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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据王金枝说,她上次去小南风取底料,曾经在后门看见过王春丽拉着邓小米的手腕一起走。

连玉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王金枝来取底料好像是在一个周末。周末小南风客人不多,郭大娘一个人刷碗足够,连心一般都不让邓小米在周末来打工。

而上周末连玉确定邓小米没来餐厅,也没去后院找过她。那么,王金枝当时看见邓小米和王春丽在一起是什么情况?

揣着这样的费解,连玉狐疑不定地回了小南风。进门看见邓玉梅的时候她甚至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邓玉梅什么事,甚至会不会跟那套房子有关。

连玉一路走一路想,没想到回东屋一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邓小米灿烂至极的笑容。

“二姐!房东大婶儿今天做了豆面卷子,我记得你爱吃来着,快来,还热乎呢!”

一般家里有老人或者小孩的人家,冬天包豆包的时候会顺手揪一块面下来做豆面卷子,给没牙的老人还有馋嘴的小孩甜甜嘴儿。

做法是把蒸熟的江米面撒上熟黄豆粉,擀成面片再卷起来吃。跟驴打滚儿有点相似,只不过不放豆沙。

连兴贵活着的时候最爱这一口儿,于是即使在不用包豆包的季节里,王金兰也隔三差五就做上一回。连玉小时候嘴馋,每回吃得比连兴贵还多。小孩子脾胃弱,吃多了积食,然后她再往外吐,气得连兴贵一边心疼连玉遭罪一边拍着她的屁股骂她败家。

真正说起来连玉也有差不多三四年没吃过这东西了。

邓小米把豆面卷子放在一个二大碗里,上面还扣着一个碗。应该是怕不保温,她还用自己的围巾和棉袄把碗包得严严实实地放在炕上。甚至还把筷子都准备好了放在一旁等连玉回来。

连玉一点没客气,张嘴就咬了一大口下去。邓小米期待地看着她,大眼睛亮晶晶的,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舍、心痛或者厌烦的表情。

豆面卷子里有黄豆面的香和白糖的甜,还有江米面黏糊糊的口感。白糖放得多,很甜,但连玉怎么吃也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但她还是囫囵着说:“甜,好吃。”顺便夹起豆面卷子往邓小米嘴边一递。

邓小米一点都没犹豫,低头就着连玉刚咬过的牙印又咬了一口上去。

她着急说话,黄豆面都呛到鼻子里了,仍一边咳嗽一边笑着说好吃。

连玉定定地望着邓小米咀嚼,好半晌才咽掉堵在嗓子眼里那块黏糊糊的东西,“小米,你最近遇到啥麻烦事了吗?”

邓小米愣了一下,随后才扬起笑脸说:“没有啊,二姐你为啥这么问?”

连玉也挺无奈的,她没想过邓小米会跟她装无事发生。拐弯抹角不是她的性格,于是她放下碗筷直接问道:“王春丽你认识吧?”

邓小米缓缓垂下头来,一言不发。

连玉也不催促,又咬了一口豆面卷子耐心地等。

“她是朱振的对象。”邓小米讷讷说道。

朱振什么时候搞的对象邓小米不知道,也并不在意。然而某天当朱振和王春丽联手将她堵在校门外的巷子里,她就不得不在意了。

朱振说:“狗娘养的你拿了我爸的钱,现在就还给我。”

邓小米说她没有,朱振不信,然后王春丽就从她身上搜走了一百二十三块钱。那是她作为英语课代表帮英语老师收集的同学们订阅英语报的费用。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朱振就是不信,临走还狠狠踹了她一脚,警告她不许告诉老师。

邓小米没有告诉老师钱被抢了,她告诉了邓玉梅。邓玉梅大发雷霆,骂她没用。

“离学校那么近,你倒是喊啊!长嘴干啥的?就知道攮饭!”

“他咋知道你身上有钱的?!你是不是在学校嘚瑟来着?要不咋一抢一个准?”

“废物东西!一天天赚那点辛苦钱都不够堵你的窟窿!你活着干啥?死了得了!”

