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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妇女围着个红头巾,一身黑蓝色的棉袄,上面打了几个补丁。

这再正常不过了。

老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个时代的人大都十分节俭。

但她身上的衣服明明是黑蓝色,但是却脏的发亮,尤其是袖子和衣服两侧,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洗衣服了。

胸前还有食物残渣之类的东西。

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浑身也脏兮兮的,脸上灰呼呼的。

穷是一方面,但是懒又是另一方面。

有的人虽然穷可是爱干净,身上的衣服甚至洗的发白。

中年妇女把孩子往位置上一塞,跳着脚,指着陆母咒骂。

陆母还真不怕她。

这人就是个纸老虎,只敢在旁边跳脚,无能发怒,却一点都不敢靠近。

“哎呦喂,大家伙快来看呀,他们瞧不起乡下人啊,没有乡下人,你们连饭都吃不上......”

这妇女直接坐在车厢的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可愣是没人理她,只是凑在边上看热闹。

她还以为这是乡下呢,一言不合就道德绑架别人。

“怎么了怎么了?”列车员听见车厢里吵起来了,过来询问。

谁知那女人直接站起身来,就像没事人一样,抱着孩子坐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一脸心虚,应该是怕列车员把她赶下车。

这事结束的,真虎头蛇尾的。

陆母还没发挥呢,敌人就认输了。

列车员也不是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见没什么事很快就离开了。

陆母也随之抛在脑后,如果她真因为这事介怀,她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可就没了。

但不代表陆母不报仇。

等到了中午,大家伙都饿的不行。

“这位同志,脚收一收,盒饭,卖盒饭...”推着小餐车的列车员询问。

“妈,我想尝尝火车上的饭。”

“行,云锦,老陆,你们吃不?”

父女俩齐齐摇头。

“同志,麻烦给我们来一份盒饭。”

“西红柿鸡蛋盖浇饭、白菜炖肉盖浇饭,要哪个?”

“要白菜炖肉的。”陆云涛说道。

“好的,一份白菜炖肉盖浇饭,5毛钱,加2两粮票。”

陆母数了五毛钱和一张2两粮票给列车员。

陆云涛已经迫不及待了,车厢里的饭菜味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应该还不错吧。

“爸妈,姐,你们真不吃?”

三人齐齐摇头,“你吃你的,我们吃馒头就行了。”

陆父站起来,拿着水壶,去车厢连接处接热水。

陆云涛这才低头看向饭盒,里面放着四五片猪肉,其余的都是白菜,卖相也不是那么好。

他夹了一筷子,有些失望,这菜做的还没妈做的好吃。

但是既然已经买了,就没有浪费的道理。

那女人又开始作妖,噗嗤一声,“哎呦,四个人要一份饭,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陆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包裹里拿出三个馒头,陆云锦从包裹里拿出一罐肉酱。

“啵~”陆父拧开了盖子。

一时间,猪肉味混着香油味只往人鼻子里钻。

这可比饭菜的味道还香。

吃着硬的能崩掉牙的干饼的旅客,手里的饼瞬间就不香了。

只能闻味继续咬一口饼,给自己洗脑,他现在吃的就是馒头就肉酱。

只见陆母掰开馒头,挖了一大勺给陆云涛。

然后又在馒头上抹了一大勺,油汪汪的,肉眼可见的大块肉肉铺了馒头一层,她递给了陆云锦。

陆云锦也帮着陆父陆母抹了一层肉酱,然后合上两半馒头,中式汉堡就成了。

觉得干了,时不时的再喝上点水。

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妇女又被气的憋红了脸,毕竟她是舍不得放那么多肉和油做肉酱吃。

“嗯嗯...”

“妈,您做的肉酱就着馒头可真好吃。”

“可不是,用料十足,怎么可能不好吃。”

“你妈的手艺一直都这么好。”陆父也夸赞道。

那女人气的胸脯一挺一挺的。

“娘,我想吃肉。”

这女人可是找到了出气口,当下就是两巴掌,“吃个屁啊,你是啥条件人家是啥条件,谁让咱家穷呢,还想吃肉,吃屎去吧。”

女人一句话恶心的车厢里的人都没胃口吃饭了。

“我说大妹子,这大家都在吃东西呢,你说这么恶心的事干嘛,真是晦气。”

一位大娘不开心的说道。

“就是,真没素质。”

“拿孩子撒什么气呀。”

不少人也跟着附和了两句。

这女人又悄悄的不说话。

有些人呐,就是欺软怕硬。

“下一站,锦州站马上就要到了,要下车的同志可以提前准备了。”随着列车员的大喇叭。

要下车的人们都动了起来,开始一点点往出入口挪去。

不下车的人找准空子,趁着位置空了,坐上休息一阵。

“东西都拿好了吗?”

“拿好了,妈。”

随着火车的鸣笛声,大约过了几分钟,火车停稳后,列车员打开车门。

上车的人和下车的人挤成一团,这要是没点技能,车都下不去,还会被挤进去。

而窗户,又成了上下车的出入口。

陆云涛跟个猴一样,从窗户上翻出去,又接手行李。

陆母三人跟着人流挤出车厢。

.......

西北农场。

“快点干活,别偷懒,下工前要是干不完,就别想吃饭。”

管理人员甩着鞭子怒骂。

其实并不是一定要管理他们的,只是这里的领导不好说话。

当然,只是对来农场干活的人。

郑云帆的手已经冻僵了,穿着不怎么厚的棉衣,冻的瑟瑟发抖,脚上还穿着单鞋,无疑是一种折磨。

西北的风刮起来呼呼的,还卷着灰尘,不一会人就灰头土脸的。

他来到西北农场不到三天,可这三天度日如年,郑云帆无数次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他还是咬牙撑着。

十五年,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十五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的人家里还会给寄来一些衣物,虽然会被领导克扣一些,但是好歹还有一部分能到手。

可他呢,来的时候穿的啥,现在依然穿着啥。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他却连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

“快点干,磨磨唧唧的,像什么话,还连累我在外面受冻。”

其实这人也不是一直站在外面监视他们的,只是时不时过来巡查一下,咒骂几句。

但是如果被他逮到偷懒,绝对会下狠手,还不能请假,看大夫那是想也别想,除非你快病死了。

郑云帆被风吹的皲裂的脸庞划过两行热泪,风一吹,脸被冰冷的咸泪刺的生疼。

他用袖口擦了擦,继续拿着铁锹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