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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县公仁厚,想来是怕那户突厥人无钱住店,你们瞧瞧她肯定是方到南山就让管家来送钱。”

方才不在的好事者赶紧问道:“送了多少?”

“我哪能过去数,约么着够那家人回突厥过上好日子了。”

而后又是对今日之事的讨论,这样的场景发生在长安城内各坊间,大家都赞叹着王珏的仁厚以及那家突厥人的倒霉。很多百姓都带着羞愧的表情谈起那个假借王珏名字的娘子,太给咱们大唐人抹黑了!

比起热情讨论事件,庆幸王珏没被冤枉的百姓们,似李世民这样的心思细腻九曲回肠者则久久不能入睡。待听闻事件也是庆幸王珏无事,然后再细细思索,他们都在一个环节卡住了。就算有个娘子借王县公名字行事,那也不可能拥有同样的红痣,天下哪有这样赶巧的事情。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家装老实的突厥人是受人指使,他们另有所图或还有后招。要么突厥人没说谎,那么问题来了,王县公既然不是被她所说的老师救走几年,她的学问从何而来?如果是在突厥人家中时每日外出学习,那么她当初为什么隐瞒说谎,难道就为那点牲畜?

王珏在大唐不是普通人物,她的一点儿动作都会让人绷紧神经,这导致很多大爷大叔们整晚不得眠。次日早朝一看,殿内从圣上到大臣都似得了红眼病。其中最担忧的人是崔智贤,他昨日太过兴奋赶紧就结案了,若再出现什么意外事件,他的小心脏绝对受不了。

今日早朝还真有点事儿,伊吾城主到长安朝唐。伊吾这样被各势力夹在中央的小地方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起初隋朝于其地设置伊吾郡。隋末,眼见中原战乱,城主赶紧向突厥称臣寻求保护。颉利被虏获后,这位精明的伊吾城主快马加鞭率领他所属的七城降唐。

由于他们不骚扰边关,大家也无甚仇怨,虽无奈他们墙头草般的作为,李世民依然很高兴他们的到来。上半年,眼见颉利大势已去,各族君长都到长安请李世民称天可汗。

李总当时虽然好顿立牌坊,事后与各族君长的圣旨却都用了天可汗这个称呼。什么叫天可汗,这片地面上的老大!既然人家来了,主要源于对咱的认可。秉承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说法,咱们好好招待着人家,最后再收点保护费--唐朝在伊吾设置西伊州(今新疆哈密)。

有客到来,咱们不可能如往常一般随意说两句就走。大家先是你来我往恭维一番,再由唱黑白脸的搞定在伊吾设州的事情,最后让鸿胪寺的人招待着客人约定好欢迎宴时间,如此一番折腾才退朝。

官员们未免失仪,早朝时一直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他们听说退朝后赶紧加快脚步往宫外走,脑中都想着回家补眠呢。结果,一个嗓门让全体人员都精神了。

由于知道今日要招待外宾,衙役们不敢靠近宫门,只急急在外徘徊着等待崔智贤。本就有急事儿,再加上今日早朝时间又长,待看到崔智贤后衙役急切奔跑过去喊道:“昨日那三个突厥人遇害了,您快去瞧瞧吧!!!”

崔智贤何止是精神了,这一嗓子快把他吓得神经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什么运道!每次都是怕什么来什么,每次都是隐隐有着不安的预感事情便成真了,每次都是在顶锅盖被大家自动划分到敌对阵营,想想他何必吃力保住这个官职不放,长安令这个职位简直是专职被黑一百年不变。

没有时间多想,自圣上更受得大家敬重,朝廷变着法儿实施措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大唐的犯罪率变得特别低。就说去年一年,被判斩首的犯人一共才27位,可见大唐治安良好。然而,就在外宾到来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在他的管辖地-大唐都城出现凶杀灭门案,小崔想想都快气晕了!

