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医院急救室门口等了一个通宵，等到天边鱼肚白刚刚亮起的时候，急救室顶上的红灯才终于暗下。
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取下口罩，看了眼等在门口长椅上的两人。
“患者已经过了危险期，没事，虽然烧伤的地方暂时可能无法修复，但人性命是保住了，可以放心，不过怎么就你们俩人？”
说完，医生轻轻松了口气，她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几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怀疑。
“这个，”楚丰临一夜没合眼，这时候脑子懵懵的，听医生这么问，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停顿几秒之后，才回答，“她家人估计不在这边，医药费我们暂时垫着。”
那医生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表情肃然，最后摆摆手，提醒他。
“有身份证么？可以查一下这女孩的身份证，说不定能便宜一点，还有，我看你们样子，和这女孩什么关系。”
楚丰临被噎了下，还没说话，周繁抢过话头。
“我们是市局的，那女孩和我们正在查的一个案子有关，医药费可以报销，您放心，她坑不到我们头上。”
听她这么说，医生表情明显放松不少，她摆摆手：“没事，只是这女孩太可怜，烧伤的恢复得一些时间，医药费缴了就算了，我们这边护士会看着点，你们，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周繁道了谢，转身离开，两人昨天是跟着救护车一起来的，在这边待了一下午又加一晚上，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正好赶上早高峰，街道上车水马龙。
两人在医院旁边摊煎饼的大妈处买了早餐，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大妈正是之前在他们警局门口卖东西的。
“大妈，您咋上这煎饼了？本来不是在警局门口么？”
大妈将勺子放到桶里，也是没想到自己能在医院这边碰到熟人，“嘿嘿”一笑。
“这不是错峰么？你们警局那边的时间要迟一点，大家每次上班的时候差不多都快赶上整点了，我去那么早也没人呀！”
“不过，我也不是没去早过，有次我就早去了半个小时，结果没想到那天你们出外勤，我一直等到上午快十二点，还是没把人等过来。”
大妈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抿紧了唇说不出话。
“也是那一次之后，有人建议我多跑几个地方，”大妈笑笑，又有人过来买煎饼，她确定了种类，然后手上又开始动作，“反正呢，我就是退休之后闲不住，出来给别人摊煎饼赚个零用钱的，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累。”
两人站在一边，一边吃煎饼，一边听大妈唠唠叨叨说一些自己的家事。
煎饼吃完之后，两人收拾收拾回了警局，重案那边来了消息，说当初潦草结案的案子有了新头绪，希望他们配合调查。
“当初那个案子，”这两天他忙着查信件的事，当初的问题基本上都忘光了，这时候再提起来，两人还得重新看资料。”
周繁当时亲眼目睹了身为线索的女人自杀，所以记忆犹新，她揉了揉太阳穴，问来人。
“说重案组那边有了新发现，发现什么了？我记得当初作为线索的女人死后，就没别的线索了吧？”
来找他们的是一个戴眼镜青涩模样的男警察，不是他们这边的，周繁猜这人刚刚从成堆的数据中脱身。
他的黑眼圈太明显了。
“我们去了作为线索的女子家里，”男警察道，“她家人挺难对付的，我们队长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她家里挖出点线索。”
男警察将线索照片的复印件递给两人。
“这是在杨平家里发现的东西，是连城市医院的就诊记录，精神科。”
“精神科”三个字一出，三人当即一顿。
沉默下来。
“这么说，她之前说的话都不作数？”周繁差点要骂娘，她定了定神，最后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呢？你们队长有什么想法？”
“精神病这个线索存疑，我们看了单子上面的消费金额和时间，实在想不通，她当时不过刚刚大学毕业，哪里来的资金承担起来连城的路费和住宿费的？”
周繁看着手上黑白照片中的单子，眸色渐深。
“学校那边的补助呢？他人赠予？”
“查过了，当时他哥哥不是要求咱们警局好好查查他妹妹的死么？”
男警察顿了下，舒了口气，继续说：“挺烦人的，不过好在，他妹妹的生平我们查起来毫不费力。”
周繁抬头看他：“查到什么了么？”
“有，她大学时候，一个街头活动，我们查了杨平的通讯记录，查到她和那个人的聊天有点奇怪，感觉不像是普通的陌生人。”
楚丰临这时候脑子才转过来，他问：“不像普通的陌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杨平加那账号的时间不过几天，但他们聊的话题有点太过火了。”
楚丰临没搞清楚他话中的“过火”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事有蹊跷。
“男的女的？”周繁问，“跟杨平聊天过火的那个人，是男的女的？”
“女的！”男警察回答得很快，他看着周繁，眼神好像找到了救世主，“就是因为她是女的，我们才觉得事情蹊跷。”
“呵！”
闻言，周繁轻笑一声，她推开桌子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跟男警察问了一句。
“你们是现在卡在这个问题么？”
男警官摇头：“我们组里也有人提说，正因为是女孩子，所以才能降低警惕。”
“当然，这只是一条线，让我们卡住的地方不是这儿，是她说她男友，不管是不是前的，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们先知道她和之前那嫌疑人的关系。”
男警官说得有点头大，他喘了口气才继续说：“我们想知道，她过来翻案的心理动机，就是，什么促成了她到警局闹这一出。”
楚丰临摇头：“这可不好查，她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