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缩了下手，她双唇微微张合，目露惊讶，看着一向严肃的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她后退一步，抬头看了男孩一眼，双手情不自禁地发着抖，眼神空洞。
半晌开口。
“我知道了。”
察觉到夏秋目光，男孩抬头，脸上表情淡淡，但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后，嘴角挤出一抹笑。
他压了下头，半张脸藏在阴影中。
那表情好像在说：看，你怎么都奈何不了我。
胸中猛然升起一股熊熊烈火，夏秋攥了拳，即使两个老师一左一右拦着，也没有用。
她冲到男孩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可惜这一拳终究是没打下去，几人眼疾手快，飞速又拦住了夏秋。
最后事情以夏秋被老师拉走告终。
课间，夏秋坐在位置上，看着自己花了大价钱在书店买的试题和卷纸，鼻子又酸起来。
叩叩！
“名额的事，”站在夏秋桌前的，正是之前在走廊上堵她的人，男孩依旧是得意的笑，“你不用太焦心，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闹，不过只要你下一次月考成绩达标，学校应该会给你其他补偿。”
夏秋坐在座位上，似乎没听他说话。
半晌才开口：“老师把名额给你，是因为你背后有人，不是因为你的成绩，对吧？”
“当然，不是，”男孩笑嘻嘻的，看着夏秋脸上愁苦的表情，被取悦了，“我的成绩比你可差远了，但没办法。”
刺啦——
刺耳声响突兀响起，夏秋移开椅子，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你有完没完？！靠着肮脏手段拿到竞赛资格很骄傲么？用得着在这一次两次炫耀？”
夏秋瞪他一眼，眼中满是泪水。
对她来说，竞赛的名额相当于一次在高考中加分的机会，要知道，作为一个人一生中难得几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能在高考中加分，简直如虎添翼。
所以，夏秋挤破了脑袋也要拿到这机会。
这也是她脱离那个地狱一般家庭为数不多的机会，是她向上爬的通道。
“看你现在这样，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男孩在她身边坐下，终于说明来意，“这个名额，其实我也不想要，但我爸需要我拿出点成绩。”
夏秋瞳孔一缩。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男孩，要不是自制力惊人，估计又要动手：“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告诉我你是有难言之隐么？”
“不，”男孩说，“我想跟你打个商量，我可以追你吗？”
夏秋一瞬间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以为这人是在跟她开玩笑，她定了定神，才终于恢复理智。
“你开玩笑的吧？”
“没有，”男孩认真道，“我是真心想跟你交往的，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认识。”
所以就抢她的名额？
想着到嘴的鸭子扑腾扑腾就飞走了，夏秋想把这人杀了的心都有。
“不行！”
顶着这人满是期冀的眼神，夏秋内心烦躁。
“我不会答应你，”她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你不用这样，这个名额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拿到这个名额，究竟是靠自己的成绩还是其他手段，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技不如人，我认了。”
夏秋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前方虚空。
她说了谎。
其实还是在乎的，想到之前自己伏案刷题到日子，夏秋十分不甘。
但那又怎么样，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夏秋故作洒脱。
“我认真的，”男孩再次正经地看着她，黑瞳中满是真诚，他甚至举起自己的手，“我发誓，要是我撒谎骗你，天打五雷轰！”
夏秋拉下他的手，并不做反应，只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不可能答应你，”夏秋拒绝得毫不客气，“你抢了我的名额，就是抢了我的名额，这一点，改变不了。”
说完，重新坐回座位，低垂的头散发着抵触的信号。
男孩看她这个样子，也没再自讨没趣，抿了下唇角，转身离开教室。
夏秋看着自己的书。
想着要不等放学了，到学校的二手书店看看，能不能把这书给卖出去。
放学。
学校门口东边有一户人家，开着一家文具店，有时候会应来买文具的同学需求，从市图书馆带一些书。
书大多是原价，再加上老板收的费用，一本书价钱差不多能卖到四五十，对于学生来说，实在太贵。
有人就跟老板提议，让他在商店门口挂个牌子，可以收一些学生们不用的书，二次售卖，价格便宜点。
老板当即采纳这个意见，动作迅速，十几分钟之后便出了个牌子，架在门口。
那个提建议的男生当即将自己买来还没用的书给出了。
男生走后，老板拿着书站在原地凌乱。
一时间竟分不清，给我点子的和占我便宜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故事是当时夏秋第一去卖书时那老板告诉她的，那时候文具店里顾客不多，几个女生围在老板身边，跟他商量想要的书。
老板笑嘻嘻，就把这故事当笑话给讲了。
夏秋拿着竞赛书找到老板：“这是全新的，这两本写了些，能买多少。”
文具店的老板是个挺文气的男子，戴着副无框眼镜。
之前夏秋来这边时，曾经听过不少人在背后讨论这老板的年纪，不怕社死鼓着勇气上去问的人也不在少数。
后来得知，这老板已经结婚，老婆就在他们学校当教师，两人感情不错，有过来买东西的人甚至看到过两人黏糊糊在聊天。
甜死个人。
不管怎么说，这老板算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再加上他之前积极听取顾客意见这一点，在常客口中也混了个不错的口碑。
“你这书？”老板拿着九成新的书翻了翻，眉头紧皱，“你确定要卖，这书可不好买，不止是版本，还有价格，花了不少钱吧？”
夏秋点头。
但她必须得把这本书卖出去，否则她接下来半月得喝西北风，夏秋揉着脑袋，烦躁点头。
“行吧，我给你开的价钱高一点，也帮……”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十分豪气的声音直接打断。
“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