不止如此,他昨天半夜想到有可能的后招,临时派衙役去客栈守着,结果到底还是出事儿了!随后一想,那间客栈在昨日住进去不少人,除了圣上的探子自然还有各大臣、世家派去监视情况的。一般来说这么多人一起监视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但人多也就意味着趁水摸鱼。

小崔情绪冷静下来后脑筋迅速开转,也许有人家派人过去跟他们所有人的目的都相反,就是打算趁乱解决掉那三个突厥人。回头看看同样被衙役喊声弄得愣在当场的同僚们,眼神从他们一个个人的面上掠过,试图从这一张张或震惊、或阴沉如墨、或忧心忡忡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除了他跟圣上,每一个人都是怀疑对象。预感若无法完美解决这次事件,自己的仕途将遇到大挫折,崔智贤也是豁出去了。他想着,管你是什么官职还是哪个往来友好的世家,只要你也派人过去了,就要准备接受各种审问。跟自己的人生比起来,人情面子是个屁!

崔智贤已经进入名侦探模式,那些僵住表情思索的人见他用如此眼神看着自己,内心一阵气血上涌。然而想想后,见他这次真的像是要耍狠,大佬们想想居然决定配合他。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职位比自己低的人,尤其他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家族做后盾,还有得知事件必然会震怒的圣上可能对他放权,最重要还是自己理亏的时候,必然不要去做那个备受关注的出头鸟。

想到此处,程咬金眼珠一转率先说道:“小崔,咱们平日闹腾是闹腾,姑父从来都拿你当亲人看待。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昨日我也有派人去监视那个客栈,居然连我的人都没发现那三人被谋害,可见动手之人的狡猾与厉害。但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只管到府上来找我,待我回家找来昨日派出的人就去衙门寻你!”

卧槽,程咬金这个老乌贼什么时候都那么懂得打感情牌站住有利位置。听他这么说,只话到嘴边晚他一步的人和方想明白牵扯的人也赶紧出言表态。

房玄龄:“这件事情关乎王县公,我那二子承蒙她教诲,老夫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越到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老夫也回家去带人来!”

长孙无忌心思细腻,脑中一直在想着倒霉妹夫,“我晚点到,现在先入宫跟圣上说说此事,到时许会带圣旨到衙门。”

李绩满面严肃道:“今日有外宾过来,咱们不要堵在宫门口商讨!长安令赶紧去探案吧,我们这些人也帮着想想办法。”

崔智贤原本做好得罪人的准备,见大家这么主动来支持,他感动得眼圈通红道:“患难见人心,如此便多谢众位了,我这去案发现场!”说完表情坚毅地一挥手,带着传信衙役快马离开。

大家这么主动配合,除了怕快被逼疯的崔智贤把他们当成目标,也是想着若能在这件事情出上力气便可跟王珏关系更近些。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长安令这个职位非常微妙。如果说让自家人上去,大家都想着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惹来大.麻烦了。若无用之人或太过阴沉之人得到这个位子又会让大家睡不着觉,崔智贤之所以一直待在位置上挪不动也有大佬们的功劳。

首先崔氏乃世家之首,按他家的教育,小崔是疯了才会配合别人对圣上或大家不利,这就是任用顶级世家推出来的人才的好处。其次这小子跟上面这些人都没结仇,并且还挺有能力来担得住这个位子。如此才有了总把事情往他那推,虽平日也整治他逗乐,但是关键时刻都不约而同把他按在位置上不让动。

被忽悠得满心感动离去的崔智贤,不知道方才那些人在他离去后都想了什么,不然准会立刻陷入狂化状态。一起来找他的有两个衙役,其中一人边跟着去客栈边在路上说些他知道的情况。另一人被小悲催安排着去调遣衙役,而后赶紧到坊间通知百姓们不要大庭广众下谈论这件事情。

他倒无所谓,就怕已经要面子成狂的圣上,得知有客来访时长安内遍地都是凶杀案的消息会抓狂。若不能将局面控制住,现在还没什么,待案子审完后他敢打包票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

小崔之所以依然这么□□的活蹦乱跳,因为他也有一颗善于自我调节的内心。方才还为案子紧张,上马后他突然想到若自己在此次事件中表现突出,是不是有可能从这个位置调开呢,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也该升升职了吧?

