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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连玉把自行车骑回家,连心和王金秀同时啧啧称奇,谁都没想到还有能找回来的一天。

连玉以为她姐得跟她仔细打听车子是怎么拿回来的,结果连心一听说是佟卫东出面立刻就没有二话了,让连玉去洗手洗脸吃根冰棍去去暑气。

连玉打量她的神色,总觉得她今天的笑容格外与众不同,好像特别高兴。

果然,一根冰棍还没吃完,连心就遮遮掩掩地告诉连玉,她要去部队看刘海明。

“咋突然想起探亲了?不年不节的。”连玉咬着冰棍慢吞吞地问,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连心这是在通知她,不是征求她的意见。

“赶上年节我哪有时间出去啊。”连心嗔怪地看一眼连玉,“可不就得在寒暑假才能有空么。”

随着连玉的送餐范围缓慢扩大,送餐员也在逐步增加,现在不算城北那支队伍,光是小南风就已经养了两个专职、七个兼职送餐员。

罗明俊有一天跟连心算了一笔账,从他们现在每天的采购数量上来推算,送餐业务大概为店里增加了四分之一的营业额。

而且在暑假这个预料中的淡季到来之际,店里堂食的营业额虽然下降幅度很大,送餐业务量却迎来大幅度激增。想也知道,学生们既然不上课了,当然是哪里好玩去哪里,电脑房、录像厅、电玩城、旱冰场,都是学生们的聚集地。

这些地方早已是连玉打下来的江山,不管多远,只要顾客有小南风的电话,一个电话打过去都能送餐上门。

平时送餐员们上门送宣传单要赔笑脸、给好处才能换来店家合作,暑假里被自顾自点餐的顾客一顿操作立刻角色对调,变成了店主打电话给小南风求合作。

除了医院这种特殊地段的饭店以外,一般的饭店根本没有送餐服务,因为压根养不起这样的闲人。即使有这项服务也是服务员兼职,想送餐得先看人家店里忙不忙,不忙才给送,忙就得等着。

小南风送餐服务的出现其实特别受这种娱乐场所老板的欢迎。一来能帮助他们留住顾客,二来小南风的菜单里没有饮料,顾客从老板店里买饮料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如此一来暑假期间小南风的送餐队伍立刻就壮大了一倍,虽然是临时的,可也给略显惨淡的暑期营业额注入了一抹靓丽的色彩。

就在后厨一个人掌勺刚好,两个人略显空闲的时候,连心从二奶奶嘴里听到一个消息。

宝泉村一个三年义务兵退伍回家,没几天一个家住他部队所在地的姑娘就追了过来,这个退伍兵无论如何非得跟这个外地姑娘结婚,让家里把前两年换盅的亲事给退了。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到后来全村人都在传那个追过来的姑娘大了肚子,也不知真假。

二奶奶一脸愁容地对连心说:“我一听见这档子事儿就想起你来了,海明在部队里咋样?不能给你惹出这种乱子来吧?”

“他不是那种人。”连心对刘海明的人品十分有信心。

从前刘海明每个月只有三十块津贴的时候都一分不动地寄回来给她,这些年虽说没涨多少,但他还是老样子,一两个月寄一回钱给她。

连心现在挣钱容易,刘海明那点津贴在她看来少得可怜,不仅没用过他的钱,还把每次寄回来的钱取出来如数交给曲建英。通信或者打电话的时候连心还总是追问刘海明手里缺不缺钱,不够的话她给他寄。

刘海明不抽烟不喝酒,在部队里也没有应酬,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年就跟连心提过一次要求,就是他上次回家的时候连心给他带的那些点心,战友们吃了都说好,问她能不能做一些给寄过去。去年冬天和今年开春连心分别给他寄了两回,天气一热就不敢再做了,路远怕坏。

就这么一个无论是眼里还是手里都没有钱,只念叨一口吃食的人,他上哪儿生那些花花肠子去,所以连心一直对刘海明十分放心。

二奶奶跟她的看法不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真让人惦记上了也够你恶心的。”

王金枝也从旁劝她,“三年义务兵回来都是个香饽饽,更何况海明还是士官,你也别太死心眼儿,煮熟的鸭子还有飞的呢。”

连心让她们说得心里惴惴的,换盅都拴不住刘海明的话她还能咋办?

