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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这好像跟她想象中的捐款有哪里不一样

徐天柱这个人,大风大浪没少经历,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都得竖起大拇指赞他一声爷们,是个人物。不过若说起他的缺点,人们大多会将目光投向他唯一的儿子徐朗身上。

像徐天柱那么惯孩子的爹世上少有。他惯孩子跟老辈人把孙辈惯出毛病的那种惯不一样,隔辈亲惯孩子那叫宠溺,徐天柱对徐朗的惯法应该叫拔苗助长更准确一些。

徐朗打从三岁能说明白话起,没少被徐天柱抱着上各式酒席饭桌陪着应酬。别人敬酒他敬筷头,徐天柱教他拿筷头蘸一点杯中酒,舌尖一舔酒气入喉,辣到咧嘴开哭也得把先干为敬四个字说完才行。

后来徐朗越长越大,见识越来越多,已经没有什么场面能难住他了,徐天柱于是换个方向开始拔苗。

学校的课徐朗爱上就上,想逃就逃,徐天柱一概不管,但是公司里有什么事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徐朗必须保证随叫随到。甭管他一个高中生能不能出力,反正人必须在,重在参与。

这么多年爷俩就是这么配合默契走过来的。结果徐朗刚转学到利木半个学期就跟徐天柱摊牌了,徐天柱手里那些矿和地皮他一概不感兴趣,他准备大学读个计算机专业,往游戏开发方面努力。

跟其他对孩子痴迷电脑游戏表示费解的家长一样,徐天柱对徐朗的决定也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跟一般家长不一样的是,徐天柱没有用家长强权逼迫徐朗走他认为徐朗该走的路,他选择让徐朗自己去摸着石头过河。

江湖游戏就是徐朗给徐天柱的第一份成绩单。对电脑游戏一窍不通的徐天柱被亲儿子恶补了几天游戏知识,回到公司又把徐朗拿给他的那份游戏收支明细表交给财务部门研究了一下,财务部门的最终结论是在各方面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徐朗的江湖游戏投资回报率仍然十分可观,当然,风险也是极大的。

徐天柱半喜半忧。喜的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他徐天柱的儿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果然没给他丢脸。忧的是电脑游戏这东西看得见摸不着,啥啥都是虚拟的,游戏里挣到的钱不过是屏幕上显示的一串数字,哪有真金白银摸起来心里踏实。

再说了,整个利木县三分之一的煤矿都在他手里攥着呢,那可是实打实的家业,徐朗将来要是不接手他死了都闭不上眼。

所以徐天柱为了打击徐朗对电脑游戏的积极性,又想出来一招。

他本来打算掏腰包给徐朗开个大点的电脑房,让徐朗把一部分精力转移到电脑房的经营和管理上面去。哪怕徐朗干得好,打算全国开分店徐天柱都愿意给儿子满中国买地皮,不继承家业都行。因为这毕竟是一份正经事业,比研究电脑游戏强。

后来研究地皮的时候有人提议鸟市那块地皮盖电脑房白瞎了,不如盖个娱乐城。徐天柱是个商人,当然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立即就拍板决定盖娱乐城,然后把二楼一半的面积划出来给徐朗开电脑房。

99年下半年AdSL宽带悄然进入大众视野,拜宽带提速所赐,利木县的电脑房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在大街小巷纷纷冒头。别管屋子里有几台电脑,个个都顶着个十分洋气的名字——网吧。

徐天柱有个在电信局做领导的朋友,听说徐朗要开网吧忙不迭要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电话里更是不住对徐天柱夸徐朗有远见卓识,不愧是他徐天柱的儿子。

徐天柱一高兴就把网吧的装修全包了,宽带费用他打算一口气预付三年。当然,这些都是在他得知徐朗为了投资网吧现在兜儿比脸还干净的前提下。儿子有魄力,几十万扔进去都没听见个响儿,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不能逊色。

郑琳琳跟孟和一左一右趴在徐朗两侧,睁着两双大眼一眨不眨地真诚发问:“咱叔还缺儿子\/闺女不?”