这个想法太幼稚,如果他知道自己做得越好越无法换职,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不说这些无法实现的幻想,听听跟随的衙役怎么说案件。

“头儿,昨日你让我们看守客栈,小的敢打包票,真的是一刻都没合过眼!”衙役也不容易,压力都是一层层压下来的,小崔怕圣上他还怕小崔呢,第一句话就赶紧表明并非大家偷懒才出事儿!

“毕竟案子已经结束,您交代不好穿着衙役的衣服明面看守,我们都照着您所说做的。兄弟们也想着能不能逮住一条大鱼立功,都谨慎着负责自己看守的地方。没有任何漏洞,有人在客栈内假装饮酒坐了一整夜,其所坐的地方正好对着突厥人的客房。有人在客栈外来回巡视,还有人在突厥人窗下从未移动地盯守。就这么着到了早上,我们以为是一夜无事。结果过了饭时突厥人一直未从房间出来,才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等我们再去屋内查看,发现人已经死了,当时门是在里面叉上的。”

卧槽,密室杀人案!!!

密室杀人案在古代可不常见,然而比起这个还有更让衙役害怕的事情。只是由于刚才人太多,他不确定老大是否愿意让别人也知道案件内容,故此虽急着告知发生意外事情却留个心眼没说出其中的最关键一点。

见崔智贤策马之余也在认真思索分析。衙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再次说道:“那三个人都是上吊而亡,拳头紧握。小的们想着有没有可能与王老大一家的情况相同,商议后赶紧封锁房间没让任何人有机会看到内里情况。而后又封锁整间客栈,客栈内的人也没让离开。然而,小的以为,有那么大本事的凶徒估计早已离去。”

“你!说!什!么!”崔智贤一声吼勒住缰绳,握住缰绳的双手直颤抖,眼睛也是通红透着委屈。他再也不想看到什么房梁吊人手握纸条,再也不想拿着纸条去看圣上变幻莫测的脸,他不愿窥探圣上的任何秘密更不愿大家再想起至今仍未破的连环悬案。小崔憋屈死了,他只想仰头冲天大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要完,对名侦探来说那种不详的预感再次生出,估计又要怕什么来什么,然而却不得不面对。加快马速,两人快速往客栈赶。

有一人也生出这样的委屈,李世民看着大舅哥,“真的出事儿了?这样也能出事儿?!你现在赶紧跟过去,传朕口谕:凡是在客栈内发现谁家的人,都要随时准备听审,若有人不配合无论是谁崔智贤都可以用刑!”

气疯了简直!大家猜测的没错,李世民先是觉得有那么些人就是看不得他好,自己好不容易弄了个大才者帮忙创事业,总有人想来给泼脏水。然后是郁闷,什么时候发生事件不好,偏在外臣来访的的时候出事儿,太打脸了!

等等,也许有人就是等待这个机会好来个一举两得!

李总虽然爱算计外加小心眼和好猜忌,但是他对百姓们和手下可正经算够意思。就从自他继位后接连减去的残酷刑罚就能看出他内心的善,然而这样一个人居然说出可以对不配合的大臣用刑的话,可见这次真给人逼急了。

小崔到达客栈,见外面有段距离的地方已经站满百姓,他头痛中又觉得认可。咱们长安百姓从来都是那么懂事儿,便是看热闹也会拉开一段距离,从来没有拥堵着给他添麻烦的情况。

见他过来,一个大汉赶紧迎上去,“我们知道这里出事儿后一直在外面守着,保证除了衙役没有一个喘气的从里面出面,连客栈掌柜养的大黄狗想遛弯都被我们给赶回去了!”

小崔闻言,一路上蓄着的眼泪险些流出,他想起行刑事件后衙役不够用时大家也是这么帮助他,感动死了。想到自己做官做到让百姓如此拥戴的地步,万一离开这个职位也怪舍不得的。

正好这里人多,赶紧请大家再帮个忙,“今日有属臣来访,咱们长安什么时候都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赶在这会儿太丢脸面了。”

听崔智贤一说,百姓们跟着连连发声应和,可不是嘛!本来昨日审案听说是大唐百姓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们就跟着颜面受挫,今天这个事儿可不能再传到别的地方,不然得以为咱们这多乱,连商户都不敢过来呢。

听弦知音,连忙有百姓主动说道:“您进去办案吧,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崔智贤作长揖,百姓们太可人爱了!