邓小米缩在墙角怕到发抖,邓玉梅看她这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用力将扫炕笤帚扔到她身上。

邓玉梅怎么说也是邓小米的亲妈,自信自己根本没用力。可谁知那在她看来轻飘飘的笤帚明明落在邓小米的肚子上,她却愣是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也许是吓的,邓玉梅想。小孩儿就是不经吓,一百块钱就能吓成这样。

邓小米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温暖如春,空气中飘着饭菜香。朱守信和邓玉梅对坐在炕桌两端,邓玉梅正在给朱守信倒酒。

“醒了?还不快起来吃饭,你叔买了猪头肉,特意把猪眼睛给你留着呢。”邓玉梅说道。

邓小米默默爬起来捧碗吃饭,朱守信夹猪眼睛给她的时候她恭敬地道谢,然后悄悄将那颗眼珠子埋在米饭底下。

朱守信走的时候留下二百块钱,说是给邓玉梅交房贷用。邓小米望着桌上那两张钞票一动不动,石化了一样。

邓玉梅最后还是拿了一百二十三块钱给邓小米,“这回可拿好了,再让抢走看我咋收拾你!”

那时是邓玉梅和连心签协议贷款买房的第三天。邓小米抓着那一百二十三块钱悲哀地问:“妈,不是说我刷碗还贷款吗?你为啥还跟朱叔要钱?”

“你刷碗能挣几个钱?!”邓玉梅横眉冷对,一双厉眼狠狠扫视着邓小米,“一个月挣一百五还二百,我还得倒搭五十,那五十从天上掉下来的?!”

“再说他朱守信拿我这当旅馆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旅馆白给他住不花钱啊?”

邓小米在骂声中低下了头。

从那之后邓小米就学乖了,身上绝对不会有超过两块钱的时候。后来朱振和王春丽果然又堵过她两次,只是没搜到钱,朱振气得把邓小米的书包扔到了臭水沟里。

那是邓小米用暑假里连玉给她发的工资买的新书包,她特别喜欢,捞了很久才捞上来,后来她花三天时间才洗掉那股臭味。

她以为朱振和王春丽从她身上搜不到钱就不会再来找她,她太天真了,上周末王春丽居然找到她家里去。

似乎笃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王春丽闲庭信步、走马观花一样参观着她那二十多平租来的家。

并且随随便便就打翻了邓玉梅的针线笸箩,她问邓小米:“马上月底,你是不是该发工资了?一百五还是二百?”

邓小米太害怕了,她想逃。然而她还没有摸到门把手就被王春丽一把扯住辫子给拽了回来。

王春丽骑在她的身上打了两个耳光,狞笑着告诉她:“你哥让我找你来的,你最好发了工资乖乖把钱交出来,不然下回来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晚上邓玉梅下班回家的时候邓小米脸上指印尚在,听到邓小米居然在家被人欺负了,气得她火冒三丈,在屋子里转圈骂了朱振一个多小时。

然而骂归骂,邓玉梅只有一个解决办法,“赶明儿我就跟他爸说,让他回家好好管教管教他那个宝贝儿子,还欺负到家来了。”

邓小米就知道会这样,邓玉梅的办法根本没有用。

朱芳和老朱太太先后两次闹到家门口,死活要拖着邓玉梅母女回家去住。第一次来闹的时候邓玉梅就把事情跟朱守信说了,然而没用,朱芳和老朱太太紧接着又来闹了第二次。

要不是邓玉梅请出邓宝禄和邓宝刚来震慑朱守信,朱守信也不会狠心拿不给家里交钱去威胁朱芳和老朱太太。

后来那祖孙俩果然不再来了。邓小米就想,人果然是欺软怕硬的动物,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她这个小虾米幸亏有两个舅舅护着。

轮到朱振,他怕什么?怕朱守信不给他钱吗?他的直接经济来源压根也不是朱守信,而是老朱太太。老朱太太会不给自己唯一的孙子钱花?还是朱守信舍得让自己的独苗辍学?