“这你得自己问他去。”徐朗头不抬眼不睁地说。

连玉没参与他们的谈话,她在网吧的东北角发现一扇防盗门,打开之后发现是直达地面的外挂楼梯。

“这扇门开得好,上网的人不用从正门上来,省不少麻烦。”

徐朗挑了挑眉,满脸得色,“我特意交代留出来的,有些人到外面上网就已经够十恶不赦的了,要是让人知道是在娱乐城里上网还不得被诛九族啊?”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小南风的送餐队伍一直以来主要客源就是网吧,连玉现在虽然不跟送餐人员抢单送了,但是有时间还是会走街串巷去开发新客户,一来二去不少人都知道连玉没事儿就往网吧里钻。

现在不管是多大的网吧,环境基本都差不多。漫天缭绕的烟雾,呜嗷喊叫的男声,叮咣乱响的音响,任谁往门口一站都不好意思说这是个正经地方。

本来就是嘛,老百姓眼里打游戏能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爱好。

所以现阶段网吧在普罗大众眼里是比迪厅还要恶劣的染缸。在迪厅要想呼风唤雨怎么也得会跳个舞,手里有几个钱儿吧?网吧不用,有两只爪子就行,花费还更少。

网吧给人的印象是这样,抽空就往里钻的连玉自然也会被人有意无意地贴上不学无术的标签。

好一点的类似连玉的班主任,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只会叮嘱她注意安全;次一级的就是学校那位秃头教导主任了,听完连玉的“狡辩”态度虽然稍缓,但仍然会要求她以学业为主。

最莫名其妙的就是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校友了。有天课间操连玉排队回教室的时候又遇到了上回运动会给她“下咒”的那个高中女生。

她手里还提着水桶和扫把呢,一见连玉立刻将东西全放下,左右手在肚子前边比比划划一会儿画圆儿一会儿画圈儿,画完就好像手里真拿着个什么法器似的,对着连玉隔空就是一推,嘴里还带配音的,什么什么降临世间,惩罚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课间操操场上全是人,亲眼目睹这位高中部学姐施法的人不在少数,有人当场扬言:“我操!看电视走火入魔了吧?拜金轮法王有个屁用,咋不去拜金庸呢?”

“古墓派进不去全真教也行啊,好歹是名门正派。”

“我看她像星宿派的,走的不像正道儿。”

“你串台了,人家说的是神雕侠侣,你一竿子支到天龙八部去了。”

本来连玉被那个高中学姐一通操作下来搞得心里毛毛的,结果被同学们七嘴八舌这么一打岔瞬间就自愈了。

这件事对连玉倒是没造成什么影响,顶多同学之间偶尔会拿出来开个玩笑。那位高中部学姐可就惨了,上回运动会的事她还可以说跟连玉有私人恩怨,这回众目睽睽大家伙可都看见、听见了,连玉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她就开始隔空施法,除了她脑子有毛病以外实在没有其他借口可说。

并且据不少高中部学生亲口说,这个学姐估计是真的练功走火入魔了,上课都带着她的“功法”,还试图跟同学传教呢。

本来她在私底下宣传学校是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操场发生的事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始光明正大在同学之间传教。

一时之间平静无波的学校如同被人投下一块石头,荡漾的水波分成三派。一派是以这位学姐为首的心中有信仰人士,人数虽少,却有好几位老师撑腰。另一派就是人人私底下骂他们脑子被驴踢了的普通学生和教职员工,人数众多,但都是不温不火的路人甲乙丙丁。

最后剩下来的就是关我屁事派。

认真来说连玉觉得自己也是这一派的坚定拥护者,可惜身上老早就被高中学姐打下十恶不赦的标签,于是她只能被迫做个狭路相逢牙尖嘴利者胜的激进派,还是唯一的。

“唉!”激进派唯一的勇士想起一件事止不住地叹气,“我今天刚知道一个消息,三班班主任变成张淑芬了。”

两个高中生对初中部的事情了解不多,郑琳琳却一听就皱紧了眉头,“张淑芬好像也是信教的,我看见过她跟那个神经病儿唠得热火朝天。”

连玉带死不拉活地回答,“可不是么。”

“那你完了,张淑芬本来就不是啥好人,你落到她手里可有的受了。”

