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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清斜了一眼裘真人难堪的脸色,嗤之以鼻,施施然往太师椅上一躺,摇了起来。

他半阖着眼眸,口里依然讥讽着裘真人,“真人自诩通透,每每成竹于胸。可跟陛下过招儿数回,可有占到半分便宜?”

裘真人被他堵的无话可说,只能丧气道,“殿下奚落的是。是山人无能,既不能为皇后报仇,也不能助殿下登位......”

沈晏清闭着眼睛晃摇椅,嘴里不痛不痒的咕哝,“那真人就快回去歇着吧,不要老在此处跳脚了,也莫要再来撺掇祖父....”

裘真人一时被架得进退维谷,只将求救的眼神看向沈阁老。

沈阁老还未发话,忽然卫疾就在外面“咚咚”敲门,

“阁老。有白莲教人来寻真人,说是有紧急非常之事。”

裘真人向沈阁老和沈晏清躬身行礼,“阁老,殿下,那山人就先去看看?”

沈阁老点点头,“快去吧!”

眼瞅着裘真人匆匆离去,沈阁老又思忖着开始劝说沈晏清。

“真人是真心对你,你何苦总是这么挤兑他?”

沈晏清掀了掀眼皮,一脸恹恹的嗤嘲,“他整日里惦记我母后,我为何要给他好脸色瞧?”

他自从知道身世后,就是这副生无恋死无厌的德行,沈阁老忧心不已,但也不好表露出来,只小心翼翼同他搭话。

“那你预备何时审赵太后?”

沈影风睁开眼睛,眼瞳里幽暗无波,似藏着极深的心思,一开口,声色也透着阴寒,

“先让她在密室里多惶恐惶恐,这种毒妇,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阁老忧愁道,“可她毕竟是燕扶摇生母,我看不若就干脆交给真人去办她,免得坏了你们兄妹情分。”

沈晏清从太师椅上起身,修长的手指理了下衣襟,眸光冷厉了下来。

半晌,冷哼了一声,“她算什么生母?”

沈阁老疑心听错,“殿下?”

沈晏清脑子一空,知道说错了话,他立刻又不动声色的找补了几句,

“陛下自小就被这毒妇丢给谢安,从无关爱,没什么母女情分。否则,陛下也不会把她关在皇寺里,非死不出。”

祖孙俩还未说几句,就见那裘真人又满脸愁虑,匆匆回来。

裘真人一进门就焦灼说道,“大事不好了。青云会不知为何?已灭了几处白莲教堂庵。如今情势急迫,若再不起事.......”

沈阁老大惊失色,“先前不是说那青云会和白莲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吗?”

裘真人道,“原先是如此,就是不知怎会无端如此行径?”

他头疼道,“青云会之人,皆身法诡异,能飞天遁地。寻到地方就直接杀人焚屋,速战速决,所过之处,如快刀切豆腐,根本防无可防。”

“我白莲教众,大多是些居士、富商或百姓,根本不是此等训练有素之人的对手。”

“这些人杀我教众,就如砍瓜切菜,能轻松以一敌十。”

他上前一步,又劝沈晏清,“殿下,再不举事,白莲教就要被击溃了,届时山人怕是无力煽动天下局势了。”

沈晏清并不关心白莲教如何,也不想再听他的谋逆言论。

他甚至满心好笑的揶揄他,“那你还不回去守着白莲教?总来纠缠我做什么?真人莫不是自己想篡位?”

裘真人看他油盐不进,只好先作罢此事,又试探着问道,

“殿下,那我能不能审下......赵太后?当年......”

“真人僭越了吧?”沈晏清当即拉下脸来,“赵太后嘴里都是皇室秘辛,岂能随意让你去审?”

“殿下说得在理,真人还是先回去料理事情吧。”

沈阁老一手拉住裘真人,也严肃道,“先皇后是殿下生母,若审出是赵太后谋害,殿下自会为母报仇,勿需你再多言。”

裘真人叹了口气,虽心有不甘,但也算认了此事。

他自顾自嘟囔道,“罢了,我先回去看看青云会究竟意欲何为?”

说完,就匆匆离去。

裘真人一走,刚刚还漫不经心的沈晏清,陡然深了眼眸。

青云会?那不是先前高敞曾密联过……

-

飞鸾宫里,

谢安坐在圆桌前,手里捏着个简单的茶壶。

高敞、高敏、张千将谢安团团围住,屋里弥漫着焦灼的气氛。

三人都满面愁容,七嘴八舌道,

“主子,赵太后和杨嬷嬷被人劫走了......”

“梁氏和余征也下落不明了....”

“主子快走吧,盛京里咱们的人都快撤完了。”

“别再陪陛下玩这种毫无意义之事......”

“禁军和锦衣卫里,也都被暗暗插进了人.....”

“棋差一招,盛京也该弃了!”

“主子还是回去,当东南王!”

谢安抿紧嘴唇,紧蹙着眉眼。

三人都紧张兮兮,焦急的看着他。

主子一向果决,如今在这件事上真是拖泥带水。

眼前这个局势,诸多不利,若再陪那丫头玩下去,真能把自己玩死。

高敞看谢安墨迹,沉下一口气,下了决心般,

“我去把她绑走,日后她若闹脾气,全由我担着,主子只管罚我给她出气,到她满意为止。”

张千也憋着气道,“我同你一道,要走也是她,不走也是她,再纵也不能这样纵。”

“主子,再耗下去,都走不了了。”

“就为她一句话,咱们已经整个儿挪窝,”高敏忧心忡忡,“她如今又不肯走了,真是急死人。”

高敏愁的不行,又去扯谢安的衣袖,“主子,快些带暖暖走吧!”

谢安一时也心魂不安,又颇为为难道,

“那我今晚再好好劝劝她……只是,她那日又要......我实在有些……”

高敏心领神会,“主子,此事交予我办,我自有灵丹妙药......”

谢安问,“还是那酒?效用也就一般.......”

高敏神秘道,“那人又新研了药酒,我已试过,这次绝对比上次好……”

“主子等我去拿......”

说罢,他就喜出望外,匆匆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