快步走进客栈,由衙役引着来到来到突厥人的客房,入内后发现新仵作和师爷已经到了。就说小崔的仵作被李道宗给弄去了,新来这位虽没办过王老大家的案子,也是对当初事情有些耳闻。在他进入客栈见到死者情况便觉得要不好,查看后发现三人果真是被勒死后再吊上,打开握紧的拳头内里果然有纸条。

师爷看到崔智贤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袖子里拿出三张纸递给他,“您……仔细看!”

仔细看?!小崔拿过三张纸仔细看,果然是坏预感成真,三人的死法同王老大一家相同。

等等!三张纸上分别写着五、六、七,王老大家已亡的是三人,四呢?四呢?!四在哪?!!

师爷见崔智贤手暴青筋将纸握皱,赶紧上前把证物夺下来,而后说出自己的猜测,“王贾氏被判刑满该回来了,不知是知道儿女的死讯不愿来长安,还是……还是不知在何处变成了四。”

“我也这么想。”小崔已经平静下来,情况到达最坏的地步,然而冷静下来后转念思索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上次给圣上送证物的时候,瞧圣上的神色似乎知道些什么,如此他也一直没因无法破获悬案受罚,这次估计要破案也悬,但许能因同样情况免去责罚。

崔智贤想明白后又恢复到理智模式,“仵作可将现场查仔细了?将尸体带回衙门赶紧验尸,然后将这次的报告和王老大一家的都拿出来对比。”说完又看向师爷,“之前的证物已经交给圣上,若要对比我得去趟皇宫。”

尸体蒙布外移,客栈内的人还是不得离去,崔智贤则快马加鞭再次赶回皇宫。

听内侍说崔智贤来了,正在发火的李世民赶紧让他入内,“你过来做什么,对朕的安排有什么不满还是已经有线索了?”

果真被迁怒了。

崔智贤先拜礼,而后露出师爷见他时的同样表情,“圣上,您看看这个,要对比还需以前的证物。”说完把纸递给李世民,而后紧接着说道:“若按排序,少了四。我怀疑是王贾氏,只是若案子发生在长安我必知道,若不是则地方会每半年上报一次无法破获的案子。若是上半年发生,需丞相许可微臣才能查阅记录。若下半年,还得等待地方再往上报。”

李世民一直掐着纸皱眉,脸色越来越黑,他思索后说道:“不用对比了,朕告诉你,字迹与上几次是同一人所写。你回去继续查案,我让人去查记录,然后再遣人到衙门告知你。你从哪来,看到长孙无忌了吗?”

“没有,微臣从案发的客栈过来。”

“朕让他传口谕,你可以审问任何有关联的人,若何人不配合你便可随机用刑。”想想自己刚才太过激动,李总又补充道:“如果像程咬金那样的又犯了糊涂,你…看着办吧。”

懂了,某些人得哄着来。好在程咬金这次上道,崔智贤连忙帮着说好话,“方才卢国公说帮忙,什么时候找他都成!”

嗯,不愧是咱的铁杆,平日虽混了点儿,关键时刻就是给力!想到此处,李世民的心情也稍好些。见他面色好转,崔智贤赶紧将密室的事情道出。

看看手中握着的纸,李世民决定透漏点情况给小崔知道,省得他找错方向,“这个字迹朕认识,只是朕至今想不通他为何做这些事情并且亲自书写。这人不在长安,要么有人帮他要么他自己派人来。主要查各势力派去的探子,有些可能是被买通,连主家都蒙在鼓里。最好能破案,若不能也要查明白凶手是如何在严密守卫下得手的。”

最后一点太严重了,他以为皇宫的守卫已经够森严,这么看来若对方想直接暗杀他都有可能做到,李总觉得自己最近又要睡不着觉了。若捉不到人他也知道纸张是何人字迹,只是不愿放那能完成密室杀人的高手逍遥。

崔智贤得令后赶紧跑去办案,不想又控制不住去思考圣上对他透出的意思。不在长安,还能让圣上记住字迹的人,便是挨个数也不超过十人,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这样对王县公下手便是不想圣上好过,他数出来的几人都很有实力,难道有人想造反?!