“老师还能咋折磨人?”孟和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可多了去了。”郑琳琳掰着手指头给孟和细数张淑芬的丰功伟绩,“她家里开小饭桌,凡是自己班的学生去别的老师那里吃小饭桌的全都被她折腾过,去年有个女生就被她折腾骨折了。”

“逼学生定课外辅导材料,有用没用都得定,人们都说她在里边抽提成。”

“别的班是按照身高排座位,她是按送礼多少排,送得多她能把讲台让给你坐。”

“为了逼学生送礼她还埋汰她班里一个女生跟校外的混子搞对象,实际上那是人家亲戚,亲戚也不行,她说是搞对象就是搞对象,愣是给报到教务处去搞了个全校通报批评,听说最后是女生家里送了几张购物卡才算完。”

一通细数下来别说是孟和了,就连徐朗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世界上真有这样五毒俱全的老师?

开学刚几天,还没来得及跟新班主任接触,所以连玉也不知道张淑芬是否真的如传闻中一样唯利是图,她只知道被换掉的李建荣是个好老师。

李建荣做了她和郑琳琳两年的班主任,性子虽然古板又一丝不苟了点,但人是不错的,对待学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教学质量中规中矩,也没听说过她在校外开辅导班。

这次临阵换将也并不是她自愿的,她得了肺癌,已经不能正常工作生活了,正在住院治疗。

原本的初二四班同学听到这个消息后相约去看过李老师一次。那次病房里挤满了各个年级、各个年龄段的学生,连玉甚至连病房都没能挤进去。

第二次她和郑琳琳特意挑了个晴空万里的早晨,买了花和水果去探病。两人刚来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李老师用虚弱至极的声音说:“不治了,白花钱。”

李老师的爱人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咱还有房呢。”

从医院离开连玉就找到刘海生询问李老师的家庭情况,刘海生没告诉她太多,只说李老师的爱人每月拿的是死工资,前些年李老师的公婆先后重病花了不少钱,所以家底应该没剩下什么了。

学校老师们去探病的时候基本都随了礼,但是想必跟治疗费用比起来不过是杯水车薪。

连玉恹恹地趴在椅背上,征求三人意见时声音格外的小心翼翼,“我想给李老师组织一次捐款,你们觉得行吗?”

“行!”

“我也觉得可以。”

“想干就干,不过这事儿最好先跟学校通个气。”

对,万一学校不同意就麻烦了。连玉朝徐朗投去感激的目光,认真求问:“那你觉得跟学校里谁说一声比较好?”

“绝对不能是张淑芬!我怕她连李老师的救命钱都想抽成。”郑琳琳最先发表意见。

孟和紧随其后否定了负责教学任务的副校长,“那老家伙也不是啥好鸟儿。”

只有徐朗认真思考后给出了完美解决方案,“还是找你们初中部的教导主任吧,你不是说他为人不错吗?而且他职位也够高,有他帮忙事半功倍。”

因为网吧开业最快也得到明年正月,所以最后所谓的投资的事也没聊出个所以然,四个人倒是把给李老师捐款的事谈得七七八八。

连玉回到家就执笔用她的狗爬字给教导主任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信里详细解释了捐款的动机和自己迫切的心情,写到最后还忍不住流了两滴眼泪。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这封信就以飞一般的速度在原四班所有同学中传递一遍,每一名同学都在信纸上郑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体活课连玉将信正式交到教导主任手里,主任看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边摘眼镜一边让连玉回去等消息。

两天以后学校就组织了一次隆重的捐款仪式。操场主席台上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捐款箱,学校领导列位在座,电视台的记者手持话筒身后跟着摄像机一个接一个地采访。

捐款是以班为单位进行的,连玉所在的初三三班捐款代表是一个名叫盖玲的女同学,她妈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班班主任张淑芬。

轮到盖玲捐款时记者仿佛等待多时,她刚走下主席台记者就将话筒凑到她的嘴边问她的感想。

捐款能有啥感想,无非就是心疼老师没钱治病而已,连玉心里这么想着。

没想到盖玲明显是有备而来,一张嘴就是李商隐的那首相见时难别亦难,说到那两句形容老师的名句时她更是潸然泪下,硬是抹着泪面对镜头抑扬顿挫地背了一篇应用文。

连玉站在人群中间彻底傻了眼,这好像跟她想象中的捐款有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