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与血色不断交织，时光与岁月缓缓流淌，一晃眼又是半月已过。
破晓关，城墙上。
隋文杰眸光凌厉，一举一动皆是一股铁血之威，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近日以来的关于前线情报。
因靠着问虚境修士数量远胜妖族，故而占据上风，修士大军已将兽潮杀退至破晓关万米之外，前方大地早已山河破碎，一片荒凉。
破晓关中修士早已齐出，无论是不擅长于杀伐的修士，亦或是修为薄弱至筑基期的修士，皆是神色哀悼，奔赴前线。
其实早在五日前，兽潮退去的那一日，人族修士便已取胜…
可战场上的那股滔天煞气，不断影响着众人的心神，甚至令不少修士隐隐有着火入魔之征。
再加上破晓关时不时会回来一些身躯残缺的修士，携带着染血的衣物，亦或是破碎的法器、灵器。
他们在休整一段时日后，又毅然决然奔赴前线那宛若绞肉机一般的战场。
煞气的影响，身边人的逝去，军勋点的诱惑，人族修士已经杀疯了…
“这就是战争…”隋文杰深深一叹，情绪异常低落，他视线望向远方，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战争已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哪怕兽潮退至妖域深处，人族修士依旧不会停下追杀。
如若有恢复理智者退缩一步，后方那些被煞气所影响、亦或失去亲人的修士，恐怕…
不过好在有那座古怪大阵隔绝了此方世间。
“师兄，东方尘一行人出现了，现已深入兽潮腹地，应该是见此战大捷，欲要抢夺军勋点。”
有一名男子沉声开口，眸中有着一抹不甘，“兽潮已退至那处金色大阵边缘，而东方尘他们这个时候出手…”
“没事，让他们杀，等兽潮杀完后，看他们怎么处理。”
隋文杰神色平静，目光凝视远方，那些修士已然是杀疯之姿，你东方尘就算实力再怎么强悍，待兽潮杀光之后，恐怕难以独善其身。
“是！”
男子低头道，目光露出的那一抹崇敬之色毫不掩饰。
眼前这位师兄，指挥数万修士大战，这一月来可谓是井井有条，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甚至在他的指挥下，伤亡比例也是微乎其微。
就在十日前，妖族派出一名问虚境前来破晓关刺杀隋文杰，由此可见，后者的指挥能力是有多强，能令妖族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只可惜，前线战场师兄已经指挥不动了…
男子面露一丝惆怅，前线修士已然杀疯，命令也早已抛之脑后，而他在离开前线时，看见的那最后一幕…
似是一名女子爬在尸山之上，宛若疯魔状喊着“哥哥”二字…
“流星宗全员死绝。”
凌月突然出现在虚空之上，她浑身都染着鲜血，一袭红衣愈发血红，目光冷漠到了极致，周身杀意如潮汹涌，不知杀了多少妖兽…
“那只化形妖呢？”
听到流星宗全员死绝，隋文杰心中毫无波澜，而是问出了在战场中的弥天，后者在战场上那无人能敌的一幕，令他胆寒。
“一名问虚境巅峰的白衣男子，拉着他自爆了。”
凌月轻声开口道，言语中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对待世间皆是漠然，但她的眸中有着一丝敬佩。
能修炼到问虚境巅峰的修士，绝无任何意气用事者，而那名白衣男子，能够舍去自身一身修为，就为了阻拦弥天，这一点值得她尊敬。
“死了吗？”
“不知。”
听到此番言语，隋文杰目光缓缓遥望前方而去，事已至此，他也做不了什么。
之所以能够将众人凝聚一起，还是依靠着玄天之名。
“师弟，你前去前线统计一番伤亡，将他们的信息与背后的宗门，全部记下来，一个也不能落下。”
隋文杰话音冰冷，宛若刺骨寒风吹过，让身旁的男子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至于流星宗…待回到天行界域后，我会禀告于师尊，将其收入我惊鸿圣地麾下。”
“是！”
……
随着男子的离去，凌月也是骤然消失，只留下城墙上独自一人阖眼静站的隋文杰，整个世界恍若都变得异常的压抑。
突然，隋文杰缓缓睁开了眼，双眸流光微动，眼中充斥着一抹血色。
这仿佛不是一双属于生灵的瞳孔，没有任何的情感与神采。
此方世间在他的眼中已经是另一副景象，没有血河流动，没有煞云翻腾，没有皓日与星空，没有灵气密布于天地。
有的只是犹如一双万里高空之上的眸子，俯瞰大地而去，血色大地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河，皆在眼中。
此方世间彻底变了，变得无比简单，变得无比淡然…
这也是他为何能指挥一场大规模战争的原因，正是这双被世人誉为“窥天机”的眼睛。
整个修仙界只有两个人拥有，一个是屹立于仙道绝巅，站至寰宇之上的天机门，门主。
另一个便是隋文杰。
此时，隋文杰的视线已然来至了那座金色大阵边缘。
在那，有着如潮水般退去，瞳孔中带有惊惧之色的妖兽。也有眸中充斥着血红之色，周身杀意惊天的修士。
而就当妖兽触碰到金色大阵，察觉到此地不可逃脱后，那一双兽瞳便被浓郁的绝望所充斥着，一股凶悍的气势猛然爆发开来。
有修士反应不及，险些被这来自妖兽的临死反扑所撕碎，但还是缺失了一条手臂…
也有一位脸色白净的少年，趴在一处巨大的坑洞中，嘴上大喊着“师兄”…
远方，东方尘眼露嘲弄之色，时不时打出一道术法轰至兽群中，引来不少修士侧目，似是在说，等他们杀完妖兽，下一个就杀你。
而就在此时，天空中出现了一双眸子，俯瞰着这片人族苍穹，眼中似是包含着星辰寰宇，又似是包含着人族万年大计。
隋文杰猛然抬头，他似是感受到了一双深邃宛若万丈深渊的双眸在凝视着自己，冰冷，无力…让他遍体生寒！
这一刻，他似乎知晓了为何天行大会是与妖兽厮杀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