浑身冷汗,感觉又有大事儿要发生!只一点,崔智贤同样想不明白,若真要造反怎么弄些纸条写上自己字迹,有病吧?!若不是,圣上定会说凶手是想陷害谁,可以从那人的仇家入手,然而圣上没说并且提到那人的时候咬牙切齿,想来定是探查后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只是不知为何忍而不发。

崔智贤离开后,李世民叹息着囔囔自语:“你接连如此,别怪朕不顾情谊。便是有人故意将事情引向你,那人也不能左右你去搞小动作,朕从不会冤枉好人。”

而后李世民又思索起来,若是有人想提醒朕那人的异动,为何还要杀掉这些与王寡妇有关的人?首先排除王寡妇本人,她的势力主要在长安,无法接触到那人。就算有接触也不会察觉到那么隐秘的异动,除非那人私下里联系过王珏而后被拒绝。但是以他对王珏的了解,必不会卖这样的关子来相告。

想了一圈,主要怀疑对象又变成墨家。他们门徒四散,若说无意中探查到什么事情也有可能。考虑到王老大死时墨家还未到来,但那时王珏已经开始帮忙运作百家出世。若说杀掉王老大一家算是帮助王珏解除包袱,但是这次则会将王珏陷入不利情况,墨家与她交好不会如此。再有,便是杀死王老大家几个祸害,为何还对王老大动手?不对,孟襄不会这么处事!

李世民一直皱眉在地上转圈思索,他很想大吼着问:到底是谁?!躲在暗处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崔智贤回衙门后遇到已经等在那的一众大佬,瞧着大家的样子似乎已经得到长孙无忌提前通知,便是方才在宫外没遇到的也赶紧出言说全力配合。

小崔不是那种得到权利就张狂的人,再说这个权利也不是永久的,等事情过后若这些人记仇,他就不用过正常日子了。听得大家都表态,他说道:“我才从皇宫回来。大家想想自己最近是否遇到不同寻常的事情,再将你们家仆从都聚在一起好好问,昨晚被你们派去的人可有异常?”

崔小子先提圣上,便是圣上的要求了,只是不便说原因。配合,赶紧配合。大家都是聪明人,首先放松心神,圣上还是信任我们这些人的。然后又心脏一颤,如果是自家仆从被买通或有不怀好意的人混进府,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大佬们配合小崔筛选可疑人物的时候,狼狈三人组也在南山听刚从长安过来的百家派弟子们说着情况。由于不能了解具体情况,他们仅以为设计之人的后招是弄死这三人而后传播王珏杀人灭口的传言来毁人名声。

弟子们无心上课,大家分析后连忙带着王家仆从到长安坊内听流言,若有不利的地方赶紧上前辩驳回去。孟襄急急赶来又急急返回,他派墨家门徒在暗中查探,万一真有散播流言者看能不能尾随找到些线索。而王珏,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稳稳待在南山等待衙门来找。

事情太多太复杂,光与昨日派人到客栈的各官员和世家筛出有问题的仆从就用去一上午时间。其中只要出现在客栈的人都被分开关押,那些被他人指出往日行动有异常的人则重点看守。由于主家事前交代要说实话,事无巨细地说,使得那些需要询问的人家几乎家家都有点儿问题。

具体怎样还要根据仆从们的笔录分开再审,但是有件事情非常有意思,看到各家被怀疑有问题的人站出来,很多围观别家事件的大佬都嘴角抽搐。暗道崔小子你断案就断案,怎么把我们布置在别家的探子都给弄出来了,若敢把我们的棋子都扫没了看回头怎么收拾你。

一家家有问题的仆从被带走,大佬们隐晦对视后大概都猜出内里情况。每每看到自家也有人站出,那家家主都会怒视一遍身边人,这都是哪个王八羔子弄到我府里的!

