”

“亏得你还有些良心,放心吧。若是天帝问起此事,我便会替你圆润过去,届时就说你已入忘川领罚。”

司命星君手中变出一块玉牌,交于薛十七:“你且拿着这令牌去冥界,找一位叫做平等王君的人,他自会帮你。不过这入了冥界,便不能够再回天界。”

“多谢星君。”

薛十七跪在地上,拜了三拜,便离去了。

直至殿内只剩下二人,阿篱的嘴才被解开。阿篱大口的呼吸着,向殿外望去:“星君也真是的,都不让我同他告别一番,日后再也没人陪我在这殿中了。”

“你一张嘴,话太多,还是封住清静些。”司命星君坐在案前,随手将玉落的命簿合起。佛尘一挥,那命薄便回到架子上去了。

阿篱瞧那拂尘,急忙捂住嘴。随后又小声地问道:“不知那平等王君是哪位人物,缘何会帮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