王金枝给她出主意,“你先去他部队看看有没有猫腻,没问题就让他打结婚报告,你们俩先把证领了再说。”

连心红着脸摇头,“明年我才到领证年龄,年龄不够人家部队不带批准的。”

王金枝一听就哑了火,王金秀紧接着开腔,“我觉得不着急领证,不过大丫你去部队看看也行,哪有从搞对象到换盅就见过一面的,又不是从前盲婚哑嫁的时候。”

不管是纸上的字儿还是听筒里的声儿,王金秀认为都没有实实在在站在眼前的人真实。趁着还没领证,小年轻多多相处总不是坏处。

再说王金秀还有另外一层打算,刘海明他妈曲建英那些花里胡哨的心眼子,连心就算长了颗莲心也够呛斗得过。不趁着婚前多多笼络一下刘海明,婚后再下功夫恐怕就晚了。

连心把这些话都听进了心里,独自琢磨了一晚,第二天就决定去部队探亲。趁现在店里小罗一个人还能支应得过来,她是该过去看一看,也好安心。

前脚通知过连玉,后脚连心就去车站买了三天后的火车票。空出来的三天时间连心一点也没闲着,不是忙着做点心就是忙着逛街给刘海明买东西。

曲建英也来给连心添乱,听说连心要去探亲恨不得把房盖儿摘下来让她捎过去给刘海明看看。左一兜是她儿爱吃的,右一兜是她儿爱用的,居然还想让连心提一袋面粉给刘海明,真把连心当成大力水手了。

连心委婉地表示拿不动曲建英还不乐意,面粉拿回家就跟刘宝昌抱怨,“她弄那一大筐点心果子不嫌沉,我这才二十斤白面她就拎不动了。”

临上车前一晚连心叮嘱连玉,“我走之后家就交给你跟小罗了,小罗在后厨我放心,前边的事儿交给你你能不能让我放心?”

连玉磨磨叽叽点头,连心点一点她的额头说道:“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你,店里有老姨和老姨夫坐镇我不担心,我就担心你出去给我惹是生非。”

连玉急忙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夹着尾巴做人行了吧?”

“还有你那些课,我回来挨个问老师去,要是让我知道你逃一节课你就等着吧,提成全都给你没收了。”

一句话直接点到连玉的死穴,吓得她恨不得给尾巴骨缠上两圈绷带。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高峰和连玉去送连心上火车,买了两张站台票把她连人带行李送到座位上。不然就她随身带的那筐点心和那么老大一个行李箱,她自己的话恐怕火车都到地方了她还在站台上拉磨呢。

朝阳一路目送,火车向西北方向行驶了一天一夜,在莽莽草原上一座名字比身份证号码还要长的小镇上短暂停留了两分钟。

连心在列车员和好心人的帮助下把行李抬下车,刚刚站定就看见前方狂奔而来的军绿色身影。

小站不大,没有遮阳棚,初升的红日越过水泥站牌照射在刘海明黝黑布满汗水的脸上。他穿着常服,没有戴帽子,跑动时带过来的风里都是青草香。

“我,我以为你在那个门下车。”他慌忙解释,一双手朝着连心抬起又放下,放下后使劲搓了搓裤子中缝,一眼看见连心身旁的两大件行李,急忙说道:“这么多,路上累着了吧?”说着就要弯腰去搬行李。

悠长的汽笛声响起,火车缓缓开动。一直扒在窗口看热闹的旅客中传出一声催促,“兵哥哥别磨蹭啦,赶紧抱一个!”

“就是!抱一个!抱一个!”

刘海明扭头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旅客,回头看了看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的连心,心中不知哪儿来的一阵快活,冲上去就将连心抱了个满怀。

后面几节火车车厢顿时就像烧开了的水壶,吹口哨的,叫好的,隔着车窗给刘海明比划大拇指对对碰的,哪儿哪儿都是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人。

好在大家这辈子都只是对方生命中仅有一面之缘的过客而已。想到这里连心放心地将头抵在刘海明的肩膀闭上眼睛,轻声问:“我身上是不是都是汗味儿?”