虽说大家一致觉得不可能是王珏动手杀人,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暗算她。但是考虑到明面上的问题,毕竟昨日突厥三人还状告她,请她到衙门一趟是必然。另外,也该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咱不知道的仇人,或者百家派历代是否与哪个势力结仇。

待更有嫌疑的这些快解决完,崔智贤便着人去请王珏过来。之所以在公堂审案步骤最先找来王珏,崔智贤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按圣上的意思,主要是找出负责动手的那个手下还有调查出那人如何做到密室杀人。

小崔这一上午简直是左右脑一起动,他实在没想破密室杀人的秘密,故此才打算让王珏从头旁听。由于突厥三人的死可能影响王珏名声,她应该跟自己一样想要尽快破案,故此小崔想着若王珏发现什么一定会说出来。

咳,名侦探嘛,懂得借用别人的智慧也是一种才能。

再说来到坊间调查的百家派弟子们,他们方进城就被大批百姓围住。百姓们虽不知具体情况,但由于有人在那客栈用晨食,他们也是知道突厥三人死亡。

李的脑残粉大婶上前说道:“你们进城可是为三个突厥人的事情,我跟你们说,定是有人要陷害王县公!”

立刻有喜好看话本的小娘子接言,“没错,那话本里都是这样设计陷害忠良的!”

哟,看话本都有断案功力了。有人好奇问道:“那以你们看话本的经验,凶手是谁?”

“这还不容易?首先考虑与王县公有私仇者,但是王县公为人大家有目共睹。其次是想污了王县公名声,不愿让她为朝廷为圣上办事的人,这就要问问咱们圣上谁又要造反了。”

‘又要’两个字尤其加重音,若崔智贤在此都得吓晕。圣上刚告诉他一点儿‘秘密’,然后这个‘秘密’就立刻被百姓们暗传……

有人又说:“不是还有世家吗?王县公帮助寒门子又协助改革科举,世家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吧?”

“你可真糊涂,世家们现在正求着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百家派弟子们闻言对视,还害怕百姓被愚弄着帮助凶手传瞎话,没想到他们竟各个赶上审案官员了。行,小说没白看,平时也没白围观崔智贤审案。

师兄弟们分拨行动,准备到坊间再暗探是否存在不同的声音。本以为剩下的行动只是做全图心安,没想到周齐还真遇到趁乱传流言的人。就在一个偏僻的酒馆里,这里都是不分白日黑夜饮酒的酒鬼们聚集地。

这么一想,人喝多后思维缓慢,确实适合传流言。而且,喝酒后不那么容易记住人的容貌。周齐瞧着那个传流言的人长着扔在人堆里瞧不出的大众脸,想来便是酒鬼们事后配合着做出画像也不好寻人。

先不打断,瞧瞧这人都说些什么。

“我跟你们讲,王县公做得缺德事儿多着呢,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为何无人来告,因为知道她真面目的人都被处理掉了,就像这三个突厥人。当初王老大一家的案子一直未破获,你们难道不怀疑吗?他们死了对谁最有利?王县公!想想看,若他们活着,这样的人得给王县公添多少麻烦?”

“你这么一说,我也拿不准了。似王老大那样的人家能跟谁有生死仇,王老大被杀时咱们以为是他那个逃走的夫人,但是王老大一双儿女被杀时已经解决掉董家人了。虽有传闻是还有人隐在暗处,但是当初怕大批士兵搜寻也没找到人。若真有人藏着,这么些年为何不见任何行动?”

