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悦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比起自己会不会被亲爹刺激，和这人同流合污似乎更要命。
就在这时，一贵妇人手拿着高脚杯，踩着高跟鞋，朝他们走来。
“好久不见。”
见来人，蒙悦收起脸上的笑，变得严肃正经：“老师，好久不见，近来身体怎么样？”
贵妇人温婉弯唇，似乎对蒙悦的态度有点惊讶，眼中闪过一抹异光。
“我以为当初你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很高兴。”
她一边说着，朝蒙悦举了下酒杯。
林姝然站在蒙悦身后——她故意后退一步，这里毕竟是蒙悦的主场，她怎么说，不能抢人家的风头。
还有一点，林姝然不是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她想起很久之前和司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有时会接到很多需要出席盛大场合的单子。
她足够聪慧，只听人们之间的推杯换盏，就能推演出这人内心。
面具人看得久了，也就失去了对很多事情的兴趣，林姝然还是喜欢回去跟大师姐待在一起，至少对方很直接。
她看不透大师姐——这世界上她看不透的人很多，不过其他人都和她没关系，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则她不会多插手别人的事。
关于蒙悦——林姝然本来是讨厌这人的，太热闹，而且很复杂。
她收起脸上的笑，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林姝然赶忙跳开，对方是个女子，嫩粉色的公主裙，此时一张小脸紧紧扭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这裙子我花了多大功夫弄来的！”女子手里还拿着高脚杯，杯中酒液只剩一半，她紧张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不行，你不能走，你一定得赔我！”
她抬头恶狠狠地盯了林姝然一眼。
瞬间被她身上的礼服吸引。
“这礼服，”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你自己的吧？”
林姝然：“？”
“我之前有听说过这礼服的设计师，是个老字号，做了十几年了，后来从商圈退出，经营自己的小作坊，不过名气一点不减——可惜手艺不错，却很久不做衣服了。”
林姝然身上礼服，是上次跟着蒙悦一起去钱淑那里定做的，她之前有问过价格，但蒙悦说她也不知道，不让她担心。
不过，这礼服说到底就是一件衣服，背后到底有怎样的门道、做衣服的裁缝有多么的厉害，这都和她没关系。
“这个，确实不是我自己的，是朋友送我的，怎么了？”林姝然看着她裙子上的污渍，心里计算着自己要赔的数额，“来算一下要赔的金额吧。”
她这个人比较直接，再说了，对方看起来也没有要斤斤计较的意思，这里毕竟是蒙悦家，她闹出什么问题也不好说。
“你不用赔我，”女子脸色瞬间一变，看着林姝然的眼中闪着金光，“我这裙子跟你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不过我有另外的条件。”
林姝然：“？”
“你现在方便吗？”她询问，问完之后朝人周围看了一圈，最后收回目光，“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帮我找个场子。”
林姝然：“？？？”
女子名叫楚悠然，据她所说，他们家和蒙家算是世交，这次过来，也是收到邀请，说蒙悦父亲想告诉他们什么。
“我小时候见过他们家孩子，”女子笑，表情比之前缓和不少，林姝然猜这是因为她通过自己的礼服，判断她不是什么简单人了，心里挺稀奇，“一个挺机灵的女孩，就是个性太傲了，不太讨人喜欢，估计以后要摔跟头的。”
蒙悦摔没摔跟头，林姝然不知道，但她和这人挺有缘分，没跟蒙悦打招呼——那位这时候正和自己的老师叙旧，她打断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楚悠然带着林姝然来到另一堆人中——几个人都是女孩，年龄看起来和楚悠然差不多，几个人嘻嘻闹闹的，聊得正欢。
楚悠然绕到林姝然身后，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林姝然偏着头看了眼她的手，眸色微沉。
大概猜到点什么，没有说话，只是不自在地缩了下肩膀。
这人估计是想借着她身上的衣服，给牵个线，顺便和自己交个朋友。
“哎，你们记不记得，上次咱们一起去有一家老牌礼服定制店，咱们在里面看到一张照片，你还问老板那人是谁的。”
她将林姝然拉过来，暗道了声抱歉，指着她身上的礼服激动道。
“我之前问过老板娘，她说自己有那人设计的礼服图片，我就趁机要了一张，那张礼服的样式，就跟这一样！”
听她说得极其玄乎，林姝然也有点心动，觉得自己能把这样的东西穿在身上，特别荣幸。
看着众人移过来的眼神，却也觉得有点夸张，有人紧紧皱着眉头，酸里酸气。
