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况且她们之前对安安很好，安安身为这个孤儿院最小的小孩，身上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她们这些姐姐都不自觉地宠着她，而安安活泼可爱嘴特别甜，她们更是喜欢的不行。
可以说是全院的团宠。
所以这次安安才这么伤心，并且说不理人就不理人，傲得很，板着脸听她们哄了半天才松口。
不过这一松口就没事啦。
不一会，小孩子们就嘻嘻哈哈的闹成了一团，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
温止楠笑了笑，扭头看向灵灵和锦锦。
两个小女孩靠坐在一起，若无旁人地看着电视，一点也不在乎这边的嬉笑和吵闹。
两张小脸挨得很近，却天壤之别。
锦锦的脸极美，不过六岁，就能看出以后绝对是个美人胚子，气质也极佳，只一件普通黑色棉衣都穿出了富家千金的视觉感。
她敢说，自己活这么大岁数，无论现实里还是电视上，都没见过比她更绝的女孩子。
而另一张脸就太平平无奇了，甚至可以说，有点丑。
在锦锦的脸旁，更是惨不忍睹。
暗黄有点偏黑的皮肤，微凸厚唇，更致命的是，肥厚的眼皮压着一双小眼睛，还偏偏印上了一个深红到发黑的胎记。
小小年纪，让人连可爱都难以夸出口。
可就是这颜值、气质、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人，却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玩到了现在，形影不离。
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对，是两年前。
那天，她和兰姐去河边洗衣服，看见两个乞丐一样的小孩，趴倒在河边。
抱回去洗干净，发现有个这么漂亮的，还怀疑是哪家有钱人的宝贝女儿走丢了。
最先醒来的是灵灵，说话都没什么力气，语气倒激动，说自己是从山里跑出来的，家里人有弟弟，总是打她，实在受不了，就和锦锦一起跑出来了，跑了好久好久。
她和兰姐安慰了一番，就问起锦锦。
结果，灵灵才回了一句，锦锦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锦锦就醒了。
她脸色苍白，模样又好看，还以为是个娇弱的，结果语气倒出乎意料地平静。
说是自己灵灵的堂姐，家里也重男轻女，不是打就是骂，还想把她嫁给村长流鼻涕有暴力倾向的傻儿子做童养媳。
她太害怕了，干脆和灵灵进了山，跑了出来。
这里重男轻女成风，她这么漂亮，有这种境遇也说了去。
都是可怜的娃。
这里本就是孤儿院，她就和兰姐干脆收养了她们。
最开始锦锦和灵灵还是会演的，灵灵虽然调皮，但也会帮着做些小事，不会欺负其他小朋友。
可不知什么时候，灵灵开始欺负小孩子了，且越来越过分，越小越单纯懂事的越爱欺负。
最开始，她只以为是灵灵太不懂事，或者是天性中有点恶。
然而，小孩子的小动作怎么能骗过大人呢？
锦锦……
“妈咪，你看我做什么？”
温止楠惊醒，对上锦锦的眼睛。
她含着一抹笑，眨眼看她，明明是笑着，却让温止楠心一抖。
“没，没事。”她勉强扯了个笑，移开视线，看向安安她们。
算了，她和兰姐教育不了这种小孩。
反正她已经上一年级了，等这个寒假过了，就又会回县里的孤儿院去。
让那边更专业的人教去吧。
真没意思。
锦锦挑眉，扭头接着看电视。
“…不，呜不要砸……”
宋乐无奈地睁开眼睛，身体被一双小手紧紧抱住，耳边传来带着哭腔的呜咽声。
抬眼看去，小女孩瘪着嘴，白嫩的小脸在月光下泛起一片水光。
闭着眼睛的。
唉。
宋乐抬起爪子擦了擦她的眼泪，轻轻在她的手臂上拍拍。
直到小女孩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才慢慢停下。
黄白色爪子在月光下，每一根毛毛都清晰可见。
宋乐静静看了很久，闭上了眼睛。
之后几天倒是平静，安安和星星她们这些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跳绳、过家家、老鹰捉小鸡……
安安还总是要把宋乐叫上，过家家就要他当家里刚出生只会哇哇叫的小娃娃。
跳绳就把绳子挂他脖子上，当支架。
老鹰捉小鸡就让他当抓鸡的坏蛋老鹰。
……
宋乐还是第一次玩，或许是狗的身体真有点影响，明明游戏很幼稚，他玩的倒挺开心。
而锦锦和灵灵从不参与，两个人坐个凳子，看天看地看电视剧，偶尔看着她们玩游戏。
日子平静又快乐。
直到，那一天。
也就是安安生日的那天。
天骤冷，夜里突然下了雪，第二天，窗外白茫茫一片，雪飘如鹅毛。
“哇～这是什么？这是雪吗？”
“这是雪，电视剧里雪花诶！”
“哇哇哇，下雪了下雪了！”
小朋友们从生来就没见过雪，更何况是这么大的雪，全部失控地跑了出去，开心地转圈圈。
“这天这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雪了？”
刘兰叶拦不住人，又怕小孩子受冻感冒，拧眉冷脸：“就知道瞎跑，都这么大了，冷热都不知道。”
温止楠望着雪花，眼里含笑：“我来这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今年的雪太大了吧。”
她也不忘安抚刘兰叶：“小孩子就爱玩嘛，第一次见雪兴奋很正常，我看着她们玩一会，过会就带她们进屋子，不会有事的。”
刘兰叶没她这么有情调，轻哼：“最好没事。”
“行，你看着她们，我去烧个火把火箱整出来，还好我们准备的柴火多，不然这鬼天气，冻死吧。”
那的确。
这边的孤儿院，这两年才正名呢，之前只是她和刘兰叶两人经营的自费三无产品。
现在就算勉强正名了，也是因为这穷地方多山，太多弃婴了。
县里忙不过来，让她们帮忙带到六岁，等孩子有点自理能力，再送往县里。
给了些经费，但太少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不能缺了营养。
所以，她们省着电、水、煤气，就地去山里捡柴火，用来做饭烧水。
前两个月才捡了一波，现在一楼放满了柴。
温止楠伸出手，接了片雪花，眉眼温柔。
足够过这个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