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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敏垂下眉眼,承认了此事,

“是我哄他去的。我原是想着等那手软身弱的赵呈烜已出手,我一颗石子打偏了力道,那刀就能插向裴知聿,哪怕他不死,只要受了重伤,我就有法子让他活不过来。”

扶摇真的生气了,她质问高敏,“为何要杀裴裴?他那么和气、不争不抢的人,又不曾得罪你们。”

高敏道,“他那人本来就阴毒,不过见你收了魂,转了性,又换了路数讨好你。”

扶摇噤了声,又没法儿说裴裴已经换芯了。

她只狠狠道,“那你也不该杀他,他又没针对过你。”

高敏嘴硬道,“那时,不过是心里有些气闷,你先前虽然也胡闹,但总归和主子是亲近的。但收了魂后,却让那厮先把你勾搭上了。那些时日,你整日和裴知聿缠磨在一处,又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燕扶苏,你可有想过主子是什么心情?”

他瞥她一眼,幽怨道,“我看你现在也放不下那小子。”

扶摇气势汹汹的反驳他,“本来我也没打算走,都是你们算计我,绑我走的。”

高敏软下些脾气来哄她,“暖暖,你是谢家女,是反燕的。那燕扶苏不消多时就能查明白你的身份。”

他看扶摇不语,又好声好气劝说,“你若是旁人也罢,但你是谢氏女,他岂能容你好好活着?便是要关起来霸占你,也绝不会给你名分,容你留下一儿半女。等你年老色衰之时,还能有日子过吗?”

扶摇垂下眼眸,高敏虽然观念陈腐,但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她只好低声埋怨道,“那你也不该杀裴裴,他是真心向着我的。”

高敏道,“好好好,此事算我不对,我后来不也遭了报应,赵呈烜尸身被人换走,我去乱葬岗找寻时,才中的瘴毒。”

扶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道,“你暗算我,我还救了你。这就是咱俩格局的不同。”

高敏诚心道,“是。是暖暖救了我,我毕生都记着暖暖的救命之恩,一定好好报答。”

扶摇想了想,跟高敏说,“你要报恩,就答应我,绝对不杀裴裴,别人杀他,你也要救他。”

高敏笑,“咱们都跑了,此生都未必能见着面了。”

扶摇审视着他,“那你答应吗?”

高敏一面推着扶摇往回走,一面点头敷衍道,

“答应。答应。咱们回去吧。”

两人绕了一圈,又回了巷子里。

高敏把扶摇哄进房里睡下后,又闪身出了院子,一路疾驰,去寻那个卖“不倒丸”的。

他上次来就见过了,自己也试了试,觉得有效。

那卖药老头说他还会制“神龙丹”,还吹嘘说去袋留势的太监用了也能金枪不倒。

众人不信他,高敏却信,给了他几锭金子做定钱,说日后来取。

那老头果然还在老地方卖“不倒丸”。

高敏去了就问他,“我上次给你金子做神龙丹,你做好了没?”

那老头抬眼一瞧,微微一笑,“做好了,大人跟我来。”

说完,他就迅速收了摊子,七拐八绕,带着高敏进了个破巷子里的矮屋子。

这老头从炕底摸出了个瓶子,对高敏道,“神龙丹的药材都金贵,大人的定钱买材料还有短缺。”

高敏也不废话,又拿了几个金锭子给他。

老头笑嘻嘻的将瓶子给他,又嘱咐,“七日最多服一次,切记不可贪多,此药火气大,记得事后再服些平肝熄火的药。”

高敏拿了瓶子,说了声“多谢”,然后迅速离去。

老头儿喜笑颜开亲了亲金子,瞥了瞥高敏离去的背影,低低嗤笑了声,“一看就没子孙袋。”

-

高敏天至微曦才回,还拎了个精致的三层六角点心盒子。

他跟门里小厮说了声,“早饭莫叫我。”

而后胡乱洗漱了一下,就去补觉。

扶摇也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坐在饭桌上,恹恹看着早饭,

就对正给她盛粥的萧景安说,“嘴里寡淡,我想下馆子。”

萧景安招来窦百多,“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定房间。”

扶摇道,“我昨日看有人在坐那种好几层的花船,吃喝游玩。”

窦百多有些为难,“陛下,那花船是公子们听曲儿寻乐子的,上面都是些花娘,哪有正经姑娘家......”

萧景安低声道,“去订一个,要最好的。”

扶摇接着补充,“唱曲儿要最好的,花娘也要最漂亮的。”

她又问了一句,“有舞娘吗?”

窦百多看了一眼萧景安,局促答道,“也是有的。”

扶摇点点头,“也要最好的,酒菜也要好吃。”

窦百多看萧景安也无甚反应,就答应着匆忙出门去办了。

他今日可算见识到了,都说谢家女被主公惯得没了样子,

不但先前供着她做了假皇帝,养出一身的毛病,好色昏聩,性情暴躁。

如今都从皇宫里逃回来了,还依然要供着她做皇帝,且半点儿闺秀样子都没,

果然是惯得没边儿了。

-

扶摇吃饱喝足,又开始坐在院中大树下纳凉。

一边接着跟树上的影卫搭话儿,

“上面的兄弟,你口渴吗?要不要下来吃点水果啊?”

那人还是不理她。

萧景安在屋里同人嘀咕了半天就出来了,

坐在她旁边,娴熟的给她剥葡萄,去了籽填嘴里。

扶摇摇着蒲扇,继续喊话,“那位兄弟,你真的不下来吃串葡萄?”

萧景安淡淡一笑,“暖暖,咱们后日就坐船走了,你在此处还有什么想吃想玩的?”

“后日?”扶摇看着萧景安,“咱们去哪儿?去福州?”

萧景安指甲剔着葡萄皮儿,“先去昆州祖祠。咱俩先回去祭拜父母。”

扶摇不解道,“咱俩不是祖籍福州吗?”

萧景安叹气,“当年福州已成虎狼之地,谢家祖产也都被亲戚蚕食了,这些年,我也帮你寻回了一些。”

“昆州,是我母亲娘家柳家的祖地。福州的那些人这几年才收拾干净,先前就只好先用我外祖的祖屋,修了祠堂,让先人也有地方放牌位。”

“哦。”扶摇点点头,“那就去吧。昆州好玩吗?你父亲占着福州,怎么又娶了昆州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