“哼，别以为我没见过，那位设计师可是大师级别的，轻易会出来做衣服？这也不稀罕，毕竟就是一件衣服而已，当时我妈也送过我一套，就是不知道，你这套衣服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哎，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臭显摆你那破裙子就不会说话了，谁不知道礼服贵呀？我这不是好不容易见到实物了，想让你们都看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意思，看看就看看，你那表情，哟，知道的以为你是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过来没见识的、的那什么！”
“你——”
……
林姝然笑笑，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挺有意思，正好不远处蒙悦冲她招手。
她跟楚悠然打过招呼之后，转头就走。
“那人来了，”还没到跟前，蒙悦移开目光，朝一个方向看去，眼神倏尔变得锐利，“江绸，我挺好奇，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林姝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定睛一瞧，眼神飞快移开，手握拳头抵在口前。
“她怀孕了。”
蒙悦惊讶地看着她：“真的？！”
林姝然发射鱼雷：“你家的。”
蒙悦表情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嘴唇撅得好像能挂油壶，眼中闪起嗜血的光。
“几个月了？你之前说是我家的，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话，我现在过去，绊她一脚，把她孩子流了的几率有多大？哎，林姝然，你走什么？你别跑！”
“蒙悦！”
没等蒙悦追到林姝然，后者就先被人叫住。
叫住蒙悦的是个男子，看模样大概和他们差不多，有点青春男大的气质，看上去很阳光。
阳光的大男孩看到蒙悦，表情却很难看。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男子说，“你当初逃婚就算了，为什么要跟我爸说我出轨？”
蒙悦：“……”
“你知不知道，我爸为了查我的事，折腾了多久么？你凭什么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走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蒙悦心说，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污蔑这人说他，就相当于在逃跑时，谁他妈还有时间注意路边种了几棵树什么种类的。
不过，那时候，蒙悦是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机缘巧合，还会回来。
“那什么，事情发生就发生了，你现在再问我也没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大男孩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她。
“唉，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当初咱俩的婚约，那完全是老一辈脑子一热的产物，也没经过咱们谁同意，你说是吧？”
对方脸色依旧难看得要命，蒙悦心里也累了，心道，自己出生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哄过谁呢，结果今天就给破了例。
想着，心里也气。
“那什么，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男子没说话，林姝然帮他说了：“他没有，且他想和你重归于好，就是脸皮薄，希望你主动开口。”
话说完，林姝然清了清嗓子，无视两人投射过来奇异的目光，继续道。
“另外呢，这人还想小小地利用一下你的愧疚心理，企图从你这里获得更多的好处。”
她语气舒缓，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不屑之情，最后说道：“好了，我点到为止，否则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形象，既然是两位的陈年旧事，就应该两位当事人自己解决，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林姝然转身朝一旁摆满餐点小吃的长桌走去，冲着两人摆了摆手。
走得远了，她才掏出口袋里“嗡嗡”颤动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
“我们上次见过，”对面是一道好听的男声，是韩愈清，“就在警局门口。”
林姝然思绪被他的话拉回，想起那天在警局门口遇到的高冷男子，眉眼间喜悦荡然无存。
“我还是觉得，这事你去说比较好。”
“什么事？”
“你认识夏秋么？”韩愈清顿了下，“你应该认识的，她和别人提起过你，说了很多，和她这个人挺不符的话。”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