所以邓小米早就知道,事情就算摊到朱守信面前也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一个结局。

最后承受一切的仍然只有她自己。

不能把钱给他们,那就躲吧。邓小米已经打算好了,尽量和同学们一起上学放学,混在人群里不容易被发现,也就不容易被逮到。即使朱振他们敢当着同学的面把她抓走,也会有人帮她找老师来解围的,在那之前她只需要忍就好了。

连玉听完邓小米讲诉的一切,熟练地伸手去撸邓小米的衣服袖子,在她左手手肘上方不出意外地看见两块对称的淤青。

不必问她就知道,这一定是王春丽的手笔。念小学的时候王春丽就经常仗着自己是老师的孩子去欺负其他同学,她最习惯下手的地方就是别人的胳膊肘,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掐住别人手肘附近那层薄薄的皮肉用力拧,松开之后就是两块对称的淤青。

连玉嘴和手都不饶人,王春丽从不敢欺负她,但她欺负过郑琳琳,就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是连玉把王春丽堵在校门口,掐着她的胳膊让郑琳琳拧回来报仇雪恨的。

之后王春丽居然还有脸回家告诉王老师自己挨欺负,第二天王老师到学校随便一问她就露馅儿了,据说王老师回家把王春丽好一顿揍,那之后王春丽才算消停下来。

想到这儿连玉忽然回过味儿来,去年王春丽三人先是不带她一起上下学,后又在学校里逮着她和连心一个劲地造谣,该不会就因为小学三年级时这点破事儿吧?

那她心眼儿可真够小的,比针眼儿还小,上厕所一不小心都能拉出去。这么个小心眼儿又记仇的人,仅仅只是跟邓小米要一百五十块钱?

在连玉地逼问下,邓小米不得不和盘托出,“她还想让我偷钱来着,说我妈在店里管收钱,我偷起来方便。”

邓小米真的不想让连玉认为自己母女俩是需要提防的麻烦人物,她无比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像郑琳琳一样站在连玉身边。

所以她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期盼搬进楼房里去住的人。每天课间操和体育课的时候她都会站在操场上望向跟铁中隔着两栋楼的永安小区,那里即将是她的家,家里有她期盼良久的平静生活。

她已经跟同学都打听好了,永安小区虽然和铁中之间隔着两栋楼,但那两栋楼和永安小区之间有一个小门可以自由出入,搬家之后她上学甚至不需要出小区,穿过那道小门就是铁中的北门。

所以她只需要再忍一忍,忍住疼,忍过时间,搬家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傻。”连玉这样评价邓小米那些息事宁人的念头,“她都鼓动你偷钱了,说明你那一百五十块钱工资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

朱振既然敢逮着邓小米使劲薅羊毛,甚至还敢跑去她家里撒野,足以证明朱守信这个爹当得有多废物,也更加说明朱振在老朱太太地撑腰之下是多么的有恃无恐。

对付这种人搬出家长来是没有用的,老师他或许会怕一怕,警察才应该是最管用的那个。

连玉摸着下巴问邓小米:“你怕不怕疼?”

邓小米用力摇头,那肯定是不怕的。

“那你敢不敢给朱振来一剂猛药?”连玉双手扶着邓小米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来一次狠的,让他以后见了你就绕道走。”

邓小米骤然攥紧了拳头,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看着连玉的眼睛良久才说道:“我敢。二姐你说咋办吧。”

连玉欣慰地拍了拍邓小米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他不是惦记你那点工资么,还有两天就是月底了,到时候我给他办一个终生难忘的工资上交仪式,保管让他记一辈子。”

邓小米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心潮澎湃地点头说:“行。”随后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让我妈知道吗?”

“那估计够呛。”连玉回答得斩钉截铁,“一旦闹大了,搞不好你和朱振都得进派出所交代一下,到时候肯定得家长去领人,躲不开你妈。”

邓小米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反正都要挨打的,一顿还是两顿区别不大,连着打的话她只用养一次伤就够了,这么算下来这笔买卖不亏。不是有句老话讲,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么,她豁出去了!

转天连心在店里算账,连玉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她把店里人的工资提前预留出来了。

“小米的工资给我吧,我一起拿给她。”连玉说道。

连心不疑有他,直接给了连玉一百五十块。她知道连玉每个月会额外再给邓小米发五十块工资,虽然邓小米前两个月没要,但连玉说了她都给邓小米存着呢,也许这个月邓小米开始正式“还贷”,那五十块终于派上用场了吧。

反正这钱最后还是要回到她的手上,走这么个流程还挺搞笑的,连心想。

下午抽空给店里人发工资,连心笑盈盈地刚念到这个月营业额比上个月多了很多,所以奖金也要多发一点的时候,门帘一掀,进来两个警察。

“谁是邓玉梅?邓小米她妈?麻烦跟我们去隔壁派出所走一趟。”女警略显和蔼地说道。

邓玉梅却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抖着嘴唇问:“我,我们家小米,她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