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手指间捏着新的签，抬手在面前，缓缓道：“天机不可泄漏，小姐姐的签子，说好不好，说差也不算差，或许我们能相遇，你的命已经改了。”
方与鸽猝然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也不知道她在对谁说。
盲女没再理会，开始给剩下两人看签，那两人本就没打算从盲女这儿得到什么，听着她的话也只是听个响，并没有往心里去。
三人掏钱打算离开时，方与鸽依旧不想罢休，她将二百五十块递出去。
身后有路人经过。
“呀，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首卦半价？全价是五百，半价不就是二百五？”
“就是，这不是骂人的话吗？我可看她好一会儿了，就一个人待着，一个来算卦的人都没有！”
“这谁会愿意来呀，大家赚钱都不容易，花钱肯定是要图点什么，谁会花钱找骂呀？”
“还能有谁？傻子呗！”
……
方与鸽的手指微微蜷曲，她朝说话之人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又听盲女道。
“怎么样？按照我给的优惠吧？”
“我……”
与她同行的女孩胳膊碰了碰她，侧着手和她咬耳朵。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说，“咱们现在，远离故乡来到这里，谁赚钱都不容易，能省则省吧！”
方与鸽纠结片刻，最终点点头，最后还是只给了两百块钱。
盲女收了钱后，细长白皙却带着明显伤痕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币，抬头“看”道。
“小姐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她说得缓慢，声音甜嫩，却没有特别明显的感情，像电子音，“如果你希望的话。”
这话说得太过邪乎。
方与鸽心里还念着学校老师课堂布置的作业，和自己未来的发展，并没有过多关注，只当她在忽悠。
三人回到学校宿舍。
“对了，与鸽姐，之前我听说校外有工作室招你，还是个样貌不错的帅哥，你什么想法？”
方与鸽停下画图的手，从各种各样的元素中收回思绪。
她垂着头，不语。
想起之前男人和自己谈话的内容。
“方小姐，我们工作室对你的作品很满意，咱们也合作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我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合同的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工作室的风格，这或许是你们这些搞艺术的通病，总是太过于理想主义，再回去想想吧，三天之后，我等你答复。”
“最后给你一句忠告，就现在市场上出名的搞服装设计的工作室，我们invincible绝对排得上名号，你拒绝了我们，我可以保证，以后在这一行，没人再敢用你！”
……
方与鸽揉了揉大阳穴，有些头疼。
“我拒绝了。”
“什么？！”室友大吃一惊，双手抓着栏杆朝方与鸽看去，惊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怎样好的前程？！”
“方与鸽，你是傻子吗？”室友表情严肃，“你知不知道他们工作室的offer有多难得！？”
方与鸽看着自己的室友，眉头紧皱。
“他们工作室有什么好的！不过是靠重复的灵感发家，连基本的发展目标都没有，我不喜欢，那不适合我。”
“适合？！”
听她这么说，室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心中涌着怒火，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方与鸽，你跟我说适合？”她轻轻喘着气，笑得断断续续，癫狂一般，“你知道么？我来到这里，我和你成为同学，我付出了多少？我付出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未来能过得更好吗？”
“只要能赚钱，只要能赚钱，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那些梦想与理念什么的，方与鸽，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说完，几乎是跳着下来了，快速收整了下桌子上的书本，拎起书包走了。
整个宿舍，只剩下方与鸽一个人。
她看着桌子上自己花费大量时间心血赶出来的稿子，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之前男人的威胁，和室友的话。
“方与鸽，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烦躁地揉着头发，正苦恼间，手机铃声响起。
“与鸽，在干嘛呢？”
“肖先生，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方与鸽暗暗吃惊，“您不是，我之前给来谈合同的人说了自己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之前拒绝了他们工作室的邀请，这人是工作室老板，不知道以后该怎样相处？
“没事，是我手底下人做事不妥当，”电话里的男声安慰她，“他们有些心急了，怎么能那么说话呢？”
闻言，方与鸽心里忐忑消散大半，也不再紧张。
“是，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但是、但我不是说你们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不合适。”
对面连着“嗯”了两声，声音低沉悦耳。
“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我理解你，你在事业上有自己更高的追求，这点很好。”
听他这么说，方与鸽心中沉积许久的委屈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顿时喷涌而出。
她小声抽泣着，一边哭，一边对着电话诉说自己不被理解的痛苦，渐渐的，声音也明朗起来。
“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说这么多没意义的话。”
方与鸽将心中积攒许久的愁苦发泄出去之后，终于找回了点理智，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
“现在有时间吗？”通讯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介意方与鸽满是牢骚的打扰，反而耐心听完了她所有的话，最后柔声道，“我想请你喝杯咖啡，就算替我的下属跟你道歉了，可以吗？”
方与鸽愣了下。
她没想到，男人不仅愿意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去听她发牢骚，还愿意请她喝咖啡。
心中顿时升起无限的内疚，她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被称为肖先生的男人开口，“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你不用多想，我想请你喝咖啡，是对你这个人有兴趣，也算想找机会跟你道个歉吧。”
“还有就是，我觉得你的想法，如果付诸实际的话，或许会有很大的意义。”
闻言，方与鸽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