这两人一唱一和,立刻吸引住酒馆内酒鬼们的注意力。周齐挥手让身后仆从去衙门报告情况,好派人来捉拿造谣的人,她则继续躲在窗下偷听。

小崔一听还真有人造谣,简直乐翻了,甩锅贴的机会来了!自己派出的衙役无收获,感叹还得是周齐这种当过探子的人更会寻找这样的造谣者。

王珏到达衙门口时各大佬已经在内,同时还有昨日的中二兄弟继续来站台。听得她已经入城,散在坊内各处的百家派弟子连忙往衙门赶,只留仆从们继续打探。

见主要人物都到齐,崔智贤开始走过场,“王县公,敢问你昨日回南山后可再出行,有何人能为你作证?”

“我未曾出行,到休息时我便回房了。若说宵禁后再避开人返回长安,这样的事情我确实能做到,因此算是无人能为我作证。然而,我没有杀害那三人的理由。”

崔智贤无语,这也太实在了!

衙门外百姓则私语道:“王县公不愧是大唐第一名仕,多坦荡!”

小崔再问:“你或者百家派可有什么仇人?”

“百家派隐世多年并无仇人,至于我,我不清楚有谁一定会害我。”

昨日刚有过纠纷的头号嫌疑人问话完毕,开始进行下一步,从受害地点找线索。这个时候宣客栈掌柜和一众跑堂先过来,他们也算有嫌疑的人,凶手很可能伪装成客栈内人员,因此这些人直接就被关了。这时候见终于有机会澄清,他们赶紧知无不言。

崔智贤先问掌柜,“将昨晚你的行踪道出来,以及那三个突厥人入店后的举动仔细说说。”

“是。三人来后说暂时无银钱,小的当然知道昨日的审案过程,因怜惜他们遭遇故此主动提出免费让他们住一夜。当时本想给两个房间,但是被推辞掉了。他们进房后便没再出来,直到王县公的管家来送银钱。

将钱带进屋内后,那个妇人还特意问小的是否安全,我在那时检查了房间内里的叉锁,并无问题。看着他们小心地从内里叉上门,我便没再理睬,当时想着咱们长安哪有偷盗,他们过于小心了。这之后,他们便没再出上楼。

由于昨日客人特别多,不似往常那样只留守夜人,我连着小二们一直没睡,还有客人们也在场可以证明除了住在二楼的房客,我们这些人都没上楼。”

崔智贤颔首让他们退下,然后看向负责检查现场的衙役,“可有不同之处?”

“没有,他们所住的房间同其它房布置一样。”

又叫来曾经去过那间客栈的普通百姓,而后是各府派去的人说证词,他们的说法都跟客栈掌柜相同。为了使大佬们和王珏知道整个过程,崔智贤又让衙役说了一下他们在外面的守卫。

也就是说,目前最可疑的是二楼房客,他们很可能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进入突厥人的房间。然而,二楼房客都是圣上的人,便是之前有房客也让他们出钱买了房间。

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但是不能当百姓面说。崔智贤只好再叫出他们审问,“你们可有人去过突厥人房间,谁能为你们作证?”

“没去过,我们三人一间房,互相作证。”

本想就这样过去,然后堂外百姓喊道:“团伙作案,突厥人的钱还在吗?”

按平时真有这个可能,毕竟王珏给了一笔会让人眼馋的钱。但是偷盗和杀人肯定不同,再有那手心里的纸,然而按圣上意思又不想将这个案子跟王老大案联系起来,省得有人趁机诋毁王珏,崔智贤也只得装作没听到。

“崔大人不听我言,他的审案水平不过如此。”

衙役赶紧接话,“除了被杀害,银钱并未少,至于他们身上原本的东西咱们不知道有什么,故此不知是否有物品被拿走。”

回忆三人昨日的样子,穿得单薄又只有两个包裹,看着不像有什么贵重物品。

而后又传仵作报告情况,“三人是被勒死后再吊到房梁,所用布匹就是寻常用的麻布,不知是突厥人所有还是凶手带进去的。另外,三人在死前似吸入迷烟。”

听得差不多了,王珏说道:“方才我经过那客栈时看了一眼,并不是所谓的密室,你们忘记房顶了。”

这个时候一个衙役说道:“我一直在突厥人窗下看着,若房顶有人不该看不见。”

另一个衙役也说道:“我们一直围着客栈巡视,若有人爬上房顶也该会注意到。”