刘海明在她的颈窝处深吸一口气,“汗味儿也是香的。”

连心轻捶他肩膀一记跟他分开,刘海明侧过身去她才发现他的身后还站着别人。一个同样身穿常服,比刘海明略矮一些的小战士双手抱臂抬头望天,左摇右晃的模样实在有些欲盖弥彰。

连心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刘海明一脸炫耀地给她介绍,“这是我战友陈强,也是利木人。”

连心听刘海明在信中提过,因为老乡的缘故陈强跟他特别要好。连心忍着满腔羞怯强装大方跟人打招呼,“你好。”

陈强像只蚂蚱一样两步跳过来,“嫂子好!”声音大到站台上的人纷纷看过来。

刘海明笑着给了陈强一拳,“走,回连队。”

因为还没有结婚,所以连心只能住在部队旁边的个人招待所里。实际上她来探亲部队也是不给刘海明批假条的,他只能在周末放假期间出来两天,也不能在外面留宿。

连心这个礼拜六下火车,下个礼拜天走,满打满算能跟刘海明相处三天半时间。

刘海明一早就将这三天半安排得满满当当。他要带连心去国境线看日出,去牧民家里吃手把肉,借一台车去远处的戈壁滩捡石头。

陈强把他们送到招待所就走了,刘海明拥着连心靠坐在招待所的小床上,给她描绘一望无际的草原,善良淳朴的牧民,还有他过命的那些兄弟。

往日里信纸上不止看到过一次的话,如今亲耳从这个人口中听到竟然别有一番滋味。连心盯着刘海明晒得黝黑的面庞渐渐入了迷,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满室都是肉香,刘海明捏着一块馅饼在连心的唇上摩擦,见她睁开眼睛立刻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醒了?来尝尝地道的蒙古馅饼。”

他伺候着连心洗了手,把馅饼放在凳子上端到她面前,让她就坐在床上吃。

馅饼有两种,牛肉洋葱和羊肉胡萝卜。饼皮薄且软,还有韧性,不知是用什么油烙的,金黄的色泽令人垂涎欲滴。

连心尝了一块立刻赞不绝口,尤其对烙饼的油格外好奇,“是菜籽油吗?从来没尝过这种味道,香味真特别。”

“本地人烙饼习惯用胡麻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菜籽油,反正是挺香的,你第一次就能吃惯还行,我刚来的时候适应了好长时间呢。”刘海明用餐巾纸给连心擦擦嘴,又把装满冰可乐的杯子送到她嘴边。

连心头一次被人这么伺候,霎时涨红了脸,推着刘海明的胳膊让他别瞎忙,坐下一起吃。

刘海明看着连心红彤彤的脸颊笑得有点傻,“我不饿,看着你吃我高兴。”

对这种情真意切又傻憨憨的话语连心实在无言以对,只好低头闷声不吭的吃饼。然而即使两人谁都不说话,屋子里也像塞满了某种甜丝丝的液体,腻得人喘不过来气。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完全沉醉其中。

“这儿的蚊子多,个头儿还大,傍晚以后你千万别出门,蚊子能把你吃了。”下午四五点钟刘海明惊觉自己该走了,从接到连心开始时间就好像过得特别快,仅仅是说说话就到了分别的时候,他止不住地懊恼自己白白浪费一天时间。

连心也舍不得他走,又知道留不住他,站起来送他出门的时候没话找话,“你现在回去那些点心是不是啥都不剩了?”陈强走的时候把那筐点心带走了,美其名曰帮忙。

“不能,他们有分寸,怎么也得给我留点送领导。”刘海明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咳嗽一声说道:“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早上过来带你出去转转。”

连心抿着嘴唇轻轻嗯了一声,当着刘海明的面关上房门。走廊里没有脚步声,片刻后连心一拧门把打开房门,刘海明果然还站在原地。

“你怎么……”

剩余的话淹没在唇齿间。连心紧闭双眸,睫毛不住颤动,双手死死抓着刘海明的常服衣袖,耳朵里像灌满了水,什么都听不到。

恍惚间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眨眼之间,她又听到一句熟悉的我走了,睁眼之后面